●午夜,想念一头忧伤的狮子
午夜时分,诗歌的骨头空硬如铁
那些猫头鹰纷纷出洞拿出望远镜,
假装捕捉一只老鼠的劣迹
夜里的牵牛花无疑是耳根柔软的将军
扬起的耳朵
很多时候只是一件花哨的陪衬
森林已被一群惯犯偷偷转移打造成昂贵的家具
而这群家伙居然没有听到一丝伐木的声音
只顾自己和另一些花花草草缠绵悱恻
他们完全不顾及一只忧伤的狮子
和他朝思暮想的狐狸
刚刚分别掉进了猎人布下的陷阱
●齿痕之间的空缺
小时候,喜好和邻居的小姑娘嬉戏。
遇到有争议的问题就用剪刀石头布来定输赢
很多时候我是心甘情愿在他面前当项羽
然而有一次我故意违反规则,
不但没有给她玩具,而且还调戏了下
她漂亮的马尾辫子。气急败坏的她像一只愤怒的狮子,
咬了我一口就一溜烟的消失了。
以后我们再没有在一起玩耍过
只是多年后看着手臂上她留给我最后的礼物
仍然心有余悸。沿着记忆慢慢抚摸下去
猛然发现齿痕之间有两个空空的位置
●我的母亲抵抗不了地心引力
时光就像麦苗一天天拔节,
母亲柔软的目光
还在山的那头看着一只离家的鸟。
内心百转千回。我决绝地往前走,背上包裹。
我害怕回头,我怕一转身
就会跌倒在他蓄满水的池子里∮
这许多年,我像一朵没心没肺的蒲公英
每一次启程都在渐渐偏离地心,
而母亲却像一块日益变轻的磁铁
渐渐抵抗不住土地对她向下的拉力
很多时候我甚至不敢去想
何时这张拉满的弓会承受不住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咔嚓一声就此断裂
●我最沉默的爱人
从今天开始,我要昭告天下人
这块土地,我已经把他当成我
最美丽的爱人。我爱着她的高山流水
爱着她的峡谷洞穴。在我有生之年
我愿他的每一寸皮肤都被涂成
喜好的颜色,并散发迷人的光泽
一年四季每一个人在他身边走过的人都能
分享清澈的鸟鸣和丰硕甜美的果实
尽管你现在周身满是疮痍,
但亲爱,请允许我要用最卑微的方式爱你
请允许我跪下亲吻你每一根纤细的手指。
直到我一天天矮下去,头上堆满了积雪,
融化成为你的一部分之时
我可以幸福地说:亲爱,来生
我还要做一条吃着你泥巴长大的蚯蚓
●每天都有一些话题被反复提起
现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片
把我身体削成日益单薄的的叶子
很多时候不敢和大象划拳比力
只有和地上的蚂蚁称兄道弟
萎缩的胃就像一条拥挤的过道
很多东西不自觉就塞进了的嘴里
每天不得不被反复提起
比如说:爱情、婚姻、疾病、生死
还有隐私、积蓄、房子、流言蜚语
我难受的不是他们存在的合理性
只是他们卡在喉咙里、痒得
让我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苍老的岁月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角落里有一把面色凝重的椅子
尽管身上布满灰尘,但依稀能见他们
根根精美的骨骼散发出的不死精神,
每当夜深人静,他会慢慢回味
自己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以及在树林里怎样和风雨分庭抗礼
有一天又是怎样爱上一把强悍的斧子,
命运就开始发生了弯折。
打磨、抛光、上漆,与月光对峙。
然后被主人搬来搬去,直至相依为命。
这几十年只有这对紧紧靠在一起的夫妻
在劳累的时候能够探知到对方的骨头
到底还剩下多少钙质和未知的柔韧
不过今天晚上一只不眠的老鼠
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耳朵产生了错觉,
那空气中卡擦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发出的
尖尖的,仿佛被拉得过紧的弦就要断裂
●小姐,请问您孩子贵姓
黑夜来临,空气中拥有铁质属性的东西
都开始变软溶解,成为扶不上墙的淤泥
冲出栅栏的羊,厌倦了青草的枯涩开始和出笼
的狼群在灯红酒绿里说海誓山盟,饮醉生梦死。
那些以春r*为生的男人擅长放养毒蛇
游进少女的身体去吸吮[ch*]女精血,
然后还壮怀激烈,潇潇雨歇。
说ru*房就是巧克力,玫瑰就是比基尼。
毋庸置疑,华丽的句子裹挟放浪的声音
已经冲出了二分之一的阴影面积
我这个旁观的愤怒的虚无主义者
走在街上有好几次想冲上前去问
那个年轻的小姐
请问:你是否知道你孩子的真实姓氏
●分离,是我们今生必须反复吟唱的一首插曲
我们都来自于同一片海域,我们天天见面
但却不认识。在一个繁华馥郁的夏季
我们都不约而同地被风带到空气里
随着云块飘来晃去,那时我们内心都
纯洁、狭窄、而轻盈,甚至一粒微尘
都可以引领我们毁身,我们尽量
缩紧身子小心翼翼,在云端对望彼此
直到冬季来临,我们内心沉重不得
不匆忙披上羽衣下坠,路上
我知道了你的芳名叫爱情
多么熟悉而陌生的名字,我们开始
互诉钟情,牵手、拥抱、亲吻。
我们多想相互抵消对方的寒意
可固有的坚硬让我们没有融进彼此的身体,
风依旧像把刀子,把我们生生分离
一路呼喊却渐渐听不到回音。
朦胧中只看到你落在一个男孩儿的手心里
而我将再一次跌落进深不见底的大海里
●黎明,一辆大卡闯进一个女孩儿的身体
闭上眼睛,想象,我们对面的一辆大卡车
四个或者六个大轮子,直径超过一米
车身长七米,宽三米,高三米,载重
20吨,现在正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
闯进一个在马路上被沥青黏住鞋子
不能脱身的女孩儿身体里,这像不像去年你
在街上看到的那辆运蔬菜的车不小心掉下
一个西红柿被迎面赶来的大车的轮子
压碎的场景,多么可怕的静啊,来不及滚动一下
或者发出任何求救的声音,红红的汁水就溅了一地
本文已被编辑[微雨轻轻]于2008-6-18 22:27:0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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