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魇
我想我这次被彻底的逼进了黑色的夜里,看不见光,更看不见路。我手里握着的无影剑一路含着内疚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每一剑落都向着希望又留给他人泪和叹息,留给自己内疚和无奈。前方有了光,照来了希望,斩落最后的劝阻,向着心中的太阳,可是突然四周袭来的铅灰色的云让我不知所措,犹如曹操在华容道上又遇见关羽一样不知所措。
行为与他人愿望总是相左的孩子总会把别人割伤,他们的倔强就是那把无影剑,握在手里,不能放下,不忍心动手却又必须斩落。手起剑落两条路:要么割伤别人,要么绝望自己。周杰伦唱道“血染盔甲我挥泪杀”,其实大路朝东,没有善意的盟军阻拦,可是我的梦却要往西。
我想随便上个专科或者高职院校,每天动动手耗费耗费体力,将在高三滞留下的忧伤随着汗水一点点代谢,不会再有太多情感去触摸黑色的文字,闲了时只随便写写,不用管高考作文的格式,也不用感觉自己是在希望与绝望的彼此厮杀中韶华渐灭。可我妈打电话把我从外婆家找回说:“你们班主任叫你复读呢,我和你爸已经把你的专科志愿抽回来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却没人看得到,艳阳撒下的光子只是将周围笼在炼狱一样的热度中却不见光明。几天来和家人、老师、亲戚争执后终于填报的专科志愿现在又好似经不起秋风的蔷薇,尽管一直都很努力的开放,可又有谁把秋捱过了?
披荆斩棘的昨天,我妈问我:“到底谁说话你才能听呀?”,我突然不清楚如果子云劝我重读我会做何抉择,而贾宝玉说:“她从不说那些混帐话,若说过,我也早和她生疏了”。有很多时候自己也真觉得在很多方面和宝玉很像: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事人诽谤。琳子说:“我觉得自己也和林黛玉很像”,然后旁边的同学就起混玩笑:“哎呦呦,你看你两个……”,琳子自知忘情说错了话红涨个脸解释“我是说那个——那个——”。
瞧啊,又说得跑题了。
贾宝玉比我幸福,因为那时候没有电话,从贾政到袭人不会一个个打电话叫他作些经济学问,而我只能在贝尔给别人带来幸福的同时享受给自己带来的不幸。那几天接电话是一场暗无天日的凌迟,不能恼了挂掉电话,不能语言乏力了遵媒妁之言。软语陪笑,坚守阵地,在自己的梦与他人的期待摩擦成的漩涡中挣扎,努力浮在水面。我妈说:“说吧,你要什么才能去复读,我全答应。”,我无力的笑着“那让雷锋塔倒。西湖水干”,然后我骑着单车向着外婆家躲避。
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冥,在外婆家的偏僻里享受古老的宁静。接到了舅舅打来的长途,依然是我妈搬的救兵。说实话,再和舅舅通电话的时候我真想回到贝尔发明电话的那个时代把他和他的构想从爱菲儿铁塔扔下去,然后让电话从21世纪消失……
在黑暗里绝望,在夜空下感伤。我每天开心地假装那志愿根本就不曾抽回,因为时间太迟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当自己发现自己的专科志愿没有填报的时候该往那走。学校我还是没去,我在我的很多同学开始重读的时候依然携手我的假期,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在汗水撒下的时候收获喜悦。爸妈分给了我很多农活,本意是想让我知农苦而思书之甜,可他们看着我汗水之下的笑颜只能叹息,我看着他们的叹息只能在夜晚一个人仰望星空,望着那个模糊的月亮,望着那些模糊的星星,心内难以名状。不是天不大放晴才模糊,而是从高三下来我近视了。
我爸说那是你上网上的,然后我去网吧摸着早已陌生的键盘连字都打不出几个!
烟雨里贺静的文字依然夹着寒冷的忧伤,喜欢那种风格,却怕别人去创造那种风格,担心那些人会在不久的将来像海子一样在天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们的忧郁升华了他们的才华,同时他们的才华却送掉了他们的性命。琳子在同学录上只给我写了一半,等于是送了个断臂的维纳斯,剩下那只玉臂她说让我去想象吧。而“我的梦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几个字却无需想像的挺立在纸上,我心悸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赶快合上同学录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日升了又落,夏浓了又淡。我一天天地翻着同学录,一天天拿着农具温习着陶渊明,一天天等待着会让自己不知所措的黑夜袭来。然后我在黑夜将要袭来的日子,在网上查到了自己被填报的专科学校录取。
像是突然有了光,一瞬间本应归于黑暗的世界被光线硬生生拉出一条口子,然后豁口逐渐扩大,光线汹涌而进,吞没内心所有的黑暗。
原来不过是梦魇而已!
罗贯中在天空笑着说:华容道上曹操本来就是虚惊一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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