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一辆电屏车在校大门口刹住。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朋友跳下,站住,不走。车上的大人骂骂咧咧,说的是方言,我听不太懂,只模糊猜测:“走!走!再不走,扇你!”大人很生气,连连提高嗓门,用脚作势要踢,又抡起大巴掌……孩子半边脸顿时红了,他,还是站着,不动。我赶紧跑过去,边走边喊:“别打,别打!”护住孩子,我急急问那位父亲是怎么回事。大人气呼呼地说:“这死东西,每天要钱,五角,一元,天天要,不给就不走,气死我了……”说着,他又举起手。我挡住他,把孩子揽进怀里,俯下身,轻轻地问他到底要钱干什么,是不是买本子?孩子低着头,不说话。“买零食!天天买,只有打,只有打……”大人又要动粗。这时,我发现车后座还有一个人,是他妈妈,竟也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大人让步,扔了五角钱在地上。大人骂着走了,小孩也哭着走进学校……
没想到,上星期的这一幕,今天,又重演了:
星期四,又是这孩子,又是要钱,不给不走,打也不动。看样,大人管教方式有问题,孩子也非常倔强。今天有一同事也在门口值日,他三两步抢上前:“这位家长消消气,打是不对的,和孩子讲讲道理吧……”“他才不讲理呢!”大人粗声粗气地说。”“恕我直言,看样,你也是个急性子,孩子个性似乎与你差不多,你是否可改变一下方式?孩子嘛终归是孩子,慢慢说,不要急……”两人最后竟有说有笑,大人挠着后脑勺,嘿嘿地笑了。孩子也被同事牵着,走进教室……
我笑着问同事,他若有所思:“孩子这么小,怎舍得打?我父亲养了六个孩子,从没打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最严厉的不过是大声训斥。但我们从小就怕他的目光,很严厉很严厉,不怒而威,他根本不用动手打我们……”他陷入对往事的回忆:“父亲95岁,去年去世,读了几馆私塾,也教了几十年书,他写的一手好毛笔字,至于钢笔圆珠笔,就不会写了,并且全是繁体古诗文,我曾与他开玩笑,也写写现在的诗文,现在的简体字。行!父亲满口答应,立马写了,但左一篇是毛泽东诗辞,又一篇还是,除了这,白话文都不喜欢,其中“个”写成单人旁加一个固,我那时还不认识。他有十几枝大大小小的毛笔,谁都不准碰……”
“是真爱写的人!”
我由衷赞叹。
话题一转,又回到刚才。我说我有位高中同学,常在校受我们的“欺负”,他只要犯错,他父亲就责令他下跪,一声大喝,会让他吓得腿发软。
“那,你打骂过孩子吗?”
“,我,从不!基本是以说教为主。孩子与我像朋友,凡事商量。随便举个例,他已结婚生子,在上海工作,有次,看中一件皮夹克,想买,还打电话与我商量呢,当然,那时工资少,皮甲克新鲜……”
是呀,我深深佩服他,包括他的父亲,与孩子亦师亦友亦父子,而当今,父母对孩子打骂的很多,尤其像打工者,本身文化不太高,棍棒加拳头,其效果如何呢?我没看不起民工的意思,因为我自己也是务工者。在回头看看我平日又是怎样对待学生的?怎样对待子女的?我不甚惶恐,我觉得自己要好好反省反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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