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范跑跑被清除掉教师队伍，这场有他引起的道德大地震也该平息了，但是，此事给我们的思考可能还会继续。
四川汶川特大地震发生后，范美忠事件迅速蔓延开来。而且这种争论有时演变成了相互指责与对骂。有人认为，在灾区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救助的时候，为一个不知为何目的而炫耀母亲也不救的范跑跑来兴师动众，口沫四溅，实在不应该。我觉得这不是对一个个体行为的争论，而是对究竟怎样做人做事的讨论，把这场讨论搞好，的确具有深远的意义。尤其是放在举国同悲、全民共济的背景下来讨论范跑跑的行为，更有现实的事实来印证孰是孰非，更容易取得认知上的一致性和广泛性，及时校正我们认识上的偏颇，唤醒某些人的良知，激发我们的爱国热情。
辱骂和恐吓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讨论的手段，棍棒底下出不了孝子，唾沫声中出不了雷锋，但是，貌似公允的木然评说也不是真实的，真理是有温度的，它是洞穿缪误的冷剑，是烧毁谎言的烈火，是驱散迷雾的骄阳，是埋葬祸害的岩浆，所以在大是大非面前，面无表情的作派，决然是装腔作势，矫揉造作。我之所以也称范美忠为范跑跑，的确是对他行为的愤激和痛恨：地震时跑出去没错，丢下学生不管就错了：如果把鲁迅称之为“小”的不良心理藏在皮袍下也谈不上什么错，至少没有毒化他人，但拿出来在大众面前炫耀，在幼稚的学生面前兜售，就是大错；一个人有偏见有失误，也是正常的，但在众人评判、批评、指责中还抱着花岗岩脑袋，强词夺理，百般狡辩，继续向人类的公共道德底线挑衅，继续向国人的同胞热忱泼冰水，的确是错上加错！难以宽容！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范跑跑也有追捧者，这不足为奇。但我相信，追捧范跑跑的人，有的是出于同情（象郭松民就为范跑跑争取了不少同情者）,有的是出于过度宽容，有的是出于认识模糊，有的是出于对腐败的愤恨,------真正与范跑跑一脉相同的，可以说，寥寥无几。看了范跑跑们在网上发表的文章、留言，听了他们录在视频中的一些话，觉得有的某些言辞不愿也不敢苟同。
有人说，逃生是人本能的反映，所以范美忠丢弃学生而逃生没有错。的确，逃生是人本能的反映，谁也不要求、不赞成范美忠等死，指责他逃生，那是没有人性的苛求。如果批评范跑跑没有通过舍己来救人，那对范跑跑们来说，的确标准也定得太高。绝大多数批判者，只是指责他丢弃学生，只顾自己逃生。所谓本能，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不是一种经过系列观察、分析、判断之后而产生的行为。山间禽兽，只要是群居性的，一旦有灾难预兆或威胁来临，它们立即会发出声叫，招朋呼友，脱离险境，这就是动物的本能，相信范跑跑们也累见不鲜。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人与人之间有着比动物更复杂的形式各样的角色关联和情感纽结，相扶相济，互助共赢，应该是人类保存自己、延续自己、发展自己的最起码的本能，正常的人应该有惺惺惜惺惺这种起码的本能。当然，人的本能，既是生来具有的，也是经后天改造的可以变化的。这种社会改造，也许塑造了天使，也许塑造了魔鬼，也许塑造了平庸。称之为“道德”的东西，就是人类或一个族群保障各个个体利益和维系团体利益的规范和准则。在现代文明社会中，人经过各种道德教育和生活磨砺，会把道德内化为一种潜意识，也就是某些专家所称的高级本能。邪恶同样可以内化为人的潜意识，也成为另一种高级本能。危急时刻，同艰共苦，应该是一般人正常的本能反应，是做人的道德底线；如果能舍己救人，那是道德的楷模。汶川地震发生后，全民悲恸，举国支援，正是体现了人民的民族认同感，是一种正常的中国公民的本能反应。地震降临，范跑跑面对几十个学生，连招呼都不打就第一个跑到操场，这就不是现代人一个正常的本能反应，尤其不应该是一个受过北大教育的人做得出的。尤其是作为一个教师，面对弱势的未成年的学生，更不应该只顾自己逃命。招呼甚至组织学生逃生，并不需要范跑跑“舍己”呀，并不耽搁他兔遁呀，所以，范跑跑的行为遭到口诛笔伐，甚至是诅咒谩骂，应该是情理之中的结局。有一位网友说得好：保护学生，自己走在最后的，是伟大的人；和学生一起跑的，是正常的人；喊一声学生，然后自己先跑的，是自私的人；喊都不喊，自己就跑的，已经不能算人了；叫学生别跑，让自己先跑的人，简直就禽兽不如！范跑跑的同事以当时“头脑里一片空白”来替范跑跑辩解，那请问：范跑跑既然“头脑里一片空白”，为什么自己会拿定注意，窜出教室，选择道路，逃到操场呢？难道范跑跑的动作行为不需要大脑指挥?说到底，是范跑跑的脑海里唯独只有自己，他的潜意识中没有共同应付灾难的概念！一个没有把人类互助的观念内化为自己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的人，学生在他的头脑中只能是“一片空白”。
有人说，范跑跑很勇敢，敢于表白真实的自我，值得赞赏，认为中国教育缺少的就是这种真诚。什么叫勇敢？勇敢就是顶住压力，冲破阻力，以非一般的胆量和毅力去追求或实现有意义的价值和目标。勇敢永远是个褒义词。12岁的陈浩在危急时刻，首先想到自己是班长，应对全班同学负责，因而奋不顾身救出了好些同学，这样的行为是有价值的，这样的行为才可以称之为“勇敢”的。不求实际，一味蛮干，也是需要胆量的，但不能称之为勇敢，只能称之为鲁莽。干坏事要冒犯众怒，也是需要胆量的，古书里常说“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这种恶胆叫疯狂。展示自己的丑陋（人性弱点和不端行为），的确需要胆量。范跑跑如果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检讨自己丢弃学生逃命的错误，那的确是勇敢的行为，可以以己教人，使自己和别人今后要变得关爱他人，临危不惧。这就值得赞赏。但范跑跑是展现丑陋并且自我欣赏丑陋，意在炫耀，意在张扬，意在推销，意在挑衅，这样的举动只能称之为疯狂，无论如何，也派不到“赞赏”行列。有人觉得，地震时自顾逃命的人不是一二个，其他的人不敢讲，而范跑跑能够大胆讲，似乎很真诚。“真诚”，要求当事人能够说出事实真相，诚意地与他人沟通，达到建立共识、协调行动的目的。地震时自顾逃命的人不敢讲出来，的确显得懦弱，但不能说他们都不够真诚。真诚的标准，是能不能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解剖自己的灵魂，正视自己的丑陋，如果能够自查自省，引以为戒，“吃一堑，长一智”，增强团体意识，添加几份爱心，并在以后的行动中认真付诸实践，这也应该是真诚的表现。范跑跑的确展示了自己的丑陋，但没有拿出诚意取得大家的谅解，反而炫耀这种丑陋，推销这种丑陋，这只能叫不知羞耻。
有人说，没有经历过汶川大地震的人，没有资格指责范跑跑，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诚然，感同与身受的确有差别，但是汶川大地震中无数同事乡邻相互救助（且不谈舍己救人）的事实，许许多多教师救援学生的事实，可歌可泣的孩童互救的事实，比照了范跑跑的行为是多么地渺小、猥琐？！他的道德沦丧到何种田地？！在需要许许多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废墟下幸存者的时候，谁都应该站出来指责范跑跑的不负责、缺乏同情心的行为，谁都有权力批驳范跑跑的极端自由主义观点，声张正义，声援奋战在救人现场的勇士！我们这些反范跑跑的人，在遇到地震类似的灾难时，也许有人会胆怯懦弱，也许有人会自顾逃命，也许还有人发国难财，但不可褫夺他们当今坚持正义、反对错误、声张正义、鞑伐谬论的权力！等到他们有错有罪的时候，照样要揭露，要批评，要谴责！只有不断地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清本正原，激浊扬清，社会才会更加进步，人类才会更加文明。
有人说，国家对教师给与的少，赋予的职责和义务太重，权力与义务不对等，所以，批评范跑跑失职是对教师的苛求。国家对教师给与的是多是少，是一个难以比量的东西，权力与义务是否失衡，恐怕谁也称不准。我们追求权责平衡、利责对等，这是没有错的，唯此，才能显现社会的公平，才能发挥更多人的积极性。但是，这个均衡是相对的，而且只能通过不断的动态调整，才能保持相对的平衡。有时还需要一部分人必须为国家付出几倍乃至数十倍的贡献，甚至是生命的代价。如果一味以酬劳的多少来计算责任，以获得的多少来核定义务，那么，假如范美忠救了一个学生，不知道卿校长究竟要救多少个学生才算是尽了义务？范跑跑们不觉得这样的题目幼稚可笑吗？范跑跑们，你们是否要计算你的父母为你花了多少钱、出了多少力之后，才来付出等价、等量的赡养呢？难怪范跑跑说连母亲都不会救，大概他母亲没有给予“救他”的扶养在先，要救女儿是想先垫付救难的资本，到时有权力向女儿讨回救难的本钱。“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对你们要求是太高了点。但为国家和人民多做点贡献，总是一个合格公民应尽的职责吧。中小学孩童在危急关头，也知道尽力帮助同学，范跑跑们难道硬要计算好利益之后，才能计算出职责的轻重，才能使出多少力气？以前国家给了农民多少？几乎没有，近几年才真正给了农民一些实惠（平心而论，总比教师少吧），范跑跑们在八亿农民中，见过几个农民在向国家称权利与义务的份量呢？你们自以为满腹经纶，先知先觉，我看你们还是照孔夫子的“礼失求诸野”的教训，到农村去问一问究竟该怎样去对待权利与义务吧！
有人说，把范跑跑清理出教师队伍，是以言获罪的做法。教师的职业，无非是言传身教，言传是行为，身教也是行为。据网上披露，范跑跑一向在讲台上向学生灌输他的极端自由主义观点，他自己也以此引以为豪。请那位校长试想一下，这样去教育学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请问校长，这到底是“言”还是“行”，是不是只有身教才是“行”；还请问校长，你说范跑跑独跑没有错，是不是你们学校规定或是提倡“大难到时各自飞”。大概校长说“以言获罪”，是指范跑跑在网上发帖，言论有错，其后果不足以获罪。范跑跑发帖是在大地震后的第十天哪。那时候，举国上下，悲恸不已，亿万同胞，寝食难安。正如一位网友所说，震区的救灾工作还在关键时刻，许多条生命还埋在废墟中，数以十万计的军民是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在抢救这些生命。在这个时候，只能有一个声音，就是：冲上去，救人！只能有一个举动，那就是：冲上去，救人！一切妨碍救人的言行，都必须视为“反人类”行为。这时范美忠跳出来公开宣扬自己的偷生哲学，伸张自己一贯向往的极端“自由民主”的思想，就是对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正在抢救废墟下幸存生命的数十万军民的公然挑衅。尤其是正当全国同胞满腔热忱倾力支援四川灾区的时候，作为四川的灾民的范跑跑跳出来发表这样一通连母亲也不救的言论，不是排斥和贬低同胞义举的行为吗？不是否定和亵渎冒着生命危险正在抢救废墟下幸存生命的数十万军民的行为吗？校长口口声声说选择教师首先要看德行，你就是选择这样的德行？现在，有的私立学校片面追求升学率，挖高分学生，舍弃德育为首的方针，片面追求磁力效应，选口才好的教师，以吸引学生，舍弃德行为上的标准。校长难道也是这样办学的？
我为人子，老天没有给我布置救母的作业，但我节衣缩食，与妻子共同出色地履行了赡养农村父母的职责。我为人师，老天同样没有给我布置危急关头救学生的作业，但我总是牢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训，抱着对学生终生负责的态度，既关爱他们，又严格教育他们，总把温暖、光辉的一面展现在他们面前。作为范跑跑的同行，我们真为他脸红，好在他现在不是老师了。
范跑跑的表演似乎很精彩，他的拥趸者的确很狂热，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我们需要振奋精神，重塑道德家园，让我们彼此温暖着走过人生中的每一天。
2008·6·16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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