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暑天的中午,闷热。
她躺在床上,身上的棉布睡衣已经沾了些许的汗湿,床头那台老掉牙的风扇正用力嘶吼着,转轴因为缺少机油润滑而时不时发出“吱吱吱……”的噪音,像只兴奋过度的老鼠,更要命的是,送出来的风却是热的,她也很无奈,不知听谁说过,印度有一种空调,其实也是风扇,不同的是有导管自动把水送到风叶处,风叶旋转时又把水变成水雾,吹出来的是凉风,她想要是能这样多好,可惜男人不会给她弄,想又有什么用呢?唉……结婚几年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来,柴米油盐,锅碗瓢盆,够了够了,自己原本细腻的心已经被这种毫无情趣可言的师奶生活磨得越来越粗劣了,出门看个朋友吧,朋友一开门就愣在那里:“您是……?……呵呵,是你啊?怎么变成这样了?”一连串的问号使她尴尬异常。于是,地方少去了,人也少了来往,孤家寡人待在家里,超郁闷。虽然还上上网,泡泡股市,看看书,写写东西,但仍然觉得少了一种味道。
她把自己摊成“大”字般扔在床上,这鬼天,怎就这么热呢?她感觉到身上每个毛孔都张大了在呼吸,又一层汗珠正悄悄滲出,看来过两天又要把这凉竹席洗了……
二
大门上的钥匙孔轻轻地扭动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她不禁有点厌烦。门外的男人进屋,关门,从来没有半点差错。皮鞋声缓慢地溢进里屋,他走得已经很轻很轻了。
她的身体极不情愿地收敛了一些,一只手臂搭在了额头上,遮住了眼睛,但没有挡住视线,她可以从从容容地窥视眼前的一切动静。
男人没有换衣服,估计他一会儿就走,他先在他的书架上拿了些什么文件之类的放进他随身带的包里,然后走到床头柜前抽了张纸巾抹了抹脸上的汗,后又拿了一张摘下眼镜擦镜片,男人的神气很认真,以致她有点想笑,笑他的迂。她看到男人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正很温热地渐渐逼近她。男人俯下身去轻轻环住了她的身体,伸手柔柔地抚了一阵她的长发,他看她时的目光似乎有点迷离。她只感到很闷气,窗外的热风从外面溢进来,附带的还有知了讨厌的鸣叫,她将手臂往下压了压,完全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她感到嘴唇边有胡子轻扎的痒痒触觉,她的脸微红如夏日里熟透了的水蜜桃……
三
淡淡的烟草味渐淡了,沉闷的皮鞋声渐远了,男人把自己关到了大门外。忽然,床底传出一阵“喵……喵……喵……”的叫声,柔软而纤细。她慌忙下了床,原来她忘了自己把一只捡来的小白猫藏在床底下的一个箱子里了,而男人不喜欢小动物。她想起男人擦镜片时好像皱了一下眉,噢,天!
她把小猫咪抱在怀里轻抚着,复又坐在床沿上,午后的阳光在窗外灿烂炫目,热浪依然逼人。也许幸福就这么多了,她想着,转过脸去看窗外微颤的绿,淡淡地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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