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回到衣胞之地——我的老家，酸涩的心情止不住思念起离开我们身边的亲人。

【1】

老家里本是有序的，老人守护着哺育我们成长的老屋。每当工疲惫的时候，总想到老屋还有父母的等候。熟悉的老屋院内，盛开的兰花散发着芳菲，绿荫荫的果树挂满果实，摆放着自己喜欢的藤椅，桌上盛着刚刚从菜园里摘取的番茄。自己漫不经心地趟在藤椅上，随手拿起番茄来吃着……那样子比身边幼小的侄子侄女还要天真，惹得他们大声地嬉笑，说：“大爹是个馋鬼，做大不正经”什么的，家人开心地笑了。

多么难忘的日子呀，转眼已成回忆，老屋没有人守护了。墙外高高挺拔的翠竹，摇曳着轻盈的风姿，相互紧紧地依偎着，密密地挡住阳光直射的炽热，老屋座北朝南的四间两层土木青瓦的室内，留下我无数人家的愉悦。现在却空空地寂寞地度过无声的岁月，往日的欢快淡然无存，唯有我趟在藤椅上，满目泪水下模糊的陈迹。

不敢回忆过去一家人团聚时的情景，那里有妹夫矫健的身影，快乐的笑声；不敢想起父母离开老屋到妹妹家陪伴的苦心，两位老人痛失亲如自己儿子的悲伤；更不敢接受老屋寂寞空淡的一切，给我留下心碎的感受。

多想此时的老屋，象昔日那样喧嚣，那样充满活力，那样洋溢富足的气息。可今朝的老屋没有了生机，只有小狗久别重逢后，爬在自己身上的久久不愿意离开的缠磨与低怨的抽泣。我知道它寄养邻居不能象过去一样得到家人的疼爱和时时的关心。胖乎乎的身子已经消瘦了许多，抱在怀里时感觉到它身体的虚弱，也许不远的那一天，它也会离开我们。我不能把它带走，因为我没有象老屋一样的空间让它藏身，让它满意地生存。我感到内心的自责与无奈，为什么家庭发生变故，会带来如此巨大的变迁，连弱小的生灵都受到严峻的打击，不能安心地生存，更不能自如的依赖主人的呵护。

【2】

感到生存的不易，乐享天伦的艰辛。活着，不需要什么富贵，也不需要什么地位，贫穷没有什么可怕，卑微也没有什么低劣。只要四季亲人团聚，那甚过一切富裕。

春花绽放的时候，有亲人携手前行，在温暖的阳光下，漫步老屋外部山间的丛林，涉足轻盈的小溪，闲坐亭台楼阁，看云天的蔚蓝，听松涛的歌谣，吃着风味的小吃，玩了哼着不知是什么曲子的笼统的词句，老人和子女及孙男孙女，开心地欣赏自然赋予人类的一切春意……

当夏天连绵不断的细雨飘飞的时候，或者是瓢泼大雨倾注大地的时刻，耳边传来电话里亲人的询问话语，追求着身体是否感冒或者房屋是否浸水，需不需要帮忙……那时节，心里升起浓浓的亲情，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会时刻惦记着对方。特别是老人看到冒着雨水赶回老家的子女，那瞬间，是满怀的安慰与骄傲，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坦然的微笑。这里也少不了妹夫的身影，伴着弱小身躯的妹妹，象小鸟伊人般出现在我们的身旁。此时母亲总是疼爱地忙着取下干净的毛巾，给妹妹亲自抹去脸上的雨滴。嘴里笑骂着说：“就是不会爱护自己的身体，天晴了再回家不行吗？！”看到母亲那样疼爱妹妹，我始终心里高兴呀。只要呆在父母身边，子女不论多大年龄，永远是父母心中长不大的孩子，默默地接受无限的宠爱。也只有此刻做子女的我们，才深切地感到安全的内涵，那是用语言难以表述的甜蜜……

满载丰收的季节迎来了，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曾在古人的诗词华章中十分凄凉的氛围淡然无存，老家的秋日里，满院是欢笑的海洋。端起田间里刚刚晒干加工出来的新米煮成的白花花的香嘭嘭的饭，盛上每个子女加工出的拿手好菜。母亲总在此时对我们说：“别急，要谢祖宗的，来来，大家磕头达谢”；之后又说：“要先给小狗吃，它是我们今天有粮食吃的恩人……”当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做完了，大家的胃口也吊得难受的时候，母亲才说：“吃吧，你看看，狼吞虎咽的，呵呵！”不知吃了几碗香饭，始终感到那么的热闹，就一齐冲锋陷阵般品尝新的一年拥有的饱餐。

冬季总让人感到寒冷，不愿意在户外逗留，乐呵呵的围在父亲早早拢好的烧得红红的木炭火炉边。小孩静静地听爷爷讲《三国演义》中关云长和张飞的故事，让孩子一会儿神情惊讶，一会儿表情凝重，我们的内心也深深地感染，象孩子一样不出声，专心致致地捕获营养。特别是大年三十晚上，全家十六口人，忙碌着早早吃完饭，沏好茶，摆满果品。大人边吃边看电视，小孩一边吃一边在院子里放着鞭炮。那地方特有的礼花、钻天鼠和地老鼠，在屋前的上空散发迷人的缤纷的奇彩，或者在地上发出巨响时，孩子的欢闹声惊喜声压过电视里的歌声……此刻，兴奋和幸福充满了每一个亲人的脸上。随后父母给孙男孙女压岁钱，孩子羞涩的表情，让我们做父母的感到老人的怜爱之情，稚气的“谢谢爷爷奶奶”、“祝爷爷奶奶长寿健康”的话语，让我们倍感来日的兴旺与富足。做儿女的我们也自觉地有序地让儿媳和妹夫等亲人，送上自己对长辈一点点寒酸的款项与物品。老人始终说：“你们也不容易呀，别这样费心，我们还有你们买来的衣物和现金的。”“哎哎，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就安心啦！”声声的祝福，从内心深处虔诚地倾吐，多美满的大团圆啊！

【3】

这些难忘的年年岁岁，曾经让老屋满院春色，洋溢温暖，浮现眼前，回荡心坎。可今日的老屋只我一人在藤椅上追寻过去，花开了，竹绿了，云在飞，鸟在鸣，但冷落的老屋里，只有我满目的泪水相陪，人去楼空的凄迷重重地击打着我满腹的悲戚，因妹夫的意外离去，酿成我在老屋停留时无限的思绪。

2008年6月13日深夜2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