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心稍许闲暇，就会自问：“我真的不爱你了么？确定不爱你了么？”这样的问题很累，如钢丝般勒索着我的呼吸，痛。知道痛，说明不舍，至少不干脆。这么多年，爱于彼人，不再是少女情怀里的小小鹿，也不再是夕阳红里的绿蜻蜓。是什么呢？什么都好象不是了，不能回忆，不能停留，还是痛，伤得太深，比肉绽还疼，血是止不住的。更多的时候是自伤。

可以没有很多钱。金钱于我，不象爱情那样赋予过幻想。金钱可以买来玫瑰和花香，在一座金山面前，我愿意选择一个青葱的男子，与我策马奔天涯，尘烟由弄转淡，金子在遥远的身后发着寂寞的光。

天生好似就人老天保佑。经常缺钱，却没有断过炊。囊中羞涩了，自有零碎的稿费飞过来。不过，却足以满足贫困时的虚荣。那个时候花钱，真是如流水般的。

入夏有些日子了吧，上百元的衣服好象只买过一件。这周得到一百六十五块的稿费，是笔不小的财富。路过女装店，相中一条白花黑底连衣裙，因为开心，价钱谈得很好，标价285的裙子，100块就被我穿在身上。喜欢裙子那丝状的披肩，令我肥白的肉有了些些美感。买这个裙子是为了下周的演讲准备的，按要求着装要大方得体。50块钱买了条黑色休闲短裤，15块钱买了颗胸针，别在披肩上的。

我又变成月光公主了。

今年我的服装可谓是五花八门，不过都是便利店买的，多在50元以下。就是这些廉价的衣服，我还穿去福州见了多年的偶像，昨天还穿着25块的上衣，40块的裤子见了水运宪先生，站在人中央，好象也靓得紧实。

回家换包，发现包的夹层居然躺着几张大团结，我的眼睛泛着绿光，和我的眼影一样的颜色。呵！真是天不绝我。

晚间带儿子出去拍证件照，看着那些个中学生拍的大头照很有意思，和儿子一拍即合，排了九个镜头。哎哟，拍出来的东西真是叫我爱不释手，又叫那店女子重新打印了一套，和儿子一人一份。

前两月与儿子拍的大头贴我的单照被他贴在床头，他叮嘱我将他的单照贴在我的床头，我不听话，将我和他的合影贴在手机上了。这次拍得比上次还好，我有点舍不得贴出去了，想好了，放在我的钱包里比较安全，钱包反正经常没钱，放自己开心的东西会舒服。

那一套干脆也不给儿子了，放在我办公室的玻璃砖里面，每天都能开心，同事也能看见，一定会说，呀，拍得真是好看，于是我会开心。我觉得花十几块钱换来这么多开心是有价值的。这样的东西不能让儿子的爹发现。儿子的爹会使劲地损我，甚至咒骂我，破坏我和儿子小小的开心。我就是喜欢和儿子弄那些低级却觉得有趣味的东西，无论遭受多少次勒杀都不会放弃。

若是有个大病，我是不敢想的。我几乎没有积蓄。也不想那么多，果真来了大病，有医疗保险。再说，家里又不是没钱，只是，财政部长的位子我没坐上。对于守财奴式的吝啬鬼，我是深恶痛绝的。钱，生不带来，死时也带不走，抱着钱罐每天数啊数，到死都没数清。也有不数的，有了点沉淀，就想着置办家产，或想着怎样风光自己，买个车，在众人面前耀上一回。其实，别人的车不知道要高档许多倍。那样人的车我是坚决不坐的，宁愿走路。

说到走路，觉得自己真是倒回去很多，是女人衰老的象征。儿子未上小学前，125型的摩托车带着儿子骑着城乡跑，后来想减肥，车不骑了，几年过去，肥没减成，居然连电动机都不会骑了，那摩托车索性连碰都不敢碰了。不知道有没有学开小汽车的勇气，机会倒是有的，谁知道什么，心气神一切来，眼睛一瞪，很快就拿到驾驶证。不过，现在很好，我在走路的过程中得到过很多意想不到的安慰，很多文字就是在走路中酝酿而成的，我要感谢我本能上的退化。

都是生活中的小事，却填充着日子，谁也省略不得。再大的官，再多的钱，日子还是一样的由一件件琐事组合而成。

5月12日对于四川来说是个黑暗的日子，对于我来说，也是刻骨伤心的日子。地震的余波延续到了我们这里，街上人群慌乱，那个人将我从沙发上硬拖下来，逼我给他取钱。我逃跑出去，他骑车追着我不放，要我给取他的存款。满世界的人都在逃亡，他在对我做什么。

“心中恨，犹半眠，借与姑人不消问。错为已知音，更欠人情。俱往也，梦影难真。”这段话跟了我多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杜撰，反正在百度山搜索不到这现成的话。心中的怨恨太深。所谓忧怨成疾就是这么来的吧。

若心中无望，或者将望放下，会不会真的海阔天空呢？

我怎么就做不到放下心中的祈望呢？为什么还是要与自己过意不去，要那么计较与他的得失呢？即便抗衡成功，又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这个时候问爱与不爱，更没有什么意义。

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或许我的心很少见到阳光，总是象石下的小草一样，渴望着，坚韧地想要得到阳光。这个过程，是多么的艰难和痛苦。

是一场战争。对，就是这样的。王菲的《将爱》就是那样唱的。她的歌里说要将爱进行到底，我呢，是在将一场战争进行到底。最终，没有谁胜利，也没有谁失败。胜利的是光阴，失败的也是光阴。光阴赢得了人间不老的神话，失去了男女为爱情拼搏的精神和勇气。

我是为谁而来到这个世上的？众人都将离开我，可能只剩下我一个人。但我还拥有音乐和文字。对了，上天安排我变成人，就是为了与它们结上一段尘原缘，什么金钱、地位、家人都只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

三毛说，我的故乡在远方，那里有我信念中的橄榄树。

一切都会安静下来的，那个时候，我的肩上就会长出鸽子的翅膀。

2008-06-14午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