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桩坑命案(上)菡淤

发表于-2008年06月14日 清晨7:39评论-0条

开篇闲话

我的异性朋友的朋友幸潜陡然落坑身亡,这事留待下文慢慢详说,开篇先说一段闲话。

人的一生就如一场戏,命运似的导演早给你编排了喜怒哀乐、离合悲欢,若是由着性子、自作主张的表演一番,这出戏就是牛头马面了。要说人不信命,这可由不得人的。

十三年前,我和同学关运明从厦门大学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缠着关运明陪我到南普陀去抽签。记得那天抽的是一支中签,签文说:烈火有熄时,细流无断日。我苦思半日,终不得要领。关运明拉了我就要走,我又怎舍得下呢?后来请了一个老和尚解签,不想老和尚却是一副虽知上下五千年但却天机不可泄露的神密,只对我眯眼合十道:“施主命中缺水,火土避之尚好;不到阳光道,小径也留君。”老和尚的解语更使我如坠云雾。一边的关运明帮我将签文插回签筒,拉了我边走边说:“命不可算。”身后的老和尚接了关运明的话却还来一句:“事不可为!”这话真是古怪透了。

莎莎介绍我一份独一无二的职业

一九八九年的夏天,我们的分配正应了关运明的那句“命不可算”,两人双双分了一个好去处:关运明分进了本市城南区土地管理局,他的家乡也就在城南区所属的乡下;我也被分回了出生地——城北区,单位也是土地管理局。这个结果很是意外,以我们的所学和社会关系,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这个社会热门的。

我们后来才知道,这并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大学四年以后,我们原来初中的校长已荣升到副市长的位子上去了,而我确没有去找过他,当年我们只不过是他的高材生罢了。我说:“副市长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关运明却说:“这就是中国!”面对这个人生转折,关运明又玩起了深沉。

英咏是不是就喜欢关运明的深沉呢?英咏是我们初中的同学,还在初中时,我们两个都在暗恋着这个小美人,她如今已在城西区的乡下做了两年孩子王。我们二人走出社会,就已成三角鼎立的趋势。英咏的绣球到底抛给谁呢?这之前,我是比关运明更有优势的,我的家在城区,并且拥有自己的一间餐馆,可以说比较有钱,这大概也是促成我花钱大方、性格有点放荡不羁的原因。关运明的家在乡下,家里祖祖辈辈种田,家境仅仅衣食无忧而亡。如今由于副市长的垂爱,我们两个的社会地位相同,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势均力敌。何况这个英咏已比我们早食两年人间烟火,她对我们的选择,将取决于我们两人近期在社会上的表演了。

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了个头,环境就有了逆向改变,这一切发生在副市长因车祸身亡之后。我原定到办公室去当主任,后来却调整到常年下乡啃硬骨头的监察大队去了;关运明更惨,虽然当上了一名主持工作的副所长,工作的地方却是他出生的穷乡僻壤——坳下乡。事过不久,我才发现,其实最惨的还是我。我们共同心仪已久的英咏选择已见了分哓,下嫁给了成乡巴佬的关运明。我在一夜之间权色两空!这以后的日子,我曾一度万念俱灰。

关运明情场得意,我觉得,他当时的一篇小说,是少不了的一个筹码。1991年,他从《福建文学》第8期的54页发了一一篇小说,这篇小说的确写得不错,在当时的市文艺界都有了些影响,我记得文中还配了一幅类似于罗中立油画《父亲》意境的插图。文学这东西真能迷住女人呀。关运明和英咏给我发了一张请帖,但这醋我又怎吃得下?当时撕了帖子,发誓非找到一个比英咏更漂亮的女人为妻。

十多年一晃过去了,关运明还在坳下乡做副所长,英咏还在那所小学教书,他们的儿子已上小学了,唯我还是形单影只,且在土管局呆得愈来愈糟,首先,我对局里的管理体制和头儿反感透了。

我初来土管局的时候,机关才十来个人,如今已五十多号人马了,上面将机构改革的号子喊得愈响,机关里来的人愈多,并且来的全是清一色的领导亲属,又大多是女的。

我们的行业职责本是守护国土,可事实表明,我们却是在大肆挥霍土地。局里每年各股室基层所分配的经济任务数都在成倍增长,且都能完成。如果不改变耕地性质,那是谁也达不到这个目标的。在这个方面,局里率先垂范。局机关本在区中心有一座6层占地三百多平方的办公大楼,近来又在城北新征一耕地进行地皮炒作,并又盖了一栋气势非凡的占地近千平方的土地大厦。

为此,我走遍了全区三十个乡镇,写出了一篇洋洋万言的调查报告,四处投寄了出去。其结果是我没有想到而其它任何一人都可以想到,没有一家刊物肯用,相反的是,调查报告转到了局头手上。局头对我大发其火,接着干脆决定把我调出原单位。这就将我惹火了,我义无反顾地找到局头,扬言他敢把我调出土管局,我就敢把他的丑事告到中纪委去。其实我并没有掌握到局长的什么猫腻,但我可以肯定,这么肥的一个局长如果没有经济问题,就怪了。这招还真灵,局长没有动我,却把我吊了起来养着,不让我插手任何具体的业务。

这样的日子才叫难熬,从此,我涉足舞厅,以此打发日子。

我就是在舞厅里认识莎莎的。这个莎莎(当然是化名)也就是我前文提到过的幸潜的女朋友,她后来也成了我一生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写到此,还有必要作一番自我介绍:生于1967年,身高1·72米,体重65公斤,才思敏捷,英俊,能说会道,讨厌写文字,对女人有些缘份。

这天晚上,我打的来到市里,走进夜沙龙舞厅。掀开门帘,尽管我多次来过舞厅,但我仍伫足良久,才适应与外面截然不同的环境。得我适应过来,见我身边有一群等客的小姐向我投来母狼一样的目光。我讨厌这种目光。这时,领班过来说:“先生您好,请问几位?”我并没有搭话,直向里头的小包房走去。领班跟过来,很小心地把我按进一间包厢。片刻,领班将一位小姐领进来,说:“先生,这位叫莎莎,您满意吗?”

我依旧无语,只冷冷地向莎莎望了一眼,这一望,却粘住了我的目光。这位小姐的身材很象出嫁之前的戴安娜王妃,借着烛光看上去,又很有点歌星周艳泓的味道。领班见我这副神态,就放心地退了出去。

莎莎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先生别有一份冷酷的魅力。”

我说:“是吗?”接着互问了姓名,我说,我这是真姓。莎莎也说:“我的姓也是真的,姓刘。”

我们沉默了片刻,莎莎问:“先生今晚坐什么台?”

我自然知道她是问我做些皮肉交易呢?还是聊天跳舞?这话又使我顿生厌恶。我说:“还是坐平台吧。”

“先生倒是表里如一。”她说,“今晚先生一定是怀了心事吧?”

我们的交谈就开始了。我发现莎莎很善解人意,这样,我们自然就聊得来,并且我的心情好了起来。当中,莎莎还献了一首歌给我,她的嗓子差不多与邓丽君不相上下,这就使得我有点喜欢她了。到曲终人散时,莎莎也不向我讨小费,我就掏了张五十元的纸币递过去,莎莎不肯接,说:“我虽是吃这碗饭的,今晚却不想接您的钱的。”这风月场中竟有这样的事。

第二天晚上,我再去了夜沙龙,自然还坐了莎莎的台。聊了片刻又跳了两曲后,我说:“今晚我不想坐这种寡淡的平台了。”说时,我还真有了些冲动。我这样说,其实是想试一试莎莎是不是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高手。

出乎意料的是,莎莎并不肯答应,她说:“还是不要吧!”

我说:“怎么,不喜欢我?”

她说:“说了你也许不会相信,一见了你,我就有点心动。昨天晚上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象你们这种人,喜欢人又不是难事。”不想,我这话说得重了,我见莎莎一下子陷入沉默,并且眼里还波动着泪光。

她说:“喜欢人,也并不容易。两年来,我也就喜欢上了两个人。”无疑,我就是其中之一了。

我有点犹豫地问:“凡是你喜欢上的人,就不做这事了?”

莎莎说:“在喜欢上了的人面前,我们就不是个人……”说着,泪水就滚了下来,身子软软地倒在我的怀里。

就是在这天夜里,莎莎告诉了我她是怎么喜欢上第一个人的。

一年前的一个夜晚,也是这家舞厅,那晚,她陪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很拘束,也不善言辞,看来是初次来舞厅。作为职业,莎莎同样向他卖笑。年轻人却将莎莎认着是热心肠的人,一一告诉了她是干什么的,家在什么地方,今晚为什么来舞厅。这人叫幸潜,家住城南区湖心镇,由于林校毕业后无分配,就在小镇上摆了一个烟酒摊谋生。前几天,工商税务一大帮人要他办证交税,说出的数字又是幸潜无法承受的,就和他们吵了起来。这样,第二天幸潜就停业了。这业一停,一家就无生计,更别说家中供他读书留下的那笔债了。正在幸潜走投无路时,他的一个朋友点拨他,要他先请相关人一顿饭,再带他们到舞厅里去耍一晚,事就成了;往后常打点一下,准得平安无事。

幸潜的遭遇,真是软了莎莎的心,最后,竟破例免收了幸潜的小费。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各奔东西,各谋生计了。

散场的时候,幸潜送走了客人,见莎莎一个人走进街对面的小巷,就追上来坚持要送莎莎回家。莎莎万般无奈,只得允了。

到了家门口,莎莎要幸潜留步,幸潜却坚持要送进了门才肯离去。两个正在争执时,院门开了。莎莎的头一下子低垂了,幸潜此时又怎知她的难堪呢。门灯下,一个中年妇女出现了,模样却挺吓人,只见这人一脸疮疤,面目全非。双方尴尬了一会,幸潜问:“这人是……?”

莎莎只好如实相告:“这是我妈。”

“我就更要进去坐坐了。”不由分说,幸潜先自一步进了院子。

此时的莎莎更怕的是幸潜说漏了嘴,就忙向母亲说:“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回家有点怕,就让同事小幸送了我一程。”幸潜就点头称是。

莎莎还未招呼幸潜坐下,幸潜就问起了她妈的病因。未了,幸潜说:“我家有几样祖传的草头药,可以让伯母试试。”

幸潜的话不外乎是天外的福音。

莎莎沦落风尘,很大程度是由于母亲的病疾。莎莎一家三口,父亲已偏瘫多年,这本也不算负担,自己虽在上初中,但那时有在纺织厂上班的母亲顶着,生计还有着落。后来,母亲病了,接着又轮上下岗,一个家就瘫了。莎莎初中毕业后再无望就学,从此,一家的开销就落在了到一家服装厂上班的莎莎身上。她当初原本是受朋友之邀上舞厅玩的,后来不慎失身才难以自拨,晚上就做起了皮肉生意。

与幸潜的遭遇,使莎莎一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三剂草药,幸潜就将莎莎母亲的病治好了。

听到此,我心底涌起一股酸流:幸潜在她心目中的份量无疑比我重多了。

莎莎告诉我,她目前正在实施一个能改变幸潜命运的计划。她说,她可以洗手不干这个营生了,但为了幸潜,她还必须干下去,直到完成这个计划再说。现在,这件事已有了些眉目。由于舞厅是个特殊的地方,莎莎经常能接触到一些大款,而这些大款往往又和一些官场中人有说不清的来往。所以莎莎才萌生了这个设想。

我说:“幸潜知道你做的这些吗?”尽管我还不知道她要做的是什么,但肯定对幸潜有利。

莎莎说:“当然还不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万一兑现不了,我就真的不是人了。我甚至要他不要再来找我,我已经决定离开本市。”

我问:“能告诉我吗?”

她想了想说:“也无妨,因为我已找着了这么一位能改变幸潜命运的人物,问题是钱的数量有些差距。”

莎莎这才告诉我,她正在活动着为幸潜谋一份正式工作。

莎莎的义举令我震动,联想到我目前的处境,不觉又叹道:“真是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又想进去呀。”

“这话怎么讲?”莎莎问。

有了这番相交,我就向莎莎告知了我的烦恼,最后说:“我正想辞职去打工呢。”

莎莎稍一凝思,忽然说:“我最近还真的知道了一个去处,很是赚钱,就是不知你看不看得上。”

“你先说说看。”

“包打听。”

“包打听?”

“反正是类似这种性质,”莎莎说,“就是找线索摸底细,然后交给公检法领酬金。比如恒安集团的老板被杀,公安的赏金就是个大数字,还有就是查贪官之类的,只要证据确凿,赏金是不会少的。”

真是无奇不有,如今还有人吃起了这碗饭。我心里一动,忽然想起在南普陀那个老僧的话:不到阳光道,小径也留君。说不定这正是我发达的小径呢。“命中缺水,土火避之尚好”,这狗屁土管局,正是土字当头,难怪与我格格不入。妈的,如果可能,首先就查我的局头!我一喜,就说:“明天你就带我去摸摸底。”

莎莎以为我是拿她开心,起身说:“我们跳一曲吧。”

我一把将莎莎揽起,送去一个地动山摇的响吻。莎莎一声惊叫,我说:“你真是我们男人心中的红太阳!”

走出夜沙龙,华灯把大街洗得流光溢彩。

侦查关运明

我到“宏达”俱乐部上班以后,赵老板指派给我的第一个猎物竟是我的朋友兼情敌关运明!这已是一年半以后的事。

在这一年半时间里,幸潜去了湖心镇的移民办公室上班,我请长假到了赵老板的“宏达”俱乐部打工,莎莎去向不明,关运明在坳下乡任副书记,接着又要进市郊,到湖心镇当一把手。

赵老板是“宏达”俱乐部的老总,俱乐部有度假村,还有一个保龄球馆、一座游泳馆和一家舞厅,“包打听”不过是俱乐部暗里兼营的一项业务,并不是专职。到赵老板这里来打工的,都是一些有学历的高智商人物,月薪高于公务员的一半,不过,对进来的人,要求挺严,先是要有赵老板的介绍人介绍,这个介绍人就是莎莎帮我找到的,接着是填写一些表格,然后还要考察一段时间,加上我办理请假手续,时间就拖了一年挂零,等到接到俱乐部的通知,已是2001年十一月份了。到了俱乐部后,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短期培训,在培训典礼上,赵老板给我们作了指示,我才知道部里有一个规矩,凡是俱乐部的客人,都不属我们的侦查对象。结业后,赵老板封了我一个行业经理。我的介绍人告诫我说:“部门业务是你的天职,‘包打听’仅仅是部里生意的一种手段。如果有了适合你的特殊业务,赵老板自会找你的。”

难怪俱乐部里的生意如此兴隆。

那天,我忽然接到赵老板要我去他办公室的指令。

走进赵老板宽大豪华的办公室,我立刻感到了自己的渺小。赵老板硕大的老板桌远在两丈开外高出一个台阶的位子上,后面端生着体重一百八十磅的赵老板。

赵老板低沉地说:“这是本部第一次给你指派特殊业务,还是一碟小菜,相信你能让本部如意!”他问:“关运明是你的同学吗?”我回答:“是的。”

赵老板脸黑下来说:“近一年来,你的同学和他所在区的主要领导在本市有过几次高消费,但在本部消费记录还是零。你知道,这是本部所不能容忍的。你的同学在基层下面十来年无人问津,忽然飞黄腾达,这其中必有奥妙。根据本部侦查,区委×××书记已受关运明贿赂五万元,但检察院不肯立案,他们需要的是关运明的证据。关运明在坳下乡甚至在全区是一个清廉出名的人物,所以你的任务是查清关运明的经济基础和行贿经过,时间是半个月,相信你能征服你的情敌!”说到此,赵老板笑笑说:“这个案子,你必有收获,起码可与英咏重温旧情。”

赵老板的话使我顿生厌恶,到现在,我甚至有点后悔来到这个俱乐部,这个姓赵的聪明得近乎卑劣!

但是对关运明的五万元钱,我却来了兴趣。可以说,对关运明我是比较了解的,我和关运明夫妻虽从此接触甚少,但我可以肯定他没有钱。关运明他们早在四年前在本市买了一套房子,至今可能还有债务。再说,关运明在他们全区还是个廉洁得有些声名的人物,这个声名还起源于他们区检察院对他的立案侦查。后来,就关运明的土地爷身份来说,贪点钱是很有可能的事,但那次检察院的侦察结果是关运明没贪分文。如果说那次区检察院的结果是关运明打点的结果,那就至少可说明,关运明在官场上已是一个非常油滑的角色了。对这五万元,就是除了赵老板的指令,我也有了兴趣。

但是,由于英咏的缘故,我和他们之间这十来年除了聚会一类的形式,我们素无接触。我正琢磨着如何寻找接触关运明或英咏的途径时,我接到一个电话。

幸潜落坑身亡

这是一个来自上海的长途电话,一听,是莎莎的。

这个莎莎终于又出来了。

还是在夜沙龙最后一次见面后的第五天,莎莎忽然打了我的手机,这个时候,莎莎已经过她的朋友把我引荐给老板了,她在电话里约我去一家餐厅就晚餐。

那晚,我如约赶到目的地时,见莎莎已和一个青年男子早已坐在了那里,莎莎互相作了介绍后,我才知道这人就是幸潜。

莎莎的计划果真实现了,幸潜被分进了湖心镇的移民办公室工作,明天就可以去报到了。但是晚餐上却没有一点欢庆的气氛,幸潜垂首喝着茶,莎莎也没有成功后的喜悦。莎莎看了看我和幸潜象是对一个老师和幼儿说:“幸潜初出社会,就望你多关照了。”调子有些低,我看他们两人都有要掉泪的样子,我心里也有些堵。

那次以后,我就再没见过莎莎,我曾几次想到湖心镇去向幸潜打探,觉得不妥。再说,回想那晚的样子,莎莎从此也未必在近处,就是幸潜也不一定知道莎莎的去处。

没想到莎莎已跑到上海去了。

她在电话里也不向我客套,直说:“听说,你的同学关运明在湖心镇主政,请你给关运明打个招呼,往后多多关照幸潜。”说完就想收线。

我又岂肯放过她?便说:“这事可以,但得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告诉我具体在什么地方”

“怎么和幸潜一样?总关心我的去处?”

“这是朋友之间的正常心理。”

“好,可告诉你,但你也得答应我的条件。”

“你说好了。”

“不要告诉幸潜。”

“遵命。”

“我在南京东路×××茶屋。”未等我再说什么,电话就断了。

关运明也许刚到任,莎莎就知道了,我心里一热,这不仅是莎莎消息灵通,而是她对幸潜的那份关爱,看得出,幸潜身边的环境时刻都受到莎莎的关注。而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个电话之前的两个月,幸潜已提升为副主任了,这无疑也是莎莎外围努力的结果。

我何不以莎莎的嘱托为借口,到湖心镇去和关运明聊一聊?说不定还真能发现他一些谋钱的蛛丝马迹。

于是,我先拨通了关运明的手机,刚说到幸潜,关运明却告诉我一个噩耗:幸潜已于1月19日晚上失足落坑身亡!我抬腕看表,今天是2002年1月21日。

呆立半晌后,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往上海拨了一遍,无人接听,再拨,依然无人接听。这就是说,莎莎用的是公用电话。

我决定代莎莎去看幸潜最后一眼。走上大街,毛毛雨还在下着,北风的劲头很大,我缩着头,将一只戴了手套的手招下一只的。

二十分钟后,我来到了湖心镇的政府大院,一打听,关运明下村去了。接待我的是管家的李副镇长。我说了关运明和幸潜的关系后,李副镇长热情多了,他将我领进了一间有空调的房子,一边向我敬烟,一边劝我节哀,他说:“失去朋友,真是件伤心的事情”

我脱了手套,将冻僵的手缠在茶杯上,脑子竭力回想着这个仅一面之交的幸潜,我问李管家:“幸潜怎么会掉进坑里去?”

李镇长告诉我:“19日晚上,镇里决定开全体镇干部会;关书记要布置开党代会人代会的工作。吃了早饭后,幸潜去下村的时候要向我请假,他说晚上的会参加不了。我告诉他,关书记交待过不准缺会的。幸潜很为难的样子,他说,他不仅仅是去参加同学的婚筵,还要作伴郎。这样我就准了他的假。晚上回镇政府的时候,也许是喝多了酒,加上这几天又下了大雨,路很不好走,在路过开发区的时候,就掉进桩坑里去了。昨天早晨,路过的人才发现尸体。”

“尸体呢?”我想,既然来了,还是应该看上他一眼的。

李管家说:“尸体经派出所验过后已送火葬厂去了。明天就能排队火化。”

我匆匆别了李副镇长,走出了政府大院。站在院子的外面,可以看见全镇的面貌,镇子在南头,镇政府在北边的山坡上,开发区就在镇子与镇政府之间。

下到开发区,经过打听,我来到了吞食幸潜生命的那个坑。整个开发区有八、九十亩,交易大棚和道路已基本硬化,靠镇的那端已有五、六栋楼房在施工,剩下的空地大部分打下了楼座的基础桩坑,这些坑的深度大多在三米以上,坑口的直径在一米左右,由于这几天下雨,每个坑都积水雨1米以上,这是足可以淹死人的。按说,幸潜在镇政府上班一年多,桩坑又在道路的两米以外,地形的每一寸都是熟悉的,他竟还失足落坑,可见酒是喝到了九成以上的。

在这个坑沿,我默伫良久。

下午,我来到了停放幸潜尸体的地方,幸潜的家属中只有他的姐夫还在这里等候尸体的火化。

我所见到的幸潜,已草草的做了些整理,穿上了新衣服,看起来很安祥。一见到幸潜,他的姐夫就嚎啕起来,声音很是沙哑。我正想转身向幸潜告别,他的姐夫已蹲了下来,捧起幸潜的一只手哭得叫人难受。我苦劝着幸潜的姐夫,并使劲地拉着他,要用我的手去剥开他和幸潜的那只手,我似乎还没有种勇气,但我的目光却始终罩着这幸潜苍白的手。也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幸潜的指甲缝里留有类似肉质的东西,起初,我以为是泥巴,但再细看,就肯定了我的疑惑。

我马上问幸潜的姐夫:“幸潜的衣服是谁换的?”他姐夫说:“还有谁呢。他还没成婚,我总不能让他带着这身坭水去另一个世界……”

我问:“幸潜的身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样伤痕?比如抓挠之类的疤迹?“

幸潜的姐夫说:“没有。要是有,就是人家害他了。”

那么,幸潜指甲缝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我心头一震:幸潜很可能死于谋杀!如果是的话,他的死就该定为“11·9谋杀案”。

幸潜的姐夫见我从门边找了根细铁丝回来,就止了哭声,怔怔地看着我并放下了幸潜的那只手。我鼓足勇气抓起了幸潜冷硬的手,用铁丝从指甲缝里剔出了一砣肉沫。我用纸将这砣苍白的肉沫包好,小心地放进我腾出的一只烟盒里。

我对幸潜的姐夫说:“尸体还不能火化。我怀疑幸潜的死不一定是失足落坑。”并一再告诫说:“这事还须保密。”

接着我问了幸潜姐夫一些关于幸潜的情况,他回答我说,幸潜并未与人结仇,平时也不好酒,还没有人见他醉过。在我问到幸潜对异性的追求方面时,幸潜的姐夫说:“听我岳母说,幸潜参加工作后经常礼拜一个人去进城,回来又一个关在房子里,估计他有了女朋友。”

我心里一抖,幸潜去进城肯定是去找莎莎。我忽然想,莎莎为什么不辞而别到上海去?难道幸潜的死与莎莎有关?

我必须找到莎莎。

到大上海寻找莎莎

幸潜的死因质疑,从另一种角度说,又使我激动着,我如今毕竟是赵老板的人了,侦查关运明的行贿案,对于我肯定不是一件难事,如果同时又给赵老板送上个谋杀案的线索和证据,赵老板对我就一定另眼相看了。

回到市里的大街上,街筒子里的风如逃出闸门的洪水直朝我淹来,将我的思绪搅得零零乱乱。一会儿断定莎莎其实早已知道了幸潜的死,要不咋这么巧给我打电话?一会儿是万一莎莎已不在了上海呢?一会儿是莎莎就是在上海,如果问不出个所以然,根本没有丁点线索说明幸潜是谋杀而死,这笔费用由谁来承担?

我正被这些乱七八槽的假设困挠着的时候,一声“老板,拆个字吧。”打断了我的思绪,一看,靠墙坐了一个老者,地下铺了一张“一字解千愁”的脏布垫。我还在犹豫着,老者说:“不灵不要钱。”一个卖塘葫茹的正好从身边经过,我望了一眼一串串的葫茹,信脚就在地下划了个“串”字。

老者瞄了一眼,又正眼看了看我,出口道:“至少逢双才成串,看来老板眼下正被两件事缠着。从中间这一竖来看,上天入地,事无忧;这两只口,还可看成女性的象征,老板心中还放着两个女人呢。”老者说到此,抬眼向我一望,我不禁一笑。老者又低首看“串”字,道:“老板是用脚写的,如果这字的一竖往左移一点,就成了一个‘追’字,追则达。恭喜恭喜!”

这字拆得我身轻心舒,更坚定了我往上海的信心,便丢了张五十元的纸币给了老者。

大上海的气温至少要比我所在的小城低五度。我顾不得领略外滩的风光,拐进南京东路,在和平饭店下了车,由东向西,近两个小时后,在石潭街与山西南路之间的某处,真的找到了莎莎。

对我这个不速之客,莎莎惊喜地叫了一声,但我并没有报以热烈,我想,这种人什么装不出来?

来到莎莎的住室,她忙着给我倒茶,我忽然说:“莎莎,你不回去参加幸潜的葬礼?”

“什么?”莎莎一失手,杯子掉到了地下。

“幸潜已经死了!”我一边说,一边细致地看着她的表情。

起初,莎莎如一尊蜡象立在床前,片刻,“嗵”的一声倒在床上,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

一会儿,莎莎边哭边从枕头旁的一只坤包里拿出一张什么贴在嘴唇上呜咽着。我一看,是一张过了塑的百元人民币。我想,这张奇怪的人民币会不会是一条关于幸潜死亡的线索?

但结果是令我失望又感慨万千。我问这钱为什么塑起来?莎莎断断续续地对我说:“这钱在幸潜怀里放过。你是见过它的。”

原来,这张纸币就是一年前我赴莎莎的约和幸潜共进晚餐的饭费。那天,我记得很清楚,为了买单,两人争得相持不下,幸潜从怀里搜出一张百元钞,坚持他买单,他最后对着我和莎莎的面说:“如果你坚持要买单,我就撕了这钱。”结果是莎莎作了让步,从幸潜手中接了钱说:“好了好了,这里我熟悉,我去买单便宜点。”

莎莎竟然调下了那张纸币并且塑了起来随身带着!可见莎莎将幸潜爱到了什么程度,这样一个女人会参与对幸潜的谋杀吗?

莎莎的情绪稍稳定之后,就问起了幸潜的死亡原因,我告诉了她。但是莎莎说:“不可能,我知道幸潜是讨厌酒的,就是应酬需要,他也有节制。他不会喝到这种不辨东西的程度。再说,这条路他已走了一年多,不能偏离两米以外掉进水坑!”

莎莎与我当初的思路不谋而合,所以我点了点头说:“我已将幸潜的死肯定为‘11·9谋杀案’了。”

莎莎无语,好像是在脑子里搜索谋杀的对象。我起身从她的茶具里取杯倒了杯开水送过去,她接了开水并没有喝,而是在手上转着说:“以我对他的了解,还没有发现他与人结仇。”

我问:“幸潜爱你吗?”

莎莎说:“这是肯定的。”

“怎么见得?”

“幸潜知道了我在为他谋职的时候,他一再阻止我,并要求与我结婚,以后在湖心镇开家夫妻店。我问他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他很无所谓地说:‘卖笑卖身与卖权卖官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而你能对我如此,至少可以说明你的本质和你的职业是两回事。’我和他摆了一番现实后对他说:‘男人的存折在手上,女人的存折在身下。你改变我目前还有些难,我改变你多少还能尽些力。’幸潜这才接受了我的努力。当时我也答应他,如果我不能使他从政,就和他结婚。”

“这又是为什么?”

“幸潜一旦进入行政机关后,我们的结婚就不可能了。尽管无数达官显贵甚至一夜也少不了我们,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勇气和我们结婚,就是我们从良,他们和整个堂而皇之的社会也接受不了我们这个曾经的b*子。幸潜的同僚一旦发现他的老婆是个妓女,他这一生就完了,我的初衷也就没有了什么意思……”

“所以你才躲到上海,还要求我不要把你的行踪告诉他?”

“是的。你已经不会怀疑我们之间的爱了吧?还有一件事可以证明幸潜心中是很舍不下我的。”莎莎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后,又说:“在我安排了他后,开初我只是躲进了省城,这段时间,我除了偶尔向家里打个电话报声平安问候双亲,和谁也没有联系过。但是一个月以后,这个聪明的幸潜还是找到了我。我虽然不在家但幸潜还是常去看望我的父母,他们已将幸潜当儿子看待了。幸潜就是通过我母亲才从电信局里调出了我家的电话单,从电话单上,幸潜肯定了我所去的大概位子。也是凑巧,我所在的地方,幸潜正好有一个同学的父亲在这个区任教育局长,他和这个局长也玩得很熟,那次幸潜就是通过这个局长找到我的。”

我以为莎莎的叙述对幸潜的死因出处并无帮助,我只要知道他们之间很相爱就可以了,如果是情杀,就得有另外一个比幸潜更在乎莎莎的男人,于是打断莎莎,问她:“除了幸潜,还有谁很在乎你?”

莎莎不假思索地说:“除了幸潜,要说真心的,大概就数你对我有点意思了。”我脸一红,这个莎莎看人识心的本事真不一般。接着,她说:“你是说,幸潜的死与情杀有关?”

我点了点头。

“这是不可能的!”莎莎否定了,“在我的客人中,都是金钱交易,就是回头客也没有一个和幸潜相交过,也没有一个人了解我的心事。”说到此,她思索了一会儿说:“要说,很在乎我的,也有一个人。”

“谁?”

“金源公寓的封老板。金源公寓也就是我在省城曾呆过一小段时间的地方。不过,封老板并不认识幸潜。”

“幸潜到过金源公寓吗?”

“到过,第一次,那次……就是永诀了!”说着,又泣不成声。

我感兴趣起来,安慰了一番莎莎后,说:“那你说说这个封老板。”

莎莎按排了幸潜后,既是避幸潜,也是应朋友之邀,来到了省城某处的金源公寓。

金源公寓地处市郊,规模较小,却豪华气派,住食娱乐一应俱全,后来莎莎还发现公寓很秘密的做白粉买卖。公寓四周环境优雅,既有闹市的氛围又有田园风味,来的客人都有是些有档次的人。老板姓封,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商界宠儿。

莎莎来公寓以后,一是为了健康,二是为了自我提高知名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摆脱封老板的色情纠缠,她一个月只接两次客,每次收小费一千元。其它时间只是单纯的陪餐、陪歌和陪舞甚至陪泳。这一来,看好莎莎的人不几日就多了起来,但都得排队等候。这样,封老板自己就只得顾客至上了。

还是在莎莎一来公寓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很上封老板的心,后来,有一次封老板还将莎莎叫到办公室,明确表示要包养她。但莎莎拒绝了封老板。莎莎清楚,封老板充其量是玩玩她,至多在公寓里给她按个较优越的职务,但无论如何,其结果都是不欢而散。象封老板这样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拥有比莎莎更可心的女人,到了那时,免不了落个争风吃醋甚至毁容舍命的下场。尤其发现封老板在暗里还做白粉生意时,莎莎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态度。所以,莎莎对封老板一直保持着刚柔适中的状态。

一个月以后的某天夜晚,金源公寓里来了几个比较特殊的客人。这天晚上,整个迪厅被他们包下了,前去陪客的小姐均由封老板选定。莎莎首先被选中。当时,莎莎不肯去,因为她这个月已经接过两次客了。封老板说:“今晚只喝酒唱歌跳跳舞,纯粹的陪人家聊天解酒。”莎莎这才答应了。

这天晚上的客人到底是什么人,莎莎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不会是一般的客人。东道主莎莎认识,他是这个区的教育局项局长。项局长和封老板是好朋友,他经常在公寓里请客。

八点钟左右的时候,客人到了,三个人,莎莎她们三个小姐早被封老板叫来坐在迪厅里候着。迪厅里灯光很暗,莎莎见第一进来的人三十来岁,亮度虽低,但仍可辨这人的英气和涵养,第二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样子有点朴实,他们都提了只大公文包,最后进来的是四十来岁、肚皮很大的项局长。两个被请的客人目不斜视地落了坐,只听音乐和抽烟,并不说什么。封老板弯腰来到客人面前,对小姐们指了指:“老板选选看合适不?她们的舞技都不错,歌也唱得好。”客人不冷不热地看着电视里唱歌的蓝心湄,说:“随便坐坐吧。”直到这个时候,项局长才插上档,将封老板介绍给了客人,并指着客人向其它人介绍:“这位是史老板,这位是温先生。”

封老板就将莎莎按在了那位先进来的史老板身边坐下,莎莎被浓重的酒味熏得难受。

就在这时候,项局长的手机响了,他一听,显得惊慌的样子说:“又犯了?好好,我马上到。”接完电话,他来到史老板面前:“史……老板,真是意外,我老爷子的心脏病又犯了,我得回去送医院。”

客人正要说什么样,项局长看了下表说:“封老板代我陪陪客人,我十点钟再来接客人。”说完就和客人握了握手,边走边说:“对不起了!”

茶几上还没有上茶,只上了一些蜜饯口香糠之类的东西,小姐们心里有点怵,就不停地吃着小吃。史老板既不叫跳舞也不叫唱歌,更不和小姐搭语。只一会儿,史老板就对封老板说:“还是叫小姐退了吧。我们就听听音乐等项局长。”

封老板就站起来对莎莎她们说:“怎么还不见上饮料呢?你们先喝口解渴的再退吧。”转头对客人说:“天气又热,老板也辛苦了,边喝杯饮料边等吧。”说完就自己出去了,一会儿,封老板自己端了三杯冰淇淋进来,向每个小姐递了一杯。封老板转过身来,对客人问:“两位是上茶呢还是冰?”

史老板说:“来杯菊花茶吧。”

莎莎她们喝完饮料后,封老板站起来将她们送到外边的走廊上,说:“你们先回各自的房子里休息,不要走动,等下有事再找你们。”

莎莎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她起来,发现自己赤身luo体,伸手一摸身下,一片污泥浊水,抬手一看,污物中掺着血丝!自己被盗奸了!她的第一个意识就是将血迹留存下来,说不定是自己在昏睡中对那东西抓破了而留下的血呢,将来这就可以作为证据。

莎莎又气又急,气的是被人如此下着地奸用,急的是转而一想这血也可能是自己体内的,如果是,是否患上了性病或子[gong]癌?她可以肯定这事与封老板有关,甚至可以肯定就是封老板作的好事,昨晚那杯饮料一定有鬼。但她第一步还是匆匆赶到医院检查。

结果是身体正常,但经验,这血与莎莎的血型也并不一致。这就是说,肯定是自己在那个时候下意识将对方的那地方抓破了。于是,莎莎怒气冲冲去找封老板算帐,她想,他要不认帐,也由不得他了,证据在手。来到封老板的办公室门口,莎莎一脚将门踢开了,冷冷地说:“姓封的,我已经可以告你强j*了。”

封老板泰然地笑笑,用手轻扣着老板桌,:“莎莎小姐,至于吗?对于你们,强与不强又有什么区别?”

莎莎听了,箭步上去,挥手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打下了地:“我操你娘!”

封老板依旧不怒,笑道:“发这么大的火干吗?可惜昨天晚上我没敢有这份艳福,就是我,你又能将我怎样?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尤其你的床上功夫,我都摄了下来。到法院见面之前,我还来得及放给你的父母和亲戚朋友看看吧?”

莎莎一下子惊呆了,象一只母狼似的盯着这个封老板。

封老板从抽箱里拿出一沓百元钞往桌子上一丢:“再说,昨天晚上的夜鸟在你的雀巢里又不是白住。”

莎莎操起钞票当板子往封老板脸上狠狠抽去,然后怀揣了钞票,调头扬长而去。

就在莎莎转身的时候,幸潜进来了,房内的气氛使幸潜莫名其妙,莎莎来不及说什么,拉了幸潜就走。

到了走廊上,幸潜向:“这个老板欺负你了?“

“没,没有。”莎莎说。

幸潜停下,逼问莎莎:“你怕什么,告诉我,我现在回去找他!“

莎莎撒了个谎:“其实也没什么,也就因为我对顾客不礼貌,他要扣我的工资。”

幸潜这才将信将疑了。

回到房子,莎莎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幸潜告诉她,他先是调出了她家的电话单,找到了她使用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的前四位数字他很熟悉,他中专的一个姓项的同学就在这个区,同学的父亲就是这个区的教育局长。昨天上午,幸潜找到同学家里,同学却出差去了,他只好到教育局找到项局长,才知这个电话是金源公寓的电话。本来,他昨天下午就要来找莎莎的,由于幸潜是随一位领导来省移民办办事的,五点钟还要到那里去送一份要资金的报告,所以今天才来找莎莎。

见了幸潜后第二天,莎莎就离开了金源公寓,来到了上海。到上海来,主要是为了幸潜,这样,他就不至于找到上海来。当然,其中也有封老板的因素,莎莎并不是怕他,对于这种干杀头买卖的人,还是避着点好,落得干净。至于封老板手中她的证据,她一点不害怕,因为她也保存着封老板蒙奸她的证件,(莎莎已经认定了这是封老板干的)。如果封老板敢把关于她的图像寄给她的亲人或者不知情的朋友,她就可以凭这张污纸和他在法庭上见。

听完莎莎这段过去一年多的往事,我有了新的发现,我说:“这样看来,幸潜的死已排除了情杀。”

“与封老板无关?”

“你放心。你们萍水相逢,又如此相互痴情,我不能不受感动,对幸潜的死因,我会尽力让真相大白天下。”我没有正面回答莎莎。

莎莎棒着这张裹了塑的百元钞又痛哭来。

我说:“我得赶紧回去。你是不是也回去看幸潜最后一眼?”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回去了。我起身要走,莎莎才咽着说:“要是我的声名已经烂到了他的亲人耳里,看这一眼也只能给他添污……相信你能让他含笑九泉。”

在寒风中,我们挥泪相别手大上海的南京东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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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牛尾帚点评:

文铺展开阔,情节曲折。
既描绘了"官场"的黑暗,又展示了爱情的力量。
生活气息浓郁,故事可读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