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杨如今五十有余，四十得子，取名杨洋，对杨洋那是倍加宠爱，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老杨在一家物业公司当保安，当了二十多年，却从没见义勇为过。并不是老杨没有正义感，而是没赶上。这似乎成了老杨的一大遗憾。

老杨工作很忙，但他还是每天要亲自接送杨洋上学放学，换了谁他都不放心。杨洋在实验小学上五年级。这所学校聚集了全市各级官员富贵人家的千金公子，老杨要不是动用了当兵时那些老战友的全部关系，要想让杨洋进这所学校，真是比在大街上捡到一百万还难。

这天早上，晨光一如既往的温柔，照在老杨和杨洋的身上。老杨骑着自行车，后座载着杨洋，一脸幸福地朝学校奔去。

在路上，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地从老杨身边驶过，从后车窗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冲着老杨这边大声喊：“杨洋，你追不上我！”然后用手做出机枪的样子，嘴里“突突突”地朝杨洋扫射。

杨洋见状，朝老杨直喊：“爸爸，快点骑，快点骑，追上他，我要炸死他！”

但老杨的小破自行车哪里能追上人家的小车，只几秒钟,小车一个拐弯，便消失在了老杨和杨洋的视线里。

杨洋一副失望的表情，嘴里嘟嘟囔囔的不高兴。

老杨不予理睬。这些日子，杨洋老是催老杨也去买一辆小车，以便自己和同学“打仗”的时候能占上风。但是凭老杨这实力，十辈子也莫想买上那样的小车。

小孩似乎都喜欢攀比，如果是比学习，老杨会很放心，但杨洋和别人比的，却是财富，比来比去，杨洋当然输了——一个保安爸爸能有多么阔气呢？于是杨洋似乎渐渐的也看不起自己的父亲来了。每当这个时候，老杨就给杨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讲道理，说工作不分贵贱，又说骑自行车不仅有利于环保还能锻炼身体，可这些大道理距离杨洋的生活太遥远了，他听不懂，他只知道同学的父亲有当大官的，有当大老板的，他的爸爸在人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老杨也就是个初中毕业的学历，然后当了兵，文化水平低，也不知道在用什么话来教育孩子，心里只想等以后杨洋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可老杨不明白的事可就太多了，他似乎越来越不认识这个十来岁的孩子了，想自己小时候，父亲再怎么孬在自己心里那也是一个天。

这后来的很长一段路，老杨和杨洋都不言语了。

快到学校的时候，父子俩经过一个银行，看到银行门口一位蹒跚的老人，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老人刚走出银行没多远，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个年轻的小伙，朝老人这边狂奔来，就像龙卷风一样，“呼”地一下把包从老人手里夺了过去。

老人没站稳，摔倒在地上，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后，拼命的喊：“救命啊！救命啊！抢包啦！我的包啊！”

老杨听到呼救声，停下车回过头来看见了坐在地上大声呼救的老人，然后又看见了正朝自己这边飞奔的抢包的小伙。小伙横冲直撞，一幅谁敢阻拦就和谁拼命的架势。

老杨此时身体颤抖了一下，内心有一股莫名的东西正往上涌，顿时占据了老杨整个脑袋。他的脸也涨得发红，像被阳光蒸红了似的。老杨声音颤得有点夸张地对杨洋说：“儿……子，站……站在这别动！”

杨洋满脸惊恐，说：“爸爸，你干吗去啊？我怕。”

老杨此时有点悲壮，阳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另半边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的影子，说：“儿子，别怕，老子去抓坏人！”

杨洋眼里的恐惧逐渐被敬仰遮盖。

抢包的小伙已经越来越接近老杨了，老杨慢慢移动脚步，双拳扭得“咯咯”直响。老杨感觉现在的自己已不是自己，像灵魂飞走了，只剩下一具躯体。但躯体的行动是不受他指使的。

抢包小伙在接近老杨的那一霎那，他看见了老杨，以及老杨那双突然放射出老鹰般锐利眼光的双眼，有种颤栗。他远在十米外便看见了老杨，以为老杨肯定也和别人一样，不会理他。但此时，老杨的血液完全沸腾了，大吼一声：“站住！”然后像饿虎扑食般扑向抢包小伙。

小伙被老杨吓坏了，又没有准备，被老杨从旁边一撞，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还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正想爬起来继续前逃，老杨已经冲过来，把他压在身下。

但小伙突然右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向上一划，老杨的右肩一热，一道深深的口子开始向外冒血。

老杨这时亢奋的有些近乎疯狂，也许根本没感觉到疼痛，用身体压住小伙的身体和左手，双手去夺他右手中的匕首。

小伙终于被老杨的疯狂打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人是一个孤寡老人，包里只有几十块钱，实在没有钱报答老杨和为老杨付医药费，但老杨依然满脸挂着阳光和自豪，要老人家放宽心，别为这事想太多。

很快，记者出现在老杨面前，并采访他见义勇为的时候想了什么。

老杨呵呵地笑说：“忘记了，可能压根儿什么都没想。”过了一会儿，又说：“可能当时有点激动，大概想自己终于也可以见义勇为一次了。”

就这样，老杨的照片，老杨的名字，老杨的故事上了报纸，社区、单位的人都知道了老杨，并投以热烈赞许的目光。而最让老杨高兴的还是儿子更加崇拜他了，儿子也终于可以骄傲的拿着自己在别的同学面前炫耀了。

这样，杨洋一回到家，兴奋地对老杨说：“爸爸，学校的人都说你是英雄，我是英雄的儿子！”

老杨抱着儿子，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堆。

2

也不知是树大招风还是怎么着，有一天别人看老杨的表情变了，杨洋更是一到家便发出质问：“爸，你说你是英雄还是傻子啊？”

老杨一愣，没有在英雄和傻子之间转过弯来，杨洋又说：“学校同学说你是傻瓜，帮了别人不但没得到好处，自己还受了伤，是出力不讨好，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

老杨听了，心里一阵疼痛，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这么想的。

老杨气得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了。他对杨洋说：“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报纸上都说你爸爸是英雄了，你说报纸上说得对还是他们说得对？”

杨洋眨着明亮的眼睛想了一会，说：“报纸上的。可是，同学们还是不和我玩了，说我是傻子的儿子，跟我玩会变傻的。”说完，满眼的泪光。

老杨的妻子李梅这时候从厨房出来，对杨洋说：“儿子，谁说你爸不是英雄的才是傻子呢。”

3

老杨还是发现杨洋渐渐疏远了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得勉强。这让老杨心都快碎了，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问李梅：“你说这该怎么办？别人说我什么我都无所谓，但是儿子受这些流言影响，那怎么行？”

李梅感叹道：“是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使坏，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老杨又问：“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这样任由事情发展吧，你没见儿子最近对我那态度，太伤我心了。”

李梅想了一想，说：“我觉得你还得在报纸上做做文章，让记者告诉别人你这么做不是傻，那是一种精神，一种境界。”

老杨一听，两眼一亮，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说：“对啊，找那位采访过我的记者，让他给写写。”

李梅推了一下老杨，道：“瞧你那样，还得感谢你这聪明的老婆。”

老杨低下头，狠狠地亲了一下老婆的额头。

老杨满心欢喜地找到那位记者，把事情告诉了他，记者只是淡淡地说过几天再看。过了几天，老杨又找去，记者便说：“主编那里通不过，这事太小了，小的都不叫个事。”

老杨睁大了眼，说：“小事？那什么事大啊？”在老杨眼里，关乎儿子的便是天大的事了。

记者开玩笑地说：“大陆什么时候打台湾就是大事。”

老杨失望地回了家。

李梅帮着分析，说：“我看这不是事大事小，而是人家见你求上他了，就故意不发了，等着你送钱呢，我有一个同事，以前就碰到过这种事，有些记者贱着呢。”

老杨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送钱？”

李梅嘲笑老杨说：“是啊，现在求人办事哪有不送红包的？也就你这土包子啥事不懂。”

老杨呵呵直笑，然后坚定地说：“那我明天去送，为了儿子，送点钱不算什么。”

经过讨论，夫妻俩最后决定送一千。

老杨拿着钱，说：“送给那兔崽子，心里真有点疼，但想到是为了咱儿子，也就认了。”

送钱的时候，老杨一直不知如何开口，搞得他像做贼似的，还想人家记者也许不是那样的人，记者——多神圣一职业啊！想归想，为了儿子，他必须豁出去了。最后，终于说出口了，双手递上了红包，才发现人家收得是那么爽快，那么自然，那么不要脸。

回到家，老杨天天买报纸，盼望着，盼望着，周一到周日，又一个周一到周日，美国总统都选完了，关于他的报道连半个字都没见到。忍无可忍，老杨又去找那个记者，却找不着了，别人告诉他那人上个星期调走了。

老杨蒙了，气得要吐血，打那人手机也已停机了，问别人有没有那人的号码，都说没有，说那个人只是来实习的。老杨最后和报社负责人说了花钱请那个人写报道的事，负责人问他：“你有收条吗？”

是啊，你有收条吗？老杨沉默了。

4

老杨气病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病好后，他抖擞精神，重振旗鼓：“看来，我只有重出江湖了。”

李梅没听懂这话：“啥重出江湖？”

老杨很悲壮，沉重地说：“英雄重出江湖能干什么？当然是干英雄该干的事了，我要重新让我的英雄事迹出现在报纸上，证明我不是傻子，而是真正的英雄。”

此后的日子里，老杨在街上，时时刻刻保持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状态，什么地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飞奔过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从而再现英雄本色。

但天下太平，老杨像之前的十几年一样没有再遇到需要他见义勇为的事。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一个多月，老杨没能再“英雄”上一回，有时真是想放弃，但回到家看到儿子那冷漠的表情以及儿子告诉李梅，李梅又告诉他“儿子在学校受人白眼”的辛酸事，老杨便对自己说不能放弃。

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老杨还真见义勇为了几次，可惜的是，都没能上报纸，气得老杨直骂：“老子也没向你们要钱要酬谢，只不过去跟报社说说我救你们的事都不肯，真是世态炎凉啊。”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怪别人，怪只怪老杨太心急，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杨不但没吃上，还把嘴巴给烫了。

比如有一天深夜，他见一个女人的包被一个男人抢了，他冲出去抢了回来。本来女人挺感动挺感谢的，说一定要报答一定要酬谢。哪知老杨马上说：“不用酬谢了，你跟我一块去报社，向记者说说这件事。女人一再说现在太晚了，自己现在有事不方便去，明天一早就去。但是老杨却不肯，再三说现在不晚，这去就行。其实老杨想的是晚上去说明天一早就能见报了。

最后弄得女人不知所措，拿异样的眼光看他，见有出租车过来，赶紧钻进车里，抛下一句“神经病”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老杨被搞得一愣一愣的。

还有一次是一个小伙子，被一帮人围在中间殴打。老杨急中生智掏出儿子的玩具枪说自己是警察，再不住手就开枪了，那群人被吓跑了。

老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缠着要上报纸。也许小伙子觉得被人打是件很不光彩的事，就没准备和别人说。过了两天，老杨说要上报纸，小伙子起先赞成，有时间让记者采访他，其实他只是敷衍，以为老杨也就是说着玩的，但没想到老杨还真的动真格的了，三天两天就跟他商量这件事。久了，小伙终于不耐烦了，老杨再打电话给他，不是拒绝接听就是根本没人接，再后来，干脆变成了空号。老杨想上报纸的想法又失败了。

5

这一次，老杨遇到了夏老板。

夏老板也是被人殴打，老杨故技重演用玩具手枪救下了他。夏老板浑身挂彩，就剩脸上还算齐整。老杨决定这次不主动提上报纸的事，想耐住性子等夏老板先提出来。但夏老板在老杨救下他的当场，便对老杨说：“谢谢你救我，但这事只能你我知道，不允许你告诉第三个人，为表示感谢，请收下我的一点心意。”

老杨望着夏老板手里的一小沓钱，目测大约有五千，内心有一瞬间的动容，但想到儿子，便说：“我不要钱，我只想让记者报道我救你的事。”

夏老板见多识广，问：“你是不是想出名想疯了？这事报道出去也给你带来不了多少实际的好处，你见过几个见义勇为而致残的人在后来的日子过得好的？当时报道一下，轰动一下，感动一下，以后的生活还得靠自己，给你钱是最实际的，虚的没用，这样，我再给你五千，凑一万，行不？”

老杨笑了一下，说：“不行。”然后把自己的事和夏老板说了，希望夏老板成全他。

夏老板听后，说：“你儿子有你这样的父亲，是让人感动，但恕我无能为力,我实在没法帮你，我有我自己的难处。”

老杨一听，急了，说：“但我救你了啊，这事是事实，应该报道。”

夏老板板着脸说：“这世上没有应该不应该的事，我现在给你三万块钱，这事到此为止。”

遭遇了前两次的失败，加上最近发现儿子变化太大了，都有自闭症的倾向了，如果还让他在同学们面前抬起头来，这孩子以后可能要毁了。所以，他坚持道：“多少钱都不要，只要能上报！”

夏老板这下生气了，对老杨说：“你先下车，咱们下车再说。”老杨不知道夏老板要干什么，打开车门下去了。谁知老杨刚关上车门，突然车子发动了，夏老板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溜烟开车走了。

老杨一见这状况，气得在后面大骂：“你个王八蛋，白救了你这没良心的混蛋！”

老杨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发现地上有一张名片，捡起一看，上面写着某某公司ceo夏居正。老杨马上来了精神，心想肯定是刚才夏老板被人打的时候掉在地上的。名片上详细地写了夏老板的公司名称、地址和联系电话。

第二天，老杨出现在夏老板的面前。

夏老板吓了一大跳，气愤地说：“你阴魂不散啊？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杨说：“只要你跟记者说我救你的事。”

夏老板坚决地说：“不行！门都没有！”

老杨诧异的问：“为什么？”

夏老板说：“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该问的吗？”

老杨也倔强起来，说：“那一定要上报。”

6

夏老板不让上报是有原因的。最近他正准备和一家大公司搞合作，要真能签订合同，一年挣个把亿根本不是问题。这么大一块肥肉，肯定不缺乏争夺的对手，所以有好几家和他一样的公司在虎视眈眈。这家公司最近正在做调查，调查出结果才能最终确定具体和哪家公司合作，目前的情况对夏老板比较有利。在调查期间，夏老板得确保不发生任何意外才行。谁知遇到了那些小痞子，被打之后又遇到了莫名其妙的老杨。

以他这么大的一家公司老板的身份出现在报社里说自己被流氓殴打，这不自己找难堪吗？三下五除二就被人家那大公司查出来了，然后就说你一公司的老板连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我们如何和你合作？如果真的就为了这点事被判出局，实在也是一大笑话。

所以，夏老板打死也不会答应老杨的要求的。他答应给老杨钱只是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在这件事上，夏老板占主动，他不怕老杨，老杨把这件事说出去也没关系，只要他死不承认。

这么折腾了半个月的时间，老杨也累了，天天等在人家公司门口也不是那么回事，加之晚上还要上夜班，真是身心疲惫，准备不再耗下去。

正所谓“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老杨这事来天的举动吸引了一个人的注意。

此人姓马，为马老板，是夏老板的竞争对手。两人表面很友好，平日里也是称兄道弟的，可是在暗地里却争斗不止，都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这次与那家大公司的合作更是如此。

马老板鬼得很，喜欢派人有事没事在夏老板这儿转转，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其实能发现什么他真不知道，只知道生意场上，多往对手家走走，肯定能发现对手的破绽。

这次，还真让他发现了老杨。凭直觉，马老板就觉得老杨身上有文章可做，从门卫口中套出一些东西后，在一个傍晚夏老板亲自把老杨请到了一个烧烤摊，请他喝啤酒。然后三句两句便把老杨的肚子里的话套了个一干二净。

老杨最近也是憋疯了，见有人愿意听他诉苦，心里也没提防，把肚子里的话像竹筒倒黄豆一样，稀里哗啦的到了出来。

马老板听后，嘴角流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对老杨说：“杨哥，你这事太好办了，要不要我帮你？”

老杨打了一个激灵，问：“怎么帮？”

马老板神秘一笑，说：“只要你点个头，我就帮你，五天之内，你听我电话。”

老杨激动地说：“那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

马老板说：“不用，我这人爱助人为乐，何况你又是一个英雄父亲，让人敬佩。”

7

马老板回到公司，立马动用所有的关系，终于找出了那天晚上殴打夏老板的几个小痞子，然后给他们每人一些钱，向派出所自供那天晚上的事，重点是要说老杨救夏老板的那一段，紧接着马老板又花钱请记者去采访老杨。就这样，没几天，老杨终于上报了，没人再说他傻了。

杨洋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阳光依旧很灿烂。

但老杨内心还有顾虑，担心过一阵子又像上次一样，人们再次忘记了他是英雄，儿子又没信心面对同学。为了保留人们对他的记忆，老杨仍然去寻找可以见义勇为的一切事情。

8

夏老板被马老板这么暗地里将了一军，终于出局了。虽然看不到马老板背后的那只黑手，但他却看得到老杨那张得意的脸。看着这张脸和想着那巨额的年利润，他气得丧心病狂了。

他请了几个人，要他们恶狠狠地教训老杨，最好能卸他一条腿，便导演了下面一出戏：

在老杨下班的必经之路的某个小胡同，老杨忽然听见一阵尖叫大喊救命，等他看清后，才发现几个男人正欲强j*一个女的。老杨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假手枪，指向那几个男人。几个男人抬起头，在阴冷的月光下散发出一阵阵寒冷。他们根本就不怕老杨手中的枪，鬼魅般的笑着，朝老杨一步一步逼近。

老杨的手有点抖，强制自己镇定，大喊：“站住！再动我就开枪了！”

老杨看见刚才那个要被强j*的女人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脸上的冷笑和月亮一样苍白。老杨心里暗暗叫苦，知道自己上了当。

几个男人的脚步声在阴暗的胡同里发出空洞的回音，身影被月光和黑暗拉的好长，他们的眼里露出冷森森的光。

老杨见势不妙，突然扔下枪，转身便逃。

但几个男人迅速追了出去，一下就追上了老杨，之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了一会，一个男人从旁边拾起一把马刀，欲砍老杨的腿。

老杨此时虽被打得有些晕，但看见有人要看他腿时，突然从身边的地上摸到一块石头，拼上最后一点劲，狠狠地朝那人砸去。那人没有防备，脑门中弹，顿时鲜血直流。

看见同伙受伤，其他人简直疯了，扑向老杨。老杨呼天喊地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救他。突然，不知谁把刀插进了老杨的肚子，这伙人顿时愣住了，互相望了彼此一眼，然后拔腿而逃。

胡同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老杨肚子往外冒血的声音。老杨倒在地上，看见天上安静的月亮，伤口被吹过胡同的清风抚摸，老杨的几声咳嗽打扰了胡同夜晚的宁静。他闭上眼，想他终于可以永远是英雄了。

在慢慢模糊的视野里，老杨看见杨洋的明媚的笑容，还看见他一身警服，一幅英雄的模样，身后是很多很多被他抓捕归案的罪犯。

这一刻，老杨的笑容凝固了。

第二天,杨洋站在老杨的尸体前,眼泪落在老杨的笑容上,像悲伤落在花朵上,亦美亦伤。

完成于2008年6月8日下午至晚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