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自烟波似媚的江南,西子湖畔的荷风给了她清澈和清纯的眼眸和心。
她来到了一个叫做上海的城市,第一次见到了她心爱的人,几乎是第一眼,便从此对他倾心不已。
她进了一个不很正式的舞蹈队,虽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舞艺训练,但凭着她打小的聪明伶俐倒也能舞得翩翩曼妙。
她不很美丽,但绝对耐看。
他偶然遇见她时,她正穿着红舞鞋在练功房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飘飞,被她的脱俗不凡的美好沉静深深吸引,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悄悄触碰了他的心,他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有如不规律的敲钟,震得他虚脱乏力。
很自然地,两颗相互吸引的心在眼神的日渐交流中渐进式地紧紧贴在了一起,就好似她前生是为他而生,他此生是为她而来,就好比一朵娇艳的小花遇到了适合她生长的那个花盆,仿佛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
相恋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美好而短暂,他们恨不能把24小时变成72小时甚至更多地待在一起,这样才足够容纳他们深似大海的爱。
许多的回忆伴随着正在享受的爱一起变得悠长,但在她心里,怎么为他付出,怎么对他好都不够,因为她认为前生自己肯定就是属于他的。
突然有一天,他不见了。她开始到处打听询问,几年过去了,他如同消失了一般毫无音讯,就仿佛这世间从来没有过他的身影一般。
渐渐地,她的心碎了,青春也渐行渐远,拒绝了很多伸向她的爱情的手,舞姿也变成了对回忆的回忆,只是偶尔想到他依然会心悄然地刺痛一下,那双红舞鞋再也没触碰过,虽然颜色依旧鲜艳如新。她只想有一天他还能回来,还能看她穿着红舞鞋为他翩翩起舞。
她以为她可以忘了他,但世间有些事情偏那么无可奈何,无法解释。在她以为已经将他彻底锁进自己记忆深处的黑匣子时,一个他当年的老朋友告知了她他的老家地址。她辗转千里来到了福建的一个小山村,刚进村里看着那些曾养育过她心爱的人的青山绿水,感受着他曾呼吸过的那片天空里的空气,她觉得有点幸福,仿佛能从这里感觉到亲爱的人的呼吸。
找到了他的屋子,只有一个白发的老婆婆,还有一个生涩的小女孩拖着婆婆的裤腿害羞地偷眼看她。没有他的影子,连张他的照片都没有见着。婆婆问她从哪里来,她问婆婆他到哪里去了,婆婆无语,只无限爱怜地望着那小女孩和她,小女孩还是涩涩地绕在婆婆的背后,偶尔偷偷地蹙着眉头好奇地看她。她知道眼泪又在她的脸上飞过,还有婆婆的眼泪,小女孩也呜呜地哭起来了。婆婆泪眼婆娑间告诉她他打小女孩出生以来就没回过家,也没任何音讯,女孩的妈妈难产早死。
她抱着婆婆,却没了眼泪,心是冰凉的,没有任何感觉。亲亲那眉目之间像极了他的小女孩,把她几年来的一点积蓄全塞到婆婆手里,一声凄惨的哭声撕心裂肺从她胸腔发出,“妈妈”,她跪拜着婆婆,婆婆早已虚脱一般无泪呜咽,无力地将她从地上拖起,抱着她,就像抱着自己的闺女,是那么的充满爱恋和不舍。
离开那个小村子,她知道她的心从此裂开,永不愈合。她也发誓翻遍整个地球都要找到这个如风般消逝的男子。老天给了提示,她从一个朋友那里得知了他此刻的所在。那一刻,她脑袋空空,眼神呆滞,鼓膜失聪,只两秒钟她的眼眶泪如泉涌,心若刀割,她知道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心,他一直深埋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直是她此生不舍的牵挂、、、、、、
她坚决要朋友带她去找他,朋友犹疑不决,经不住她的眼泪,也受不住她对他的爱的感动,横下决心,将她带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身边。
他只给了她一个背影,便想匆匆逃离。她看到了,这个让她魂牵梦萦,这个让她付出青春和满腔的爱,这个她曾以为是她此生的托付和毕生可以依靠的港湾的男人,他的背影消瘦了很多,脊梁也不如几年前挺拔,多了几许沧桑,这让她莫名地感伤,心绞在了一起,她用双手捂住嘴巴,脸憋得通红,呜咽着哀嚎,无尽的眼泪是此刻他的沧桑背影赐予她的见面礼。
他匆匆前行,似乎想如风般遁去,她风也似地狂追上去,身影矫捷,一如当年练功房的那只美丽轻盈的蝴蝶。眼泪飞着,心也像在飞着,她有预感,这是此生最后的会面。终于将他堵在了墙角,他显然不如她那么身手矫健。他形容枯槁,眼神空洞,虽然闪过一丝爱怜,但这丝似曾相识的爱意只在他脸上浮现了不到一秒钟便消散了,他转身又想遁去,逃避着她的追问和关切,她不停地追问他为何这般对她,为何这般对他的老母亲和小女儿,他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几番纠缠,他终于挣脱她的牵扯,又像风一般消失在茫茫人海,留下她无尽的心痛和疑问。
两个月后,她参加了他的葬礼,在那个曾养育过他的美丽的小山村。老婆婆告诉她,他死于晚期肺癌,临走时一遍又一遍凄厉地呼喊着一个名字,那是她的小名。她把那双红舞鞋和他葬在了一起。她决定认养小女孩,直到把她抚养成人,因为她是他和她之间从此以后在这世上唯一的联系,她想,就让爱默默流淌在他的骨血身上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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