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川大地震伊始,正赶上我为先后仙逝的父母亲合并安葬;内外悲困交加直搞的眼底出血,哪还有心情欢度端午节呢?
闲逛并沉醉了两天,昨晚陷入了继续为震灾还是为迎合节日,写点什么的压力;上网浏览一番时尚诗文,没有激发什么兴趣;忽然想起有篇端午节的5年旧作,翻出来共享如下:
文节感:国弱骚祖悲,民苦诗圣哀。古强起长城,今富续短隘。青山愁歇顶,绿水恐绝代。有心怜众生,无言对天籁。
注:“文节”系端午节别称;“骚祖”系屈原,以忠君爱国著称,世人以端午纪念;“诗圣”系杜甫,以惜民怜世著称;“短隘”系三门峡、围湖造田等工程。
解:关于“文节感”,主题是历代统治者,以“国家”名义所搞的“工程”,实际上多是祸害人民、毁坏环境!副题是贬低屈原褒扬杜甫,屈原有很多吹捧君国之作品,杜甫却极少。
屈原为君国“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杜甫为人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而竭力呼喊;其“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又形象警示出国家和环境的关系。
但是历来统治者,却把中华唯一纪念“人”的节日,赐给了屈原,其政治用意不言自明了吧?
(二)
以上陋作使我有了思忖,感觉有必要继续与诸位看官切磋交流……
君已知,共和国为了人民之本,今年增加了3个中华传统法定节日,即清明、端午、中秋;
君不知,3个节日的前2个是落实到具体个人身上;除了耳熟能详的端午是屈原,清明即寒食是介之推啊?两人都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士大夫,即现在所谓“知识分子”的杰出人物吗!
中国历史上官方以个人介之推,为命铭纪念传统节日第一人;中国现代时官方以个人屈原,为命铭纪念传统节日第二人;也许国家宣传舆论强调的是屈原,个中缘由大家不妨自己另行体会……
但是,中国现代时官方以这两个士大夫,涵义为命铭纪念传统节日,已是成人之美的事实了。
因此,我要为前述“文节感”的解释修正一下,为“历来官方纪念‘人’的节日,赐给了士大夫即知识分子。”
(三)
比较一下两个士大夫的主要异同,还是蛮有意思的:
介之推可是追随晋文公复国归位的功臣,流亡19年间饥寒交迫时,曾经割下自己的大腿肉解救其主子;功成后名不就也不争宠,携上老母亲躲进深山老林隐居;晋文公知他是孝子,于是放火逼其出山,没料到介之推母子却守本被焚。第二年寒食节次日,晋文公至介之推被焚的那棵柳树下置祭,念及追求政治清明的远大抱负,遂封此复活柳为清明柳,并定此日为清明节。
屈原对此在《九章•惜往日》中悲歌:“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德之优游。思久故之亲身兮,因缟素而哭之。”
屈原曾受楚怀王大任,努力使国力有增强;但性格耿直加之他人谗挤,逐渐被楚怀王疏远并驱逐;流放期间开始文学创作,其作品以“香草美人”展现浪漫主义,和以“忧民忠君”抒发爱国情怀;创新楚辞成为中国文学的起源之一。前278年秦国挥兵攻破了郢都,屈原在绝望和悲愤之下怀大石投汨罗江自溺;当地百姓投下粽子喂鱼并划龙舟抢救屈原的遗体,形成每年的农历五月初五为端午节的风俗。
两人都是身心不二的忠君报国,遭受冤屈却仍然死殉高风亮节;
晋文公和屈原都曾推崇介之推,继而使士大夫的风格文化形成传统;
延续到现在来看,当初官方推崇的介之推,在清明节时已经鲜有提议;而民间原有的端午节,却使屈原名声大噪;两相比较,身体力行的介之推就是再搭上老母亲,也是比不上文采彰华的屈原来得风头强劲啊!也许是“忠孝节义”的传统,光大到今也是“孝”的小家,比不上“忠”的大国,更加具备官方需要的“普世价值”?
(四)
既然如此,我在陋作开头指出,历来统治者提倡的政治用意:忠君报国!难道不可以质疑一下吗?也就是说这种文化传统,是我们文明中的糟粕还是精华?
要说文化灿烂,那老子、孔子等诸子百家,也不都是盖世英明吗?
要说诗文辉煌,那李白、杜甫等圣仙大家,也不都是徒有虚名吧?
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官方和民间,对“伟大的爱国诗人”各有不同的理解体会?
但是,我对这“忠贞不二”却还有想法;这个传统确是封建宗法制人身依附的产物。也就是说,它维系的是君主、宗族、宗派的人身关系。说白了就是,用着你就卖命,用不着你就消失——就是满怀冤屈也不变节阻碍。一言以蔽之:愚忠!
当然,这也是受到那个时代的局限,士大夫必须依附于某个阶层或集团才能生存;就象其开山鼻祖们那样,姜子牙辅佐周文王建功立业功成名就,比干辅佐商纣王死争强谏七窍剜心,只不过仕途同归、结果迥异罢了。悲哀……
当然,古人也有对此现象的思辨认识。老子“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提示了无为而治、不要极端的哲学。庄子“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揭示出“伴君如伴虎,刻刻要当心”的血淋淋真相。
(五)
当然士大夫即知识分子的存在的社会基础,和相应的性质概念也在变化。以前或是集团或是阶层而依附于各阶级求得生存;当今随着知识经济社会逐渐发展,知识分子也从以前的主要依附于统治阶级,转向现在的主要依附于劳动阶级。
可以预见将来在发达的知识经济社会中,任何人都会有知识亦即人人都是知识分子,而把知识分子这个历史范畴消解于无形--泛化于人类之中。
也就是说,在人人都是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社会中,人人都是国家主人的共和国里,“为人民服务”才是风行的职业道德,“己所不欲、勿施与人”才是最大的自由选择。如此坚守“忠贞不二”的品行,才有着直接而又具体的人本意义。
而不是直接而又具体的牺牲个人权利——特别是无害于别人和社会的选择自由。
所以,打着各种国家、宗派等主义代表的名义,仍然推行“忠贞不二”的愚昧悲剧,也该结束告别历史舞台了?如果象春秋战国时代豢养士大夫,而又高调一家主旋律而没有百家争鸣,那就是明摆着民族人类的糟粕了!
如此,则我们的路还是曲折,但决不漫长:
文化的发展造就了知识分子,虽然免不了泥沙俱下--真善美与假恶丑共存。
文明的进步消解了知识分子,虽然免不了血火百炼--人类必将收获圣洁精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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