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秦从矿上下了夜班，头发湿漉漉的，肩上搭了条湿毛巾，眼窝和耳朵里，还残留着一些没洗尽的煤灰。他在矿里食堂吃罢早饭，骑着自行车匆匆往家赶。憨秦是矿上的采煤工，脸膛黑黝黝的，身材高大魁梧。因为他姓秦，说话有些吐不清字，为人又特别憨厚，工友们都喊他憨秦。

憨秦骑车到工人村的俱乐部门前时，看见路边围着一大群人。他把自行车在一边树下扎好，便伸头往里看，人群的中心是暴发户赵胖子。

赵胖子挥着他的胖手对围观的人群说，老少爷们，我一部新买的商务通手机被我不小心掉在了下水沟里，谁能帮我捞上来，我就给谁一百块钱！赵胖子说完伸出一根手指。

钱！在赵胖子心中是万能的，他常把有钱能使鬼推磨挂在嘴上。不过这几年赵胖子确实赚了不少黑心钱，他贩煤，往煤里没少掺黑矸子。

围观的人群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们都知道工人村的下水沟都是生活污水，什么脏东西都有，特别是夏季是又臭又脏，说不定能把人熏晕。

两百块！赵胖子向人群高高的伸出两个手指大声喊到。人群开始议论，你一个手机好几千块，给两百块谁给你捞？臭水沟那么的深又那么的脏！只出两百块，太少了吧！？

好！三百！赵胖子又重新伸出了三根手指对人群高声喊到。人群开始有些骚动，有人开始心动了，他们想得到这些钱，又怕这又黑有臭的脏水，还是没有人下去。

五百块！赵胖子喊的同时伸直了一把手。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同时他还坚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是永远颠扑不破的真理。

“扑通”，一声真的有人下去了。赵胖子得意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在心里说，怎么样！我赵某人的判断永远是正确的，有钱不但可以使鬼推磨，还可以让他妈的鬼爬墙！

看！真有人下去了！人们一阵惊讶唏嘘之后，才看清楚下去的是采煤工憨秦。有人开始骂他傻逼！有人说他真他妈的憨！有人说他下去的太早了，等钱在往上涨涨在下也不迟！有人骂他贱，跟没有见过钱似的……

憨秦站在齐腰深的污水沟里弯着腰来回摸索着，下巴淹没在污水中，他紧紧闭着嘴。下水沟经过他的来回搅动，沉淀在下面的脏东西被翻了上来，发出阵阵恶臭，站在上面的人都捂住了鼻子……

五分钟后，憨秦摸到了手机，他走到赵胖子的跟前把手机交给他。赵胖子接过手机，掏出五百块钱递给憨秦。

憨秦没有伸手去接，却憨憨地笑着说，帮你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以后我有困难的时候说不定你会帮我呢！憨秦说完推起自己的自行车经直的走了……

赵胖子仿佛被人点中了穴道一样，直直的立在那里。围观到人群也都个个目瞪口呆的傻了。

过了半响，赵胖子突然发疯似得对天狂笑，哈哈哈……他一定是个疯子，一个大大的疯子……说着将手中的钱撒向天空……

天空中飘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围观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互相推搡着，撕扯着，跳跃着，漫骂着，争抢着天空掉下来的陷饼，有人头被打破了，流出了血，有人的衣服也被扯破了，有人和对方各自握着半截残币……

朋友！你能告诉我，他们究竟谁疯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