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班前会,我在更衣室里换上窑衣,领了瓦斯机,便去灯房取灯。若大的灯房显的空荡荡,因为我们测气员要在井下现场交接班,所以就比其它生产单位提前散了班前会。我从灯架上取下灯,左右拧了几下,发现灯不亮。
我拿着灯来到灯房的吧台前,发现灯房的女工章雪月在全神贯注的打着线衣,而夏风花则在聚精会神的在翻着杂志。我笑嘻嘻地对她们说:妹妹,俺的灯瞎了!夏风花听见我的声音立刻放下书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大头哥哥!你的灯瞎了是么?我淡淡的说:是啊。我说完瞥了一眼漂亮的章雪月,因为我不喜欢夏风花,原因是她有点缺心眼,还特喜欢装纯情,见到帅哥就喜欢咬着指头说话,真让人恶心巴啦。
夏风花咬着指头对我说:大头哥哥!我给你换一盏新灯好不?
我对她开玩笑说:你们利用工作时间看书,织毛衣,看我不揭发你们。
章雪月抬头对夏风花说:别给他换,可能是短路了,让他在地上磕嗑就可以啦!章雪月的五官长的很立体,是个很耐看的美女,不管你从那个角度看都很美丽,很象演员梅婷。
我拿着灯在地上轻轻磕了两下,果然灯就亮了。我对章雪月说,你怎么知道是因为短路了呢?
章雪月笑着悠悠地说:我不但知道灯会短路!而且还知道人有的时候也会发生短路。
我傻笑着问:哎!雪月妹妹,你是给你的情人织的线衣对不?什么时候也给我织一件?
章雪月怒目圆睁对我骂道:你放屁!这是给俺老爸织的!希望你以后问清楚在说话好不?
我窘得满脸绯红,挠着头连说了几个‘对不起’!这时一边的夏风花依然咬着指头对我说:大头哥哥!你5,4青年节还参加唱歌比赛不?
我挥挥手不屑的说:老参加这样的比赛没劲,我要冲出矿区,走向中央电视台的星光大道!
夏风花一脸的羡慕问:真的么?
我说:我骗你干吗?
夏风花又说:大头哥哥!过几天就是庙会了,你带我去逛庙会好不?
我说:那个破庙你又不是没去过!去凑什么热闹?不如哪天我带你下井看看呢?
夏风花失望地说:井下又什么好看的?又黑又吓人!
我说:你知道什么?井下也是有山有水的!
夏风花立刻又有兴趣天真地问:真地么?
我说:井下不但有地铁,还有猴子车呢!
夏风花兴奋地问:真地么?哪天你带俺下井去看看好不?
什么真地么?真地么?我不耐烦生气的说,你怎么就会这一句话啊?
章雪月早在一旁乐翻了天,她捂着嘴,忍住笑对夏风花说:你别听他在那里胡说八道,当心大头把你给卖了,你还笑着帮他数钱呢!?
夏风花回头对章雪月傻傻地说:真地么?
我对章雪月说:你是咋知道我是这样想的呢?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回虫啊?说完我‘嘿嘿’地乐的笑了起来。
章雪月指着我说: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坏笑着不服气地说: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你嘴里能吐出象牙行了吧!!!你吐一个象牙我看看!
章雪月恼的站起身走出吧台,抬腿就朝我屁股上踢。我朝前一挺肚子,提臀,立起脚尖,身体朝前一伸弯成s型,她没有踢着。我回头冲她做个鬼脸,嘴里唱着‘牵挂你的人!是我!是我!还是我------哦’。我一溜烟跑进井口侯罐室-------。
我乘罐沉入500米的井下,井底车场灯火辉煌,一辆辆装满原材料是矿车整装待发,由于运送人员的乘人车还没有到发车时间,我又要急着赶去交接班,在灯房和她们打屁又耽搁了一些时间,我楸准了了一辆驶向85采区的运料车,我轻轻的一跳,趴上了车尾,我双手抓住车沿,身体蹲在车尾,这样可以减小目标,免的被安监的发现。
我就这样吊在车尾,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仅用了6,7分钟,我便跟车来到了85采区。
我坐猴子车(有的矿也叫快活绳,形式就象风景区的缆车,区别在于它就是一根铁管吊在钢丝绳上,下面焊了一块象猴子脸的铁块而已)上到—400大巷,急急的朝采区中心走去。
由于我走的过快,急着去交接班,我身后的瓦斯机一颠一颠的来回敲打着我的屁股。我们测气工是经常跑单帮的,不象采掘工他们都是集体作业,相互有个照应。我们这些跑单帮的可就掺了,万一在哪里灯瞎了,或者出了工伤,死了都没有人知道。所以要特别小心自己,他们生产单位的人经常开玩笑地说我们是‘捏羊蛋的’。
—400大巷显的特别的热,没有一会儿,我身上粘乎乎的,脸上的大汗‘哗哗’的直流个不停。我停下来,脱掉棉袄抱在怀里。可能是我走的太急,依然是热。
刚过了—400炸药库,到了风井,又开始冷了起来。仿佛是界限分明的阴阳界,风井送下来的风仍然是寒冷的冬天的风,这一热一冷真让人受不了,我赶紧穿上棉袄,依然是冷的让我打颤。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1077工作面,从风巷爬上过200米的上山,又开始热了起来。我不的不再一次的脱掉身上的棉袄,我在一块大矸子石头上坐下。用胳膊檫去额头上的汗,用手煽着风,喘着粗气。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我可以很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细小的粉尘在矿灯光束的照射下,顺着回风急速的飞向远方,不远处的岩空水从岩石的缝隙中慢慢溢了出来,然后凝结成小水珠,有节奏的‘啪哒,啪哒’滴落下来。
我最讨厌这种可怕的寂静,我敢说,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活着,肯定会发疯的。我站起来,大声唱着歌朝工作面走去: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象太阳------。
在工作面我和上班的测气员交接好班,我又仔细地检查了工作面的瓦斯,用电话向通风调度汇报了瓦斯数椐,这才坐下来正式的喘了口气。
等采煤工陆续进入工作面开始工作,我便穿过工作面,蹲在上隅角守着,随时监视瓦斯的变化情况。
1077工作面是矿上新上马的综采工作面,瓦光铮亮的液压支架象一个个钢铁巨人,支撑着顶板,守护着工人兄弟的安全。巨大割煤机转动着两个巨大圆型割刀,威风凛凛割削着煤壁,落下来乌黑发亮的原煤,顺着刮板运输机一路跳跃着涌向机巷------。
正当我出神的看着这火热的劳动场面发愣时,突然,感觉工作面很热,仿佛处于无风状态。我掏出粉笔,用指甲刮下写粉末,发现粉末不是随风飘浮,而是直直的垂落,我确认现在工作面是处在无风状态。我拔腿向风巷外跑去,心里想:肯定有人打开了联巷的风门。
等我一口气跑到回风巷联巷的风门时,果然两道反向风门被人打开了。6队的班长胖子正带着一个工人闷着头正在推车,我走到胖子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用劲往后一拽,胖子‘扑通’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谁他娘的想干啥啊?胖子坐在地上骂道,他回头看见了我火冒三丈地骂:你狗日的想干啥?是不是想找抽啊?
我指着打开的两道风门对声色惧厉地对胖子说:胖子!你知道吗?你同时打开两道风门出货是方便了,可是1077工作面没有风了,工作面没有风!是什么概念?那就是容易造成瓦斯超限!万一遇到火花就会爆炸!你知道吗?真的瓦斯发生了爆炸你能跑得了吗——你!?
胖子从地上迅速的爬起来跑到我的跟前献媚地说:大头哥哥,我错了!不该同时打开两道风门,你就饶了我一次!
我推开胖子说:不行,这事情我一定要向矿上汇报!
胖子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大头,只要你别汇报我,上窑我给你买两包好烟咋样?
我严肃地对胖子说:我不会抽烟!
胖子苦着个脸哀求道:那我上窑请哥哥喝酒!?
我对胖子说:你就是把你表姐许给我都不行!不给你一个教训你是不会改的!
胖子紧紧抱住我的胳膊苦苦的哀求道: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求求你啦!
我用力甩掉胖子的手,推开他对他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少罗嗦!
我在泵站用电话向矿调度汇报井下发生了的情况,然后又向区值班汇报了之后。我拨通了灯房的电话。
喂!你找谁?是章雪月的声音。
我捏着鼻子回答说:找你啊!
你是谁?找我!显然章雪月没有听出来我的声音依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我捏着鼻子唱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大头鬼!章雪月说等你上来我在跟你好好算帐,她说完·‘啪哒’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挂上尽是盲音电话,兴高采烈地唱着:半个月亮爬上来,爬上来呦----·唱着歌谣又朝下一个瓦斯检查点大步流星的走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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