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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与共和国普通家庭天水一滴

发表于-2008年06月09日 晚上11:15评论-0条

公元2008年5月12日下午两点二十八分,中国四川省汶川县发生8·0级特大地震。瞬时间,汶川一带山崩地裂,房倒屋塌,道路变形,河流堰塞,村庄夷为平地,城镇化做废墟,电力通讯中断,进出道路堵塞,瓦砾堆中,数万亡者深埋其内,街头广场,无数灾民餐风露宿,真是天悲地戚,日月无光。

强震发生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迅速将这一消息报告全国,传讯全球。

神州大地为之震颤,千家万户为之惊悚。全球华人为之哀痛,世界各地为之动容。

共和国总理第一时间亲临现场了!十万子弟兵从陆上、水上、空中开赴灾区了!全国各地的救援队伍整装出发了!一场惊天动地、气壮山河的抗震救灾战役打响了!

从5月12日的下午开始,整个中国打破了往日的平静,亿万家庭陷入了焦灼。家庭气氛改变了,生活规律改变了,心情神态改变了。为生命而担忧,为伤者而焦急,为老人而心酸,为孩子而流泪。汶川地震的严重灾情牵动了共和国每一个机关、单位、学校、工厂和每一个普通之家。

这里,仅仅记录了几个普通家庭里发生的几件小事·

一、捐款

年愈八旬的王老太太是抗战时期入党和参加革命的离休老干部。五年前,同是一年入党、参加革命工作的老伴先她而去了。如今,她和小儿子一起,住在华北平原东部的一个小城里。早年参加革命工作时,风餐露宿、爬冰卧雪,两次入狱,几经酷刑对身体的损害,现在已经全部在她身上显现出来。冠心病、高血压、风湿痛、关节炎,无时不在缠绕、折磨着她。但她的头脑却依然清醒,思维和反映完全正常。平日里,她总是早睡早起,每天早晨听上一阵收音机里的“中国之声”新闻联播,早饭后,则拄上儿子给她买的拐杖,走到楼下健身场上活动活动,晒晒太阳,有时也和小区里的老头老太们闲聊一阵。午饭后则要睡上个把小时的午觉,然后起来看看电视,翻翻报纸。有时也帮提前内退的儿媳摘摘菜,或是和放学回来的重孙子玩一会儿。

5月12日晚上,全家人从电视里看到了汶川地震的消息,也看到了温家宝总理第一时间亲临灾区现场指挥的感人画面。一时间,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看到汶川地震的严重破坏,看到震区灾情的惊人惨烈,看到数万灾民被困险境,看到十万大军艰难行进,老人泪水横流了,儿子、儿媳也眼圈湿润了。9岁的重孙子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忽然都不说话了,平时那么慈祥、亲切的太奶奶脸上竟然流满了泪水,爷爷奶奶也是一脸阴沉愁苦的样子,懂事的他什么也不问,自己早早回屋子里睡觉去了。

当天夜里,王老太失眠了。电视里的消息和画面,翻来覆去地在她眼前晃动。这使她不由得想起了32年前亲身参加过的唐山抗震救灾场面。她深知此时的汶川灾民经历着怎样的煎熬和磨难,她也深知各路救援队伍在灾区救援的艰险和困难。她的心在隐隐作痛。

一连三天,老人一改平日的习惯,不出屋,不下楼,除了吃饭、睡觉,整天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着汶川抗震救灾的直播消息。儿子、儿媳劝她多休息一些,少看会儿电视,她连话都不多说,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后来儿子、儿媳也不再劝他了,而是只要一闲下来,也都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救灾的消息。一家人的心情低落到了冰点。家中的气氛显得那么压抑、沉闷,并且带着一种忧伤和焦虑。看着震区死亡人数的一天天上升,看着那些被埋在废墟下挣扎待救的伤者,看着年近七旬的总理满是焦灼、急切的面容,看着各路子弟兵爬山涉水艰难前进的身影,看着废墟中母亲为救孩子、老师为救学生、医生为救患者、干部为救群众舍身忘己,献出生命的场景,一家人心里阵阵紧缩、刺痛,泪水不时夺眶而出……

震后第五天,5月17日,星期六的早饭后,儿子不上班,孩子不上学,儿媳也没外出,老人把全家人招呼到客厅里,平静而又严肃地对儿子、儿媳说:“汶川地震的电视直播咱们已经看了几天了,这是咱们国家建国以来遇到的最大震灾。总书记和总理都亲自指挥、亲临一线救灾了,十万部队也都开赴救援现场了,全国各地、连同香港、台湾、俄罗斯、日本都派人前去搜救了,你们是有工作、由单位的人,你们想过没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做点啥?”

儿子、儿媳一听,知道老人想问什么,连忙站起来。儿子抢先说道:“我们单位组织向灾区捐款,我们都参加了。我按科级干部标准捐了五百元。”“我们单位也通知了,我也捐了三百元。”儿媳跟着说道。小孙子听到爷爷奶奶说话,也站起来说道:“太奶奶,我们学校也组织捐款了,我把爷爷奶奶给我的零花钱都捐了,我捐了20块!”

“嗯。”老人听了孩子们的话语,轻轻点了一下头,但马上又绷起脸说:“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单位的人,肯定会按单位要求去捐款的。可你们怎么谁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呢?怎么不问问我这个老婆子呢?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妈可是个有着六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哪!”

老人有点激动了,她喝了一口水,稳了稳心情接着说:“这场大地震,咱们的国家得受多大的损失啊!咱们的党得受多大的考验哪!连外国人都来救援了,咱们作为中国人,作为一个党员、干部、国家工作人员,能不为灾区献爱心,为国家担担子吗?难道我能因为老了,就倚老卖老,不闻不问了吗?”

儿子、儿媳听老人一说,顿时觉得有点局促不安起来。儿子只好嗫嚅地说:“妈,我们是怕您老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没敢向您说。再说,您老那份工资,每月先还得垫付药费,这一年一两万元的药费,一垫就是一年,您哪儿还有多余的钱哪。

“什么?”老人听儿子这样一说,顿时真的生气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都多少年不上班了,国家还每月两三千块的给我发着工资,让我养老。我这能出来进去的,啥事儿没有,国家每月还给我增发着护理费,每年还额外多发一个月的工资。看病是个人先垫着点药费,可到年底不是全都给报销了吗?我还有啥花的?我知道,你爸我们那会儿工资低,开销大,把你们照顾出来后,也没留下什么积蓄。可国家这几年一个劲的给我们涨工资,涨补贴,我干啥还用那么多钱哪?你们都是有工作的人,孩子们在外头上班也都有稳定收入,不用你们操心,你们的钱也足够用的。咱们要那么多钱留着干啥?国家没灾没难,用不着咱们的钱,咱们就多花点儿,多攒点儿,那也没啥。眼下国家遭了大灾,到处要用钱,咱们还能无动于衷?还能抠扣搜搜地省着那几个钱?你们说都按单位要求的标准捐了款,我没啥说的。可我觉得,单位这个标准不该定。捐款捐的是自个的爱心,捐多捐少要凭自个的心意和能力。当然了,你们也可能觉得有难处,多捐了怕别人说什么,怕单位别的同志不好办。我说你们想错了。咱们条件好点儿,就不能跟别人比。人家少捐了,你们也不敢多捐。你们咋不和那些多捐的比呀?所以,我也不多说了。我反复想了两天了,没别的,今天你们替我跑一趟,把你爸走后我在银行里存着的那三万块钱全都取出来,到组织部去一趟,给我全都捐上去。就算我交的一次特殊党费!你们在单位捐了几百块钱,单位标准达到了,可我这儿没通过!昨天我已经给你两个姐姐打过电话了,她们也是和你们一样,按单位要求捐了款。可我说,你们不光要听单位的,还得听我当妈的。咱们老王家的人,每人至少要捐上一千块!这事儿没什么可商量的,你们今天就去办,要是你们手头上钱不够,先从我那工资本上支去!”

儿子局促不安地擦了擦脸上渗出的的汗,带着一种有点惭愧,又充满敬意的神情,肯定地向老人点了点头。儿媳也赶忙向老人点了一下头,又冲着儿子瞪了一眼说:“还不快按妈说的办去?”

儿子转身回屋,取出身份证、工资卡和老人交给他保存的存折,开门下楼去了。

王老太太又带着一脸关注,坐在了电视机前。

二、婚礼

这是一对经历了八年热恋终于决定举办婚礼的年轻人。

两个人同上一所大学,又分别考中不同的大学研究生院。一年前毕业后又一起回到了双方家庭所在的这个北方海滨城市,分别进入了两家大型国有企业工作。

他们是在大学二年级开始相识、相知、相恋、相爱的。但他们为了学业,一直没有向双方家里透露过他们相恋的事情。直到两人大学毕业后,又各自考上了研究生,这才向各自的父母公开了自己的恋情,得到了两家老人的认可。研究生毕业后,他们打算先选好工作,投入事业,再晚几年结婚。但是遭到了两家老人坚决的反对。两家老人同住一城,自从儿女公开了恋情后,两家老人都很满意。虽然儿女们尚未结婚,但两家老人却早已频繁往来了。孩子们上研究生,是为了前途,他们不阻拦。孩子们刚毕业们为了找个好的工作,结婚的事儿向后拖,他们也理解。但如今工作已经定下来了,两个孩子的年龄也都二十七、八了,再不结婚,他们说什么也不能同意了。于是,趁着春节放假,两家老人不容分说,为他们举行了订婚仪式,并给他们提出了举办婚礼的限定时间:五一前后。具体哪一天为好,依两家老人的意思,也想象现在大多数人家那样,找个所谓会看日子的给看看。但两个年轻人坚决反对。他们对此一是反感,二是有自己的打算。经过几天的商量,最后他们决定,婚礼选在五月十九日举行,--这是他们当年第一次互吐心声,表达爱情的日子,又是他们第一次共同走进双方家里,向老人公开恋情的日子,还是他们一起走上工作岗位,开始事业的第一天。他们要让这一天在两个人的生活中,充满更多的纪念意义。

双方老人最后同意了他们的意见,并且决定两家共同操办婚礼。为此,两家老人提前一个月就通知了亲友。两个年轻人本不愿把婚礼搞得太铺张,但拗不过四个老人和一大堆亲友的劝说和指责。为了不让老人们生气,他们答应了老人们的安排。两家老人都是在这个海滨城市生活多年、工作多年的人,又各自曾经担负过一定职务,亲朋好友、相交故旧众多,加上两个年轻人的同学、同事,前来帮忙的邻居、朋友,婚礼公司的操办人员,尽管一再压减,最后决定酒席人数仍在四五百人之多。

婚礼日子定妥后,两个年轻人每天照常去上班,一切事情都有两家老人做主,由婚礼公司操办着。单等日子一到,举办婚礼。

然而,5月12日汶川地震的消息震惊了全国,也同样震惊了这个海滨城市。从5月13日的早晨起,人们不论在家里还是在机关单位,或是走在街头上、小区里,相互之间谈到最多的就是汶川地震和抗震救灾消息。尽管这个城市与汶川相距万里之遥,尽管人们仍象往常一样安定有序的工作和生活着,但人们心里都象重压着一块巨石。对汶川震情的惊骇,对数万遇难者的哀痛,对救灾难度的忧虑,对救灾进展的关注,牵动着整个城市,也牵动着每个家庭和每个人的心。

几天以后,国务院发出公告,决定5月19日至21日为全国哀悼日,5月19日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全国人民为汶川地震遇难同胞默哀三分钟。

公告发布后,两个年轻人再也沉静不下去了。他们毫不犹豫的决定,推掉已定婚礼,另选时间再办。

这天上午,在男孩家中,两家老人和亲友都来了。大家挤在男孩家中并不宽敞的客厅里,紧急商议这场婚礼是否照计划举办。

四个老人面陈如水,闭口无言。一众亲友互相观望,也都默不作声。两个年轻人站在客厅一角,相互对视了一下,而后,男孩平静而坚决地向大家说:

“爸、妈,叔、婶、大哥大姐、小弟小妹们,我们俩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取消这次婚礼,另选时间再办。我们知道,这实在对不起老人,对不起大家,对不起那些为我们举办婚礼操心劳忙的人们。而且,我们也知道,这会给婚庆公司、酒店带来很大损失,给已经得到通知正准备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各位领导们带来很多麻烦。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怪,只能怪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灾害。我们知道,这几天大家都在关注着汶川抗震救灾的情况,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现在,国务院确定19号举行全国哀悼日,为汶川地震遇难同胞志哀,我们怎么能在这样的时间举行婚礼呢?爸、妈,叔、婶、大哥大姐们,19号正是汶川遇难者逝去的第七天。我们家里亲人去世,都讲究给逝去秦人过“五七”。19号是汶川地震死难者的“一七”。他们也是我们的亲人,他们中有我们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也有我们的兄弟姐妹,还有那么多的孩子。我们怎么能在他们刚刚逝去七天的时候,举办婚礼,燃放鞭炮,大放音乐,饮酒狂欢呢?再说,我们也不能带着沉痛的心情过好这个新婚之日啊!所以,我们决心已定,取消婚礼,改日再办。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告诉大家我们的决定。请大家都不要再劝我们了,也请大家多原谅我们,还要请大家帮我们把下面的事情处理好。该退的退掉,该负担的我们负担,该给人家赔偿的,如数赔偿人家。”

众口无言。客厅里一阵沉默。最后,男孩的父亲站起身来说道:

“两个孩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亲家,我们就按孩子们的意见办吧。能通知的通知,该推掉的推掉,该赔偿的赔偿。咱们也不要和别人家比了,肯定还会有人要办的。但个人讲个人的心情。我们只要自己心里安静,对的起国家要求,对的起死去的灾民,对的起自己的良心,谁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什么去吧。”

……

第二天,两家老人预定的酒店门前,赫然醒目的贴着一张大红纸告白--“为取消婚礼事致各位亲友的致歉信”。

三、献血

钟师傅自打两年前遭遇车祸、右腿残疾后,就连下岗后拉人力车的活也不能干了。但钟师傅一向豁达乐观,凭着在机修车间干了十几年学到的手艺,他很快在朋友们的帮助下,在县城最大的农贸市场附近,摆了一个修车摊,外带修鞋。因为是残疾人,又是下岗工人,各种税收、管理费一概全免。加上钟师傅干活认真,技术熟练,为人厚道,收费合理,远处近处的人们不论是自行车还是三轮车、摩托车、电动车,有了毛病,都来找他修理。所以,打从钟师傅摆摊以来,每天从早到晚,总有活干。就是有时修车的人少了,前来找他修鞋的人也不少。一个月下来,算算收入,比在厂子上班和下岗后拉人力车时,收入并没有下降多少。

但是,钟师傅的家里生活还是比较困难的。他的妻子是原来县地毯厂的一名女工。企业破产改制后,因为身体不好,又没有什么技术,只好托人找了个在清洁队扫马路的差事,每月只有五六百元的工资。钟师傅的老母亲已经70多岁了,早在钟师傅下岗前两年,就因为脑中风偏瘫在床了。钟师傅的儿子已经上了高中,今年正好高考。一家四口人靠了钟师傅和妻子的工资每月两千来块,还算过得去。但要说到积蓄,那可就实在难说了。不过,钟师傅倒从来不发愁。在他看来,日子困难点不算啥,只要有人,有手艺,肯干活,就有办法慢慢过好起来。

5月12日的汶川大地震,象一阵令人心悸的飓风,席卷了整个中国,席卷了每一个中国家庭·人们在震惊、哀痛、忧虑、焦灼之后,很快行动起来,捐款,捐物,走上街头,自愿献血,或是自发组织起来,自筹资金,组成志愿者队伍,前去灾区参加抗震救灾斗争。整个中国像是一部加满了油,高速旋转起来的机器,真正拧成了一股绳,形成了一条心,从上到下全面启动起来了。

钟师傅这几天心情和所有人一样,也是沉甸甸的。看到电视里灾区群众受难的情景,看到从温总理到各级干部、部队官兵、全国各地前去支援救灾的志愿者队伍,听着县里各个机关单位、学校企业、镇村群众纷纷行动,踊跃捐款的消息,他心里十分焦急不安。捐款的事情居委会已经组织了,他和妻子每人捐了一百元,儿子在学校里,也捐了五十元。但是,钟师傅总觉得还不够。看看汶川人受到那么大的灾害,想想当年自己遭遇车祸后国家对自己的照顾,他觉得自己现在做的这些,实在太微不足道了。钟师傅真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成现金,给灾区人民汇过去。可是,再看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日子过的实在不富裕,想再多拿出点钱来,真的是心有余力不足。去当志愿者,参加现场救灾,根本不现实。家里的情况不允许自己离开,而且自己这个身子,去了也只能给人家添麻烦。没有办法,只好在家里默默地为灾区人民、为整个中国祈祷吧。

然而,钟师傅仍然是茶饭不香,心里不平静,总觉得自己还应该做点什么。他知道,自己这个情况,就是现在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和他比。可要是人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自己心里不安静,那可是最难受的。终于,钟师傅下了决心,他决定不和妻子说,也不告诉任何人,自己去医院献血!俗话说得好,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人尽其心,其利断金。咱没别的可献,这血可是自己的。自己正当壮年,身体除了腿有残疾,别处没毛病。献上几百毫升血,算不了什么。反正自己这修车修鞋的活,也不是什么重体力活,献了血,顶多休息一天半日的就行了。这样,自己心里才能平静,良心上才觉得过得去。

第二天上午,钟师傅照常推车出门,照常摆开了修车摊儿。但摆了没多会儿,就假说有事儿出去,请一旁看车的人照看着摊儿,自己骑车去了医院,和那些自愿献血的人们一道,默不作声的献了200毫升的血。然后,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回到修车摊,继续像往常一样,修起了车子。他的身子虽然多少觉得有点发软,手上拧扳子的尽头比往常觉得小了一点,但他的心里,觉得特别舒服,特别坦然,特别平静。因为,他觉得,自己虽然没什么能够多做的,但自己尽了心了,自己的良心得到安慰了。

下午,那个给他抽血的护士恰巧来给自行车补胎,看到钟师傅在修车,禁不住心疼的嗔怪钟师傅说:“你上午刚献了血,咋不在家里好好歇两天哪!可别为了多挣几个钱把身子弄坏了。”

钟师傅笑了笑说:“没事儿,我这么大个人,献那么点血算个啥。常干活的人,没那么金贵。这一边干着活,也就一边休息了。小大夫,你可千万别到处给我说去呀,我可不想让哪都知道。尤其是别让我们家里知道。要不,她可真不让我出来修车了。那你们的车子坏了,可就没人给你们修了!”

四、报名

这是一个温馨幸福的新婚家庭。两个人都是大学本科毕业,又都是学医的。毕业后,又同时安排在县城里最大、最好的医院里工作。同窗五年,使两个人早已相互了解,心心相印,爱意浓浓。学业一完成,工作一固定,两个人和家里老人一商量,真正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春节期间,两家老人一操办,两个人就顺顺当当地办完了婚事。

新婚燕尔,两个人自然是甜甜蜜蜜,卿卿我我,除了上班后不在一个科室,暂时分开外,从早晨起来一起上班,再到下班后一起回家,两个人简直达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自从汶川地震以来,两个人下班回家后,都是不约而同的先打开电视机,追着看抗震救灾直播消息。然后,一起做饭,吃饭,休息,交谈。话题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汶川抗震救灾的情况。

汶川地震十几天以后,大批的地震伤员被转移到其他城市医院治疗。加上各省组织医疗救援队奔赴灾区现场救援,一时间,不少城市中心医院的医生和专业人员明显不足,不得不向基层县区医院抽调骨干技术力量充实中心医院。两个人所在的县医院也分到了任务,分别抽调内科、外科和儿科主治医师各两个。

全院大会上,院长亲自作了动员。各科室会后马上组织了报名。两个人都是院里的骨干,又恰好一个是骨外科副主任,一个是儿科主治医师。不用说,两人都在科里报了名。

回到家里,两个人一反常规,谁也没有去开电视,也没有争着去做饭,而是坐在沙发上,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妻子终于先开了口:“我知道,打从上班以来,你什么事儿都是在全院里争先的。哪次抢救车祸受伤人员,你都是第一个到场。哪次下乡巡诊,义诊,你也都是第一个报名,第一个下去。可是这次你得让给我了。趁着咱们还没要孩子,我还能脱开身子,这次去省城医院支援救治灾区伤员,我说什么也得去。要不然,以后我就更没机会了。再说,你在科里现在是挑大梁的主任,院里也离不开你。我们科里人手多,我能腾出来。我去省里后,你可以到你们家里去住,也方便。你要是去省里,我还得去医院住宿舍,不象你方便。”

“不行,你不能去!还是我去。咱们从电视上也看到了,转出来的大部分是地震中受外伤的重伤员,孩子们也都是受了外伤的多,我去发挥的作用更大。再说,你的身体我知道,比我的差的远了。咱们暂时不要孩子,还不是因为你的身体太弱,需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这次去省里医院支援救治灾区伤员,时间长,任务大,你的身体肯定顶不住。你还是在家里吧!我去后,你要是不愿意到我们家里去住,就到你们科孙大姐那里去住吧。反正她一个人在家里住,你去了也不麻烦,两个人还是个伴。我一个男人出去,到哪儿都比你们女的方便,你就听我的吧!”

“不行!这次坚决不行!这次支援救治的是汶川地震伤员,不比往常。我能去为他们尽点力量,这是一辈子难得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再说,干什么每次总是我听你的?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

……

第二天,院里公布了去省医院支援救治灾区伤员医生名单,两个人的名字赫然写在第一行第三、四位上。

三天以后,两个人同时紧张忙碌在省城接收汶川地震伤员的医院里了。至于县城里那个家,他们干脆来了个铁将军把门。反正两个人新婚,家里没有什么离不开人的。他们感到,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毕业前在一所医院里实习的那段日子里。只不过这次两个人已经不再是实习学生,而是各自独挡一面的医术高超、技术熟练的医生了。而且,他们承担的是代表祖国亿万人民对灾区受难群众倾心关爱的重要任务。

2008年5月25日草稿

2008年6月 9日改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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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奔月 | 荐/奔月推荐:
☆ 编辑点评 ☆
奔月点评: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灾害无情人有情。
在这场大地震里涌现出许多感人的事迹,
作品里提到的就可以看出全国人民一条心共同与灾难做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