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薇刚刚睁开眼,阳光就跟强盗似的硬闯进来,扎得两眼生疼。她想抬手遮挡,手却不听使唤,微微蠕动了几下,终是举不起来。浑身绵软,头痛欲裂,胃在痉挛,呼吸里仍有酒精的余味。一醉解千愁?狗屁!酒醒愁更愁。
床在咫尺,她却无法触及,象滩烂泥般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记得上一回醉酒是为一件小得都记不清是什么事的事和他吵了一架,然后冲到楼下的小饭馆里叫了一打啤酒狂喝猛灌,灌到第六瓶的时候,他来了,扛麻袋一样的把她扛在肩上,任她怎么踢腾始终不放,直到回了家才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倒在床上。
可是现在,她是醉是醒,是死是活,都不会有人在乎了。他走了,那个叫杨安的男人他真的走了。“我找到真爱了,所以,必须离开。”他的话象一把刺刀,对准她的心脏,狠狠刺入,痛到不知道痛为何物。他找到真爱了?那么她呢?她算什么?从认识到现在,十九年的感情,难道,竟不是爱?
杨安!她的呼喊在冷清的房间里飘来飘去,那么伤感,悲哀,和绝望。空气仿佛也凝结成冰块。泪水终是不争气的滑过眼角,落在冰凉的地板上,心,也失了温度。
[二]
她趴在桌上,聚精会神的看着琼瑶的小说,突然,背部好象被什么硬物戳了一下,不疼,也就没怎么在意,继续沉醉在那片旖旎的风花雪月中。
喂,夏薇同学,你是大脑萎缩呢,还是小脑偏瘫?我戳了这么久,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身后传来杨安阴阳怪气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极不情愿的回过头来,正看见他拿着圆珠笔的手停顿在距离她不到三厘米的地方。
杨安,你有多动症吧?有病就去看医生,在我背上瞎戳个什么劲呀。她冲他翻了个白眼,对这个全校闻名的调皮男生,她一直就没什么好感。
哟,原来你有反应啊,只是比正常人迟钝了一些。呵呵。他挤眉弄眼的坏笑着,露出两排整洁的牙齿。
你才不正常,你才迟钝呢,别烦我,没空和你瞎闹。
谁瞎闹了?我是想和你商量个事,正经事。
你也会有正经事?真是稀罕啊。她故作惊讶,一脸的不可置信。
喂,夏薇同学,你说的这叫人话吗?什么叫“你也会有正经事”?好象我杨安有多么的不正经一样。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小心我告你去。
那你去告呀,又没人拦着你。切。她扭头继续啃书。
喂,我真的有事找你商量,你能不能先把那琼氏毒药扔一边去?他又拿笔戳她的后背。
讨厌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刚和邓强跟我打赌,赌这个月的饭菜票。
你们打赌和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
关系大着呢。赌的就是让我今晚把你约到‘爱情岛’上去。
啊?为什么偏偏是我不是别人?
我哪知道啊,这得问他们。你就说你到底去不去吧,若你同意去,赌金我分你一半。
赌金分我一半?她偏着头,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个月才刚起头,光买那条百褶裙就花了半个月的生活费,奶奶住院了,指望家里寄钱来肯定没戏,剩下的日子还不得勒紧皮带咬牙熬下去啊?现在只需点个头,轻轻松松去趟‘爱情岛’就能赚到半个月的伙食费,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事啊?
去就去,几点?
你同意了?真好。九点半,不见不散。
[三]
繁星漫天,月华如水。晚风轻拂,花香四溢。她在路边的花丛里摘了一朵开得最盛的栀子花,边走边嗅,心情也似这花香一般,清爽无比。
喂,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大老远的就听见杨安在叫唤,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一个黑影在‘爱情岛’上来回的晃。
‘爱情岛’其实并不是岛,就是教学楼前的一个石墩,约一米高,一平米的面积,两人并排站着都嫌挤。据说,原先是准备用来托放石雕的,可不知后来怎么没用上,就一直空在那里。也记不清是哪一届的学生里出了一个超浪漫主义者,为了向他心怡的女生表白,居然在众目睽睽下站在那石墩上一遍又一遍的深情朗诵普希金的经典爱情诗《致凯恩》。他最终是否抱得美人归,已不得而知,可是,这石墩却因此而得了个浪漫美丽的名字‘爱情岛’。入夜后,总会有双双对对的人儿在这里流连。
催什么催,又不是赶着去救火。
赶紧上来吧。他伸手拉她。
干嘛要上去啊,站在这里挺好的。你那两个死党呢?快叫他们出来兑现赌金。她拂开他的手,四处张望。
你着什么急啊,先上来。若不上来,这赌就不算赢。他们说了,非要把你约到这‘爱情岛’上来才算数呢。他又伸出手。
我不是已经站在这里了?干嘛非得上去呀?这巴掌大的地怎么站得下嘛,真是吃饱了撑的。把手拿开,我自己能上去。她两手一撑,脚稍用力,人就稳稳当当站在石墩上了。
拍拍手上的尘土,一抬头,差点碰到他的下巴。他离得可真近啊,不到一尺的距离,呼出的气息暖暖的吹到她脸上,心里象是突然闯进一只兔子,疯狂的蹦跳着。周围一下子变得好静,他的眼睛如天边的星,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时间,仿佛在一秒间冻结。
喂,他们人呢?现在可以算数了吧?她故意嚷嚷着,想用说话来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局促。
他们正在对面楼上看着呢,你瞧,手里还拿着电筒和望远镜呢。
变态!我来也来了,他们看也看了,可以下去找他们要赌金了吧?她正准备往下跳,却被他拦住。
夏薇,别急嘛,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做完了,才能要赌金。
喂,杨安,你到底还有完没完?
有完。有完。做了这最后一件事情就完。
到底什么事嘛?
就这事。他闪电般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她蒙了,象有一道电流穿心而过,大脑立刻失了知觉。眼珠子瞪得溜圆,似一尾受惊的金鱼。数秒钟后,意识在恍惚中渐渐恢复,双颊,两耳即刻火烧火燎。她又羞又恼,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卑鄙!无耻!下流!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她气冲冲的往下跳,只觉一阵钻心的疼从右脚脚踝辐射开来,整个人立刻跌坐在地上。
夏薇,你怎么了?他也赶紧跳下来,蹲在她身旁。
她别过头,不理他,两手捂着受伤的脚,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是不是扭伤脚了?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状况,还是赶紧上医务室吧?王刚,邓强,快点下来帮忙呀!他着急的大喊。
王刚和邓强立刻从对面楼里跑了出来,杨安叫他俩把夏薇扶到他背上。她挣扎着不肯,可是脚实在疼得厉害,落地就直冒冷汗,也就只好由着他们了。
[四]
夏薇一瘸一拐的走到楼下,迎面走来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抬头,竟是她最不想见的人,杨安。
怎么也没个人扶你呀?我就担心会是这样,所以等在这里。你那些室友可真没良心啊。他伸手去搀她的胳膊。
走开,不要你管,我一见你就烦。她厌恶的甩开他的手。
夏薇同学,这就是你不对了,昨晚我在医务室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怎么还生气呢?伟大领袖毛主[xi]说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毛主[xi]说过那样的话吗?就算他说过,可你还是孩子吗?对,你是道过歉了,可我也有不原谅的权利!他偷吻她的那一幕就跟弹簧似的弹出脑海,惹得她心烦意乱。
喂,拜托你搞清楚状况,你的脚是你自己不小心扭伤的,我学习雷锋同志助人为乐的精神,汗流浃背的把你背到医务室去,然后又汗流浃背的把你背回宿舍,你一句‘谢谢’也没有,怎么反倒怨起我来了?
我自己不小心扭伤的?你如果不对我那样,我能急着往下跳?还想要我谢谢你?呸!没报警把你这流氓抓起来就算客气的了。
我靠!不至于吧?不就是蜻蜓点水般点了一下嘛,那可是我的初吻诶,我都不记得当时是啥感觉了,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还报警?吓唬谁呀。
杨安!你---你---赶紧滚出我的视线!她气得浑身发抖,从没见过这么泼皮的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我滚。可是,这里是平地,我滚不动嘛,要不,我先扶你到前面去,那里有个下坡,我再滚给你看?
你---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她看着他,哭笑不得。
我好心扶你,你不领情就算了。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别再摔着了。
无赖!她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拳击的动作。
[五]
大雨过后的清晨,空气里洋溢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清新而澄净。
夏薇站在宿舍楼下,心里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一个人影朝她走了过来,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是他吗?抬眼偷看,不是。惆怅更甚。
夏薇,杨安让我把这个给你。王刚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手里拿着一根拐杖。
他自己怎么不来?
他病了。
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什么病呀?
他昨天下课后去他亲戚家借拐杖,回来时正赶上暴雨,浑身湿透了,半夜就发起了高烧,现在还烧着呢。
没吃药吗?
吃了,可退烧总得有个过程吧,一时半会还好不了。不过,你若去看他,他可能立马就好了。他冲她贼贼的笑。
我---我凭什么要去看他呀?
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他不是替你去借拐杖才会淋湿感冒的吗?
谁让他去借拐杖了?再说了,若不是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能成现在这样吗?他活该!最好是把你和邓强也给传染了,这才叫一网打尽,哼!
夏薇,你是属蛇的吧?要不怎么这么歹毒撒。真不明白杨安看上你哪点了?我估计他属鼠,你俩蛇鼠一窝,绝配!
呸!你们才蛇鼠一窝呢。还狼狈为奸,臭味相投。她举起拐杖作势要打,吓得他赶紧跑了。
她的心情却再也无法平静,反复咀嚼着王刚说过的话,“你若去看他,他可能立马就好了”,“真不明白杨安看上你哪点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杨安喜欢我?这个念头一闪,脸立刻滚烫,心里却似藏着个蜜罐,特甜。
该不该去看他呢?去了该说些什么呢?万一他也不说话,那气氛不是很尴尬?不去吧,心里又着实放心不下。迟疑了老半天,想念最终战胜了矜持。
当她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惊得立刻从床上跃起来,手忙脚乱的把搭在床尾的那些袜子统统塞到床单下。
藏什么藏,早就看见了。你们这些男生怎么这么邋遢呀,屋子里臭烘烘的,能熏死一头大象。难道你们个个都有鼻炎,闻不到这股子臭味?她捏着鼻子抗议。
习惯了。呵呵。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腼腆起来的样子还真可爱。
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噢,不是。我已经好了,完全好了。呵呵。他傻笑个不停。
你别老这么笑行不?怪吓人的。
呵呵。好的,我不笑。呵呵。不笑。
[六]
她和他相恋了。枯燥乏味的技校生活因为爱情的介入而变得绚烂多姿。
转眼三年,毕业前夕,其他的校园情侣都笼罩在即将离别的愁云惨雾中,只有他和她,嬉笑如常。因为,离别与他们无关。当时技校有规定,毕业分配必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他俩来自同一个城市,当然也会分到那个城市。
果然,他俩同时回到了自己生长的城市,隶属同一系统,却是不同的单位。她的工作稳定,而他的工作却流动性很大,一年有多半时间在外地奔波,聚少离多。这成为她父母坚决反对他们交往的理由。任谁的父母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守活寡啊。
可是,她没有妥协,更不会放弃,她爱他,义无返顾。他们的爱情也因为这些阻挠而变得更加执着和勇敢。
父母和孩子在婚姻问题上的战争,最后胜利的总是孩子。如果把技校那三年也算上,那么,他们为了能相守在一起总共抗战了八年。八年,这场持久的爱情马拉松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
得之不易的婚姻,小两口都分外珍惜。虽然他经常出差,却隔三岔五的打电话回家,嘘寒问暖,尽诉相思。所以,她并不觉得寂寞。
儿子三岁那年,他终于调换了工作,不再流动了,她又可以天天和他粘在一起。只是,他父母的房子有些挤了,她想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机会来了,她的单位打算新建两栋福利房,凡是工龄满了八年的职工都可以报名,预付一万元定金。看到通知,她乐坏了,兴冲冲的跑回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这些年她攒下的三张一万元定期存款单。盒子打开了,她却傻眼了,三张存款单不翼而飞了。她又把该找的地方反复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有。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一个同事找上门来,委婉的要她还钱。她纳闷了,她没向他借过钱呀。那人说,是杨安借的。她问,多少?他说,两千,还把借条拿给她看。确实是杨安的笔迹。她问,你知道他借这么多钱去干什么吗?他支吾了半天,终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回来了,‘老婆’‘老婆’亲昵的叫着,她却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她问他借钱的事,还有那三张存款单的事,他有些慌张。她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他说,全都输掉了。城郊新开了一家地下赌场,听说规模和港产赌片里的赌场一样,他很好奇,就跟着朋友们去开眼界,没想到一进去就出不来了,那种刺激的氛围让人无法自制。他开始小赢了几把,还想赢,结果把先前赢的都输了,还不走,越输越想扳本,结果大输特输,那三万块钱全赔进去了。
他紧紧抱住她,求她原谅他。他的怀抱曾经是她最最眷念的港湾,可是现在,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心仿佛在冰水里泡着,奇寒无比。
她哭啼啼的跑回娘家,她的父母气得要她离婚,说这样一个败家的男人怎么可能给她幸福。可她迟疑了,往日那些恩爱美好的片段不时在脑海里放映。夜阑人静的时候,她问自己,还爱他吗?答案依然肯定。所以,他抱着儿子来接她时,她还是乖乖跟他回去了。
[七]
终于住进新房了,她很开心,虽然买房和装修的钱都是借来的,可她相信,只要夫妻同心协力,债务很快就能还清。
可是,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编织着各种谎言外出打牌,有时甚至通宵不回,他的月工资供他自己挥霍都嫌少,更别提养家了。她伤心,难过,可她不再跑回娘家诉苦,父母年纪大了,她不想再让二老操心,只能默默把泪水咽进肚子里。她不想让这个家散了,可她也知道光靠她一个人的努力去维系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显然是不够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彼时,电视里正在热播一个连续剧,痴情的女孩为了坚定吸毒男友戒毒的决心,不惜以身试毒,最后两人都战胜了毒魔。故事很感人,同时也启发了她的灵感。自己何不也去学着打麻将,然后再戒掉,以此向杨安证明赌瘾是可以根除的呢?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打麻将很简单,一学就会。她开始只打两元一炮的小注子,然后换成五元的,这么递增上去,最后竟然打五十元一炮的大注子了。她在那四方城里越陷越深,已经完全忘记了学打麻将的初衷。她的脾气也越来越躁,再也不复从前的温顺,人前经常对他呼来喝去,颐指气使,从不顾及他的尊严。他也许是出于对她的内疚,一直忍气吞声。偶尔也会冲她吼两句,可她的分贝比他更高,一句‘只许你放火,就不许我点灯吗’噎得他半天没缓过气来。
其实,他真的改了很多。外出的次数减少了,在家的时间长了,也帮着做饭,搞卫生了。可是她已被赌瘾蒙蔽了双眼,完全看不到他的转变。家对她而言,如同旅馆,只有牌局散了,她才回去睡一觉。其他时间,很难在家看到她的人影。他工作任务紧张的那段时间,经常是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回到家里,依然是冷锅冷灶。她在沿着他的脚印走他从前走的那条错误的路。他真的很怀念从前那个温顺贤惠的她。他也知道,她变成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正努力的弥补和挽救,想把她从歧途上唤回来,可她依然执迷不悟。他累了,真的很累很累。
[八]
她打开门,猛然瞧见沙发上有个人影,吓得尖叫不已。
别叫,是我。杨安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你怎么不开灯呀?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我看你呀,就是存心想吓死我,好再找个年轻的。她松了一口气,拧亮了壁灯。
夏薇,我想和你谈谈。他的表情很严肃。
我打了一天的麻将,都快累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她打着哈欠往卧室走。
我现在就必须和你谈,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你烦不烦呀,我要睡了。
夏薇,我们离婚吧!他的声音突然好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她站住了,回头看他,疑是自己听错了。
我爱上别人了,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的瞌睡完全醒了,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薇,我知道你听清楚了,即使我再说一千遍一万遍,也还是这句话,离婚。
杨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当初我父母坚决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可我还是嫁给你了,你不知感恩,还把我的钱输得精光,别人都劝我离婚,我却始终放不下你,舍不得这个家。可是现在,你居然要跟我离婚,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说,那个不要脸的b*子是谁?她也真是瞎了眼,象你这么不堪的男人也要勾引,怕是下面骚坏了吧?
夏薇,你说话不要这么刻薄。不是她勾引我,而是我爱她。协议书我已经写好了,房子给你,儿子归我。他提起行李包走向门口。
望着他的背影,她的心突然好痛,象是被人从胸膛里活生生的摘走了一般。
杨安,不要离开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打麻将了,真的不赌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她跑上去紧紧环住他的腰,泪如泉涌。
别这样,夏薇,现在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找到真爱了,所以,必须离开。你自己保重吧。他掰开她的手,决绝的离去。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这些年他依然深深藏在她心底最珍贵的位置。
[九]
电话骤响,惊退了回忆的潮。她挣扎着想从地板上爬起来,却力不从心。
电话刚歇,手机又振,来电显示是他,泪水迅疾模糊了眼。他终究还是惦记着她。这般想着,竟有了笑容。
喂,杨安。她怯怯的叫着他的名字,仿佛回到了初恋时光,那时候,她也是这么叫他,有些羞涩,有些甜蜜。
夏薇,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没素质的女人!我跟你说过,不是她勾引我,而是我爱她。你为什么还要跑到她单位去闹?还动手打她?我原本还对你有些愧疚,现在两清。离吧,今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十点,我在民政局等你。还没等她回话,他就怒不可遏的挂了。
她呆呆的拿着手机,泪雨滂沱,他居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不错,她是去找过那女人,可她不是想去为难她,只是求她把他还给她。可那女人生硬的拒绝了她的请求,而且态度嚣张。她就不明白了,一个抢别人老公的第三者凭什么理直气壮盛气凌人?所以,她才给了她一巴掌。可她也打了她呀,还扯疼了她的头发。这些,他都不知道,他只听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是她欺负了她。
没素质的女人?哈哈……。她突然狂笑不已。原来,她在他心里已是如此不堪。她竟以为他打电话过来是向她道歉,她竟以为他是念及往日的情分回心转意了。哈哈……。太可笑了,天下竟有她这样愚蠢幼稚的女人。哈哈……。
窗外隐约传来一曲忧伤的歌:爱到尽头,覆水难收,爱悠悠,恨悠悠,为何要到无法挽留,才能想起你的温柔……
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8-6-9 13:09:37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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