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还是在葡萄架上织着蜘蛛网,清风却总是漏掉了,欣喜跳跃之余还不忘用脚尖踢翻地上的落叶,让那些在叶下乘凉的蚂蚁抱着额头惊慌地找寻另一份荫凉。
几十年的骨架,终于撑不起半个身子,只能侧着头遥望天际处那一处变幻的云彩,或许能在那方格里能留下三两只鸟的身影,应该还能感知到生命还有一丝丝亮色。
双手无力的落在胯骨两旁,曾经撑起某个人的世界的手臂,却再也无法表白昔日的辉煌,于是,嘴角流下的那些唾液,是残留在这个世界最后光阴的泪水。
尽可能地睁大瞳孔,想把这个尘世的往事纷纷用低倍镜去收藏,看到蜜蜂用翅膀把最后一朵花瓣震落,视线于是随着那悠悠下落的花瓣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z”形弧线。
属于一个恰恰容身的盒子,包裹的是一个赤条条的人生,终于应了那句“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于是那几寸方土谁也不再动用,那坟茔的顶端插上的枝杆,上面系着的彩纸飘带,仿佛是一个世纪决战的胜利者,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底盘,炫耀的旗帜,却是一个个悲切的灵魂插上的最后的寄托。
送行的人转过了身,泪水和哭声随着那鞭炮声彼起此落,最后和硝烟化成了灰烬,只有数只纸蝴蝶在坟茔处翻飞。
一场夜雨,湮没了亡灵的睡眠,却滋长了新翻的泥土里那些沉睡的野草的种子,于是,不久,野花和星星挤满了那个向阳的土堆,那些所谓的战旗却皱巴着眉头,哪里去找寻另一份光阴?
哀戚的肩头,承载不了那些在膝下筑巢的蚂蚁。似乎在地底下该是欣慰,留给尘世间的声响居然和昆虫的骚动一样大,侧耳细听,还能感知到这份声浪淹没已然脱离肉体的灵魂。
曾经嫉恨的那些虫蚁,想尽一切办法灭绝它们,此刻却是把你踩在脚下,成了最终的胜利者,连那握着十字拐杖的灵魂也无可奈何让肉体丑陋不堪。
留下的只是一些鲜活的记忆,对一个逝者来说。
如果要选择,还是选择有骨灰的最后旅途,不必再在尘世间做最后的殖民者,就让鲜花掩埋最后一节乐章,或是让海水洗刷最后一丝尘埃。
在最后的光阴里,不要留下半点,一点也不要的遗憾,就像那迁徙中跌落翅膀的候鸟把一世箴言刻在天上。
眼睛最后专注的一刹那,就是想在天上找寻自己的一世箴言是什么!
另一份光阴,还在延续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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