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就喜欢四处疯跑,在我的生活里,最高兴的事就是与山与水厮磨。家乡的山水尽藏在胸中心里了,就想到遥远的地方去。这不,二00七年五月,我就来在了与家乡有万里之遥的滇池。站在滇池边上,浩淼着的水天一色使我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身体也微微地发抖。为了使自己镇静下来,我给远在家乡的朋友小美打电话,告诉他就跟站在大海面前似的,我有些害怕了。他不安慰我反在电话里讥我为好龙的叶公。我没象叶公那样真龙来了反倒吓跑了,对他说害怕不过是一种矫情,我自己心里清楚。“云青青兮欲雨,水淡淡兮生烟”是此时滇池的真实写照,忽然风起来了,水面不安起来,浪哗哗地拍着石岸,云暗了,天仿佛低了,我的心又激动起来。
雨终于落下来,滇池向我显露出她的迷漾与缥缈,本就隐在薄纱后面时隐时现的美人峰真的睡去了,远处的渔船已看不见桅杆,那己逾百年在雨中仍连理着的桉树仿佛又焕发了青春,那些擎着伞仍在滇池边或游走或闲坐的人们,都让我感到新奇与喜悦。记得才踏上南下的列车就已在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彩云之南尽情地飘一番。倘若不到滇池上飘一把,那此行不是枉来了吗?崭新的风格迥异的画卷在我面前展开,而这两年郁闷困顿的心情,在这里一下子就都四散逃走了,这里古老而神秘,风光如画风情别样,面对壮美的山川,我在心中感喟:不来这里怎知高山青涧水蓝?我向来独来独往,面对令人称奇的美景竟在心里产生一丝独享太过奢侈的念头。我不说话,但绝不允许眼睛有片刻的歇息。在雨中,我贪婪地眺望再眺望,想把滇池穷尽在眼中在心中,但这真的是枉费心机。
雨天的滇池,垂钓是最美的风景。任凭风吹雨沐,忽然某棵枫树下也许是柳树下,就坐着一个披着蓑衣或雨蓬的垂钓者。钓竿就支在他的左右,踮着脚像盼望着谁,等待着谁。那般情景,让人生出一种想与其共话渔樵的心绪来。这心绪如此时的滇池水在胸中汹涌,我按捺不住,走到一老翁身边。在浓密的树冠下我把伞收起,老者也从矮凳上站起身。尽管周遭的一切都是湿漉漉水淋淋的,可心情却是阳光得不得了。老人家住昆明东站,每周来这里三次,最多时钓到的鱼他都拿不走,钓到最大的一条鱼有十多斤重。我问是什么鱼呢?他说鲤鱼,他说象这样的雨天不容易钓到鱼,但他仍然宁愿坐在这里也不愿呆坐在家里。是呀,谁说不是呢?垂钓不单是为了一份收获,更重要的是为了一种意境一种心情。
中心广场上的少数民族兄弟姐妹仍在雨中欢歌狂舞,当然这是雕塑是艺术,倘若真有人在雨幕下这样,大家一定会认为她们和我一样快要疯掉了。我向后退,使自己跟她们保持一段距离,以滇池为背景静静地欣赏她们,她们妩媚奔放,她们充满灵性充满诗意,使她们灵透的是滇池的细雨还是我由衷的欣赏?
我站在一条栈道上了,那栈道在水面上向前延伸。栈道看上去旧的很彻底,在波浪中似乎摇摇晃晃,让人望而生畏。浪花进溅到它的上面,就是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那上面也照样潮湿不爽,我走在上面心不免有点慌。栈道有一米多一点宽,好在两侧有齐腰高的铁栏杆,心绪才稍微安稳,走不到百米,铁栏杆己到尽头而栈道仍在水面上向前延伸开去。折回头心有不甘,朝前走又心有余悸,我在心里盘算:就我这体重,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虽没蚂蚁那么无足轻重,但这栈道总比一片树叶壮实吧?略一犹豫,我就收起伞沐浴在雨中的栈道上了,还真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水哗哗地涌上栈道打湿我的鞋,我感到栈道在脚下轻移晃动,铁掌水上漂的感觉就大概如此吧?是妙?是俏?还是心惊肉跳?总之哪样都好。有一块石板缺失,水在另两块间汹涌,我是信奉无限风光在险峰的。于是抬腿跨过去,尽管心跳加快还是一无反顾地前行。
我终于站到栈道尽头横向放着的石板上了,任雨落在我的头上身上,任滇池水洗濯我的双足。前望烟波浩渺没有尽头,回望没有人影,心中忽然生出些许怆然与傲然,此刻在滇池之上,我想不出,除了回想老者为我讲述的神话还能做什么呢?
原来云南这个地方没有水,当地人靠天吃饭,生活十分艰难。有一年天大旱乡亲们一筹莫展,这时一个年轻的猎手决定去远方寻找水源解救乡亲们。他越过无数高山也没找到水,就在他心急如焚时,看到一只苍鹰抓着一条猎物飞过来,那猎物无力地挣扎着发出无助的叫声,小伙子虽看不清那猎物是什么,但他知道那是弱小的生命需要帮助。于是他弯弓搭箭救了她。原来她是东海龙王的三公主,来水面上游玩时不小心被恶鹰擒住了。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龙王把公主许配了他,他怀念家乡的父老请龙王借水给他,龙王不允还施展法术把他变成一条小黄龙。他在东海住了下来。虽然生活幸福夫妻恩爱,可是乡亲们的苦难他无法忘却,走又舍不得妻子。一天,他吸足了东海水带着妻子回到了家乡。公主由于思念父母化做了睡美人峰,小黄龙悲痛万分吐出肚里的海水化作滇池然后撞山而死。
站在栈道的尽头,从海口那边美人峰上吹过来的风啊,含着忧怨的乡愁使人感到凄冷,陡峻的西山就该是小黄龙的化身吧,我要说小龙女安息吧,有什么比安睡在爱人身边更幸福的事呢。此刻,这美丽的滇池,为什么这样迷漾而凄美呢?为什么让我在雨中来到你身边?为什么让我擎起的伞又收起?是来探望安慰小龙女还是来歌咏滇池的扑朔迷离?为什么总要牺牲某个人的性命才能给另一些人带来福祉?难道这才是英雄的唯一出处吗?为什么我的周围全是水,被水包裹得严严实实,我却感到幸福至极?假如我是美人峰,谁又是我的小黄龙?
我和草木、大山,一起守望你,烟雨中的滇池,烟雨才是人间最美的风景与意境。
本文已被编辑[悲秋道人]于2008-6-9 14:49:5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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