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看到我的现状,表示惊讶“哎吆,真佩服你,你可真行,这么多年了,还守着你这摊子。”又小声问:“你烦不烦啊?”
醉心于苦心经营,醉心于百分百的投入,原打算这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不料,经好友这么一说,我到忽然觉得该“烦”了。我一成不变、周而复始、多少年如一日……虽然时有不满,但总归乐在其中啊!如果说有变化,那就是我的年龄,我的体貌,我的脾气……我忽然想起小镇上那个“卖切糕”的和那个“卖酥鱼”的,他们从我儿子咿呀学语“要吃切糕”到现在十几年了,无论酷暑严寒、年复一年的走街串巷连吆喝声都不变,他们烦吗?为了生存都如此的专注,我们何其相似。
晚上,我和这位闺中好友谈起了我们曾经的理想,她那时想做居里夫人似的科学家,我愿意做白衣天使……时光飞逝,所有的梦想逐一破灭。望着她漂染的金发,我说“如今不好吗?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她点着头笑我,“行,心态良好”。“我问你”,她话锋一转,严肃起来,“你就真的不思进取了?”我愣怔怔地瞅着刻薄的她。
我这样不好吗?我低下头问自己,我难道会超越自己,另辟蹊径吗?我难道能剔除体内与生俱来的惰性吗?我难道去践行“人挪活、树挪死”的古训吗?不会,我的体内已经拥有了武侠剧里人物的“心魔”,已经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固定于一种行业、固守于一寸方圆。
我说:“改变自己,我无能为力。要不你拉我一把,要我做一名教授、红社会老大、或是公司总裁、或什么都可以,最好有个一官半职……”我打趣的望着她。
“狭隘”!她瞪着我。多少年了,她依然以抨击我来彰显我们之间的友情。
为了叉开话题,我向她提起上小学时我俩被选送演出节目的事,那时,家里很穷,而演出需要一件白上衣,我的母亲和她的母亲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天,却最终也没借到一件。当时,我俩急得直跺脚,两位母亲也无奈的相互叹息……
“大概就是那次留下的后遗症,”她激动起来,“哪天,你去我那儿,我倒要叫你看看,我的衣橱里有多少件白衬衣”。她认真的说:“直到现在,我只要一见到我喜欢的白衬衣,无论贵贱,我都要买下来,可我从来不穿,我喜欢那种打开衣橱,白衬衣映入眼帘的感觉……美!”
我又向她提起了我们的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梳一条长长的辫子,每当她教我们跳舞的时候,她的辫子就甩过来甩过去,那时侯我常想,我也要留一条长长的辫子,在教我的学生跳舞的时候,我也要把我的辫子甩过来甩过去……这时,我看到我的闺中好友变的温柔了许多,她突然两眼放光,神秘兮兮地凑近我“我说,你有没有暗恋过我们的体育老师?”
“哪个体育老师?”
“你知道吗?他现在在大西北,已小有名气。告诉你吧,我们经常通话,有时侯也视频……对了,你去过青海没有?”
我摇摇头,“但我去过北京。”我急忙补充。
“谁跟你说北京了?”她瞪我一眼。“那你坐过火车吗?”她问。
“坐过,去北京那一年。”
“那你坐过轮船吗?”她又问。
我摇头。
“飞机呢?坐过吗?”
我再摇头。
“你看你,也好几十的人了,冤不冤啊?
我苦笑着,向犯了错的孩子。
“过几天,我带你去大西北,坐飞机去……就凭你我,定会闯出我们的一片天地!”
“不行,不行,不行……”我连忙说。
“怎么不行了?”
“我走了,家怎么办?他不会做饭,我儿子午休要定点叫他起床,晚自习回来还要加一顿晚餐。还有,亲戚朋友……”我一条一条摆了出来。
“我的妈呀,真贤妻良母,伟大!”
……
话不投机,我们各自睡去。
第二天,我们相拥而别,她无奈地说“保重!你应该有大作为的。人各有志,推着你的碾子,转吧!”
从此,我和好友又天个一方。我知道,她生性潇洒,也能力非凡,恰如一只雄鹰,
无垠的苍穹是属于她的,她矫健的羽翼定会搏击出一道道妩媚靓丽的彩虹……
而我,每当见到灰蒙蒙的天空中有飞机翔过,我就不由得絮絮叨叨:“我还没有坐过飞机……”
本文已被编辑[千山我独行]于2008-6-8 10:29:2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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