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者】
不需要水袖，不需要翅膀
你的无尘，让你透明
眸子是干净的，像那河水
即使没有月光，也能看到岸边的石头
坚守。永恒
死去的亲人，在破水车下低声谈论
那群翻过山脊的羊
它们还是不是那样洁白，脚步是否依然响亮
黑夜默默地把你清洗了好些年
你变得更轻，终于也撒手与河流一起走了
不看村口垮去大半的戏台，越来越矮的土墙
也不管背后传来的风，以及风中
那些徘徊与摇晃，那些小小的声响
【没见过乌鸦】
没见过乌鸦，就像没见过真正的石头
有根的石头，风来雨来也不动的石头
我们习惯了与流水为伍。
只需要一个渠道，一点坡度
或者一件撕不破的衣服。
我们开始种树，一排排整齐地种在水边
我们就可以幸福，痛苦，或者麻木
什么也不用管了。越来越近的下游，蠢蠢欲动的石头
我们只警惕着乌鸦！要在它现身和发出尖叫之前
集体将它屠杀，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把它的尸骨，深深地埋在树底，不留半点痕迹。
【你肯定还有什么要说给我听】
捱过清明，你的话就越来越少了
门前的野草，绿得发青
你躲在老屋子里，趁着无风
跟我最后说一次话
你说：流动的东西，都可以杀人
而某个时候，一切的事物都会流动
棉花，稻谷，树林，石头小路
其中水最为凶狠。你指着远处的小河
它从源头到下游，屠杀了流经的无数个村子
血也能杀人。你惊奇而又肯定地说
这些年，它不停撞击你的身体，迟早要了你的命
说到这里，你突然不语。呆呆地看着我们的影子
在黄昏里爬上斑驳的墙
你还有什么要说给我听
除了再说一次，你相继死去的亲人
你肯定还有什么没说给我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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