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牵着手，我在搜索谁还躲的偷偷摸摸。

你的爱要自由，只要温柔能被感受便以足够。

--爱无赦

1　

听着她的歌，感觉特别。蔡依林。这时我在上网。与he聊天。

做什么呢？

不知道做什么啊，好迷茫噢，好烦啊。他说。

可以看书，可以看电视，可以重新记忆以往的记忆，可以去想你心中所想之人。不要让自己的大脑在空白中抹杀时间带给人的安慰。只此而已。我在对话框中敲出简单的文字。那一刻是午后一点三刻。

一场无聊的对话。

2　

没有工作，已经是第五个十一天。

每天面对的总是电脑屏幕。喝似树皮一样的枯竭的茶的杯子，上面画着一枝白梅，枝杆硬朗，花朵骄气，旁边有一句诗：天下赏花借花人，更添梅花一缕香。真是赏花借花，还有茶香。看见它时，是在不远处的小超市里。因为那一枝梅花，那句诗，所以买了下来。喝茶渐渐成了我的习惯。

笔记本电脑、喝茶及睡觉变成我奢侈的事情。亦是离不开我的。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做什么事情，可以去哪里。来到这个地方，呆在这里的时间已超过了一个月，我仍无所事是。于是我想找一个工作，用以维持我的生活和充实我多余的无聊的时间。

我在人才网的网页中进行注册，填好我的资料及电话号码。向那些我自认为适合其要求而又提供足够我花的薪水的招聘信息投递过去。耐心的等待招聘单位打来电话。我时刻注意我的手机，我想它会在某一刻某一个时间响起，可是它一直是那样的安静，安静的在电脑的旁边呆着。手机响起来变成我盼望的事情，我的希望。简历一份一份的投递过去，却得不到任何的回音，心中失落，变的冷淡。

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e-mail。qq。手机。终于还是让我失望。我就像是来到了平静大海中的一座孤岛，无际无边的海水，看不到尽头，蔚蓝色的海水与天相交接，形成一道天然的浅蓝色的画布，期待画笔给予完美的填充迷人的风景。我与这个世间仿佛隔绝，一个冷清的出租房间里。我的身边充满了陌生人的气味，我试想着这个房间以前的主人是谁，他又是什么样的人。他会是像我一样吗，与外界无法调和，始终无法成为那支能描绘出迷人的风景的画笔。

下午五点十一分。我打开与he的对话框。在其中慢慢的打上一行字。然后按下send。

我此刻的眼睛好痛。不过我不相信像我这样死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会变成近视。我想我应该休息一会儿。

是啊。你应该休息一会儿了。至少对你自己的眼睛好。去吧，休息一下。看看外面的风景，你会觉得它们有所不同。人。物。你会觉得更美。看到他很快给我的回复，觉得心安。

我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我不认为我自己比其他的人差。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的到。别人不能做到的，未必我就不行。在这个世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进入复杂的环境中，尔虞我诈。为了生存，不惜一切，到最后有的人会富可敌国，而也有的人却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为什么会印证那句话：弱肉强食。

624。你一直都是这样的理性。弱者被强者打败或吞噬，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永怛的真理。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也同样是没有改变的。常说商场入战场，我们的生活水平被提高了，我们的思维方式以及解决问题的能力与方法都完全改变了，但是仍然改变不了弱肉强食。只是它的存在环境与方式不同。是一种跨渡。

难道这个世间真的没有平静的一刻吗。真的没有真诚、真实的存在吗。

好啦。好啦。你应该换一种方式来生活一段的时间。你的工作不要那么的急，相信自己会找到的。你应该去外面走走。去散散步，休息一下，对你有好处。

好吧，我觉得我真的需要休息。我关上电脑。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只是一味的往前走去。看见路边仍然有积雪没有完全化掉，变的靡烂、肮脏。回想几天前遇见的残腿的狗，一瘸一拐的行走在飞雪中，在疼痛、寒冷与饥饿中挣扎，一直往前走，消失在远处。只剩下残余的脚印在雪地里，很快被雪花覆盖，最后烟消云散、无疾而终。

我终明白，我们均无法控制，控制任何人或事。即使是身份低微，身体残缺的小狗，即使是最为短暂的生命时间，也不会放弃，会一直挣扎着生存。生命如此的重要，我们却无法自控。

于是，我想时间如果可以逆流，我愿意回到三年前。如果时间倒退三年，我会按照我自己小时候的决定，去报考医学专业。做一个身穿白色服装的医生，每天和那些需要帮助的脆弱的病人在一起。他们痛苦的呻吟声，衰落的眼神，悲悯的表情，勾起无限的怜悯。在那一刻他们是真实的。

我要在他们拥有健康身体带着微笑离开的时候，一个人站在窗台边，手里拿着一杯泡的淡淡的茶水，看窗外绿叶的飘摇，车马人流的急湍。雨后的黄昏，最后一个病人在亲朋好友的陪同下离去，然后我在空荡荡的诊室里尝舔幸福的甜点。

就这样，可以在某个城市里，安静的生活下去。

我微笑。不断有人从身边擦肩而过，浓郁而陌生的气味，他们有说有笑，开心的样子，充满暧昧的表情。有柔软透明的小生物般的孩子不停的玩耍穿梭于大人们的周围。天空很蓝很深，似海水。风吹呼着路边树木的叶子，发出唦唦的声音。这样的微风清凉里面已经有醺然的暧意。这样，可以一直的安静的睡上一觉。

依然没有工作。如果时间倒退三年……也许我仍然这样，一直如此。

虽然硬伤的生活带来些许落漠，但是美妙的音乐依然让我平静。

3　

he。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决绝的。就像是在这之前，我们的命运完全不自知。我们谁也无法选择。你进入家乐福高级连锁超市的物流部，而我仍然过着这种到不了头的日子。

你应该知道，命运的意义所在。624。很多人为了自己，家庭，他们只有朝九晚五，辛勤劳作。他们除了这些又在图些什么呢，一切都是生存在作祟，金钱在作祟。以至于他们丧失所有的选择自己生活的能力。最后都只是物是人非。

也许是像你所说的那样。直到我遇到绢。我才有些许的明白。

我用以生存的金钱已剩不多，必需以节约的方式来让它得以持续的维持下去，直到更长的时间，直到会有一会份有固定薪水的工作。牛肉泡面。紫菜。灌汤水饺。同样最为奢侈的仍然是杯子中的茶水，它让我有了沉郁的感觉。这些构成我简单的生活。偶尔会站在窗边，对着那些不知其名的高大树木发呆。树叶已掉光，留下的只是百般丑陋不堪的枝干。风过处，摇摇而欲坠。而我最为专注的还是夜晚坐在某一个黑暗角落里透过玻璃窗而见的满天繁星。觉得心安。

遇到绢纯属偶然。我们在陌生人之间穿梭，相遇的机会如此之多，偶尔的擦肩，或是碰一下衣服的袖角，如果之间搭上几句客套的话语便是一种相识。很久没有出门，已经习惯于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

在那一刻有了敲门的响声，并不愿起身去开门，因为一直都没有访友，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朋友或是认识的人。除了房东。打开房门。是一个身穿黄色宽大时尚外套的女子。深色牛仔裤。黑色长筒靴。

你好，我忘了带钥匙，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她说。

她有黑亮的长发，在眼角抹有深墨色的眼影。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注意到她纤巧的身材却不失丰满，白色低胸内衣露出部分美好轮廓的胸部，迷人而性感。

能借用一下手机吗？清醇的声音在耳边余绕。

啊。哦。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显得极为的尴尬。拿出手机递给她。关上房门，回到电脑前。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我忘记了手机在她的手上，怎么跑回房间了。我想自己是太信任陌生的人了。这样的忘形。

咚咚。我又重新打开门。自恃而无恐。

谢谢你的手机。我是绢。我住在你的隔壁。她微笑着把手机递给我。

哦呵。不用客气。我叫624。我不知道，她居然是住在我的隔壁。也难怪，我很少出门，怎么会认识见过呢。孤陋寡闻。

在我们的周围，总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是存在的。即是自己不知道，或是从未经历过，从未曾谋面。他们像是我们身边的空气，总会存在于此。如空气一样是流走的。无法捕捉。同时也会在某一刻消失而去。

现在我无法进屋。能进去坐会儿吗？

好。没问题。请进吧。可以看看电视。她肆无忌惮的进入我的房间。表情平和。

你想喝点什么？我打开电视并问她。

随便。谢谢。流转而简洁至极。这是我喜欢的女子。

我拿出一灌可乐递到她的手里。重又回到电脑前，继续看我的网页上的文字。她仿佛是那种对电视画面极感兴趣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头在瞬间流露而捕捉的美。男女主角经典的对白让她平静。主持人没有意义的俗套的语言使她兴奋，乐笑而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她是这样的女子。不停的轮换着电视频道。

4　

某天晚上，一直无心睡眠。闭上眼睛，不去想事情，勉强的睡觉，会让自己更加的睡不着，更加的心烦意乱。失眠带来的症状无以抑止。还不如起来做些其它的事情，那样可能累的更快，就会有了睡意。我想，外面的夜空一定很美，何不到外面去走走呢。

一个人从楼梯上向上爬，想到天台上去看看。在昏暗的灯光下，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枚一元钱的硬币，安静的躺在楼梯梯级的某一处。我想这应该算是奇迹。弯下腰慢慢的捡起，把它握在自己的手心，对着它说了一句，你真乖。

是你。是绢的声音。没有想到她也在这里。

你也睡不着。你喜欢看星星。我看着这夜晚的天空，透露出迷人的味道。北方最亮的那一颗星星的旁边有七颗稍小的星星排列成勺子形状的阵列。我很快分辨出那是北极星与北斗七星。还记得小时候听爷爷讲，那颗最亮的星星是在最北方，距离北极最近的一颗星星，旁边的北斗七星是它的守护星座。若在夜里迷了路，只要辩认出北极星它就会指引你回家。

嗯。我很喜欢满天繁星的夜空，它给人带来遐想，会让人觉得幸福。她说。

是啊。这苍穹夜空，如人生一样千疮百孔，难以让人捉摸，残缺却另是一种完美。我说。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虽然夜晚的天台的光线严重不足，但是仍能看清她的眼睛的眼角没有了那深墨色的眼影。

我有非常严重的失眠症，所以在白天我的黑眼圈只有用眼影来遮掩，而晚上却没有必要。

原来是这样。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一直以为只有妖娆的女子才会特意的装扮自己，而我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子。

你相信爱情吗？她突然的问我。

爱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这个词语感到过分的敏感。

对。就是爱情。你相信爱情吗，你认为这个世间会有爱情存在吗？她再一次的问我。

没有。我给她肯定的回答。我说，这个世间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利益上面的，并不存在爱情。感情是一种模糊的概念，会让人摸不着头脑。封存于想象之中。

是的。并没有爱情存在。这是我对自己说的。我坚定自己对爱情的理解。想起年幼时，带着最好的玩伴一起去爬午后的大山。绿树成林的大山，鸟雀成群，在我的眼里，它是多么的雄伟，而我却显的那样的渺小。远处墨绿的山脉整个胧罩在暮色中。一起爬到山腰，观看黄昏时美丽的夕阳，觉得满足。在秋风过后，抱着对方，学着情侣们的样子轻轻的咬着对方的嘴唇。薄而透明的嘴唇。

于是认为那就是爱情。

624。你一直这样认为吗，认为世间没有爱情的存在。

我一直这样认为。对爱情，在我的身边，除非有奇迹出现。不过我想，应该没有这样的可能。

可是我相信。我相信爱情不但存在，它还会降临到我们的身边。也许你说的没有错。但我更相信它的存在，它带来的美满会一直的延续。而不会消失。

正当此刻，黑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好大好大的雨。在天台上，嘀嗒的响声让人吃惊，像是在午夜看一部恐怖的电影。那样的惊魂。

天空中的繁星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雨注，还有雨声。我不认为那是一曲美妙的交响乐。

呵。绢。原来你对爱情如此的充满了憧憬。我想你应该是正处于爱情中。或许你是对的。但对于爱情，我们纵说纷纭，它并不像是我们所想的那样。就像是这突如其来的雨注，我们谁也无法预料最后的结局。

5　

绢的男友是一家外企公司的高级职员。他叫郑宏。

他很少时间到绢的住处。偶尔来过后，住上一晚，第二天又会离去。

绢早起为他做好早点，整理好他所穿的西服及领带。然后，叫醒他。她看着他睡觉的姿势，像幼童一样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把头深深的埋在枕头里面。缺乏安全感。从睡梦中醒来，挣扎着睁开失神的眼睛，无力爬起来坐在床上。

亲爱的，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找到我自己的存在，才感觉安全。他把她抱在怀里。而她只是顺从的微笑。

我害怕在某一天你会离我而去，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论在哪一天，都不会。她知道他一直都这样的不安，她安慰他。

她送他离开，在出租楼房下面的路边，她看着他身着她整理好的西服领带，手里拿着那象征着他在高层写字楼里面工作的公文包坐上了出租车。直到出租车飞驰而去，不见踪影，她才离开。

她在一家连锁超市里面做销售。这是她自己喜欢的工作，简单而且不需要任何的技巧，除了语言而外。虽然郑宏劝她不要在去工作了，他可以给她足够她花掉的物质金钱，可是她拒绝了，她一定要自己出去做事，可以打发掉多余的时间。

她工作的地方距离住处不远，坐公车只需要半个小时。她送走他后直接坐车去上班。在公车里面，看看不同上班族的人群，买了快餐早点在车里趁坐公车的时间来消掉。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物质金钱而折磨的面无神色。被劣质快餐破坏掉的消化吸收系统导致营养不足而脸色泛黄。

汽车穿梭在水泥钢筋做的建筑森林中，整个城市都充满着物质靡烂的气息，以及职业运作的机械。她回想起他抱着她的那一段时光，想起他要求她不要离开的画面。她觉得心痛。

当他睡着时，她会习惯性的去抚摸她的这个爱着的男人。头发。眼睛。鼻子。嘴唇。下巴。看着他熟睡的样子、饱受沧桑的英俊而狰狞的面容，她不知所措。这个给她的身体留下痕迹的男人。无法忘记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无法给她带来任何的东西，除了性爱与物质金钱，金钱她并不需要。别无其它。

他是很少到她的住处。他不会陪她做其它的事情。聊天。逛街。……。缠绕在他身边的是电话铃声，以及与电话的对方的搭话。电话的对方总是他所在公司的客户，这些所谓的客户可以给他所在的公司带来巨额的款项，也会给他带来很高的薪水。他来到她的地方除了电话与睡觉之外，就是离开。

绢。你认为你与郑宏在一起快乐吗？

他虽没有时间来陪我，但我们之间剩下的就只有爱。爱是自由的，对这一点我想我会因爱而快乐。绢说。

那你有想过离开他吗？我问。

没有想过。但这并不代表一定不会。你知道，任何情况下我们都无法预知未来。他是需要我的。所以他一直因此而缺乏安全感。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是相信爱情的人。

6　

有些时间是孤寂的。

一个人冒着雨向外面跑去。穿着白色的休闲服，长裤及白色鞋子。一直向着前方跑去。阴霾的天下起的细雨打在自己的脸上，慢慢的，慢慢的，用手指抚摸着雨点，然后放在嘴里，放在舌头上，舔舐着它。只觉得其味道是那么的苦涩，那么的莫然。裸露的雨滴在微风中飘下，丧失掉一切的温情。我的头发，我的衣服，我身边的所有都残留它的影子。

终于气喘唏嘘，双腿发麻，最后控制不住而停了下来。是在马路上。看着前方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正向自己飞速而来，我想我那时候正弯着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喘气。我会在那一瞬间消失毙命。

我的脑中，她的影子不停的浮现。绿色草坪。清澈见底的湖水。天空是伤感的蓝颜色。我坐在树下欣赏你。有小鸟在树梢恬噪。温暖细细的光线。不远处红色建筑的教学大楼。还有你轻盈的舞姿。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微笑的表情，却心中是幸福的。

飞速的奔驰车与混凝路面的巨大抹擦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知道后面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可是，这些画面在转瞬就消失无踪影。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我知道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将过去。又会回到原始的状态。脑浆迸出、血流如注，什么都看不清，整个面目全非。浑浊一遍。

我想我是死掉了。我是会死的。所有的一切都将随我的死去而离开。也许那才是获得快感的唯一表现方式。

紧急的刹车声使我感到恐惧。它像是我生命的丧钟。使我遗忘发生的事情。于是，埋下头，眼中泪光闪烁。黑色奔驰车从我的腿边斜了过去。脚下尘土飞扬。

自己觉得像是从生死线上走了一圈。时间慢慢的过去，也并没有留下什么将它记住的东西。于是，在路边的小超市店里面买了鸡腿与原味的营养快线，靠着旁边一个小树苗坐在草坪上啃食鸡腿。把最后的空瓶扔在地上，拿出纸擦掉手上与嘴边残留的油渍。来来往往的车马人流，我想绢与郑宏之间是否有爱情存在。

幼年的时候，她的同龄玩伴常带着她去她家的北边的山涯。她总是那样的埋着头跟在玩伴的后面，一直的走下去。他们不说话。直到爬上那座山涯。站在山涯的顶端可以看到她的家乡。看到她的父母在院子里闲聊，她举起双手向他们招手，可是他们看不见她。还可以看到山的另一边的村庄，稀落的房子，数寥的人们。一条清澈而细长的小河穿过那个村庄，人们在这条小河中取水饮用。偶尔还有人牵着黄牛在河边喝水。天上的云朵被西落的夕阳染成了漂亮的颜色，一幅美丽的火烧云锦图印入她的眼帘。她大声的尖叫，她觉得她是快乐的。

他们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她的父母不会骂她到处跑，他们给她属于她的自由。也不会问她去了哪里，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认为只要回来了就是平安，不会出什么事情。他们相信她。

她到了上学的年龄，父母把她带到村里的小学学校里开始读书。从家里，她要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走路到达学校。她认识了很多的人，年龄跟她差不多的同学。年迈的老师看起来很慈祥。一直穿着中山服，在看书的时候常戴老花镜的和蔼近人的老头儿。老师觉得她安静而在骨子里透露着一坚毅的气息，将她安排在离讲台很近的位置上坐下。下课后，爬上凳子坐在桌子上看同学们在一起打打闹闹，在她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在这所学校里，只有三个老师，他们都是中老年人。有不到八十个不同年级的学生，分别在三个教室里读书，成为三个不同的班级。学校房子是古老的，圆木柱子被涂成了红色。学校的后院与之相连的是座寺庙的院子，这里常有香和纸燃烧，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火味道，充满神秘。她跑到寺庙的大殿中，看到许多金色塑身的佛像，一面平静，她会学着大人们的样子跪在蒲团上来参拜，穿禅衣的和尚会拿一个贡奉塑像的苹果给她。

那一天，老师在语文课上讲完鲁迅的文章，在下课时间，她学着鲁迅在自己的课桌上用小刀刻下“不悔”两个字。“不悔”这两个字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她家里尘封很久的一本三毛写的书上看到的。在桌子上留下的这两个字并不端正，就像她在纸上写的字一样，斜着而不规矩。小刀如此的锋利，而她并不能控制住它，让它在自己的手上划了几次。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桌子上，染红了“不悔”的一大半。

她看着自己流出来的鲜血，并不惊讶。一脸的平静，忍着疼痛不着声。

老师用酒精为她消毒，然后用白色的纱布包扎好。老师看着这个平静的小女孩，又看看桌面上已被血浸了大半的刀痕累累的那两个字。他没有骂她损害公物，也没有告诉她什么。只是在脸上显出异样的表情。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做，要在桌子上刻上“不悔”二字。他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把自己的小手割伤几处也坚持将它刻完。他更不知道她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人生经历。

她的小学课程已完成。她和其他的同学一样，应该去乡镇继续学习更多的知识，升读中学。老师送走了这批学生，决定退休，回家过自己的晚年。临走时，老师送给她一本书，是三毛的一本书。里面有包含“不悔”的《梦里不知身是客》。　

7

he。你有在吗？

久违了。最近一段时间在为工作的事情而烦心。没有时间上网。

he。你知道吗，有些人注定是被某些东西而牵绊。像是音乐一样，旋律的美往往让我们自身都不以控制。不同的人倾听相同的音乐会产生出不相同的结果，这就是为什么某些人听某种音乐会感觉撕心裂肺、坠入堕落，并且一陷再陷甚而自杀却不能控制。

是的。也许会有那么一种音乐让我们不得已自拔，让我们坠入那如天堂一样美丽的梦幻中去。

但是，你是知道的。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所谓的真正的天堂。有的只是某种挣扎。那种挣扎让人无法呼吸。

是的。我是非常强烈的感觉到了那种挣扎的存在。它源自于我的工作。这种与我以前所学的专业相通的工作，这家超市的物流部。它让我窒息。也许就是因为与我在大学时所学的知识太过相近，这就让我越来越感觉到喘不过气来。我想我应该换一份工作，这样也可以透透气，不让我自己被相同的机器抹杀掉我所拥有的灵性。也许在换掉工作这之间还可以去其它的地方观观光，呼吸一下新清的空气。

he。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方式来生活。你会是那样的理性，给予自己的选择。我却是无法摆脱命运的安排。绢亦是如此。我真是无法明白生命的意义，就像是我茶杯的水，喝在口里却无法分辩它的味道。但它却会融入我的身体。

624。你与所有的人都是不同的，可以说你是与众不同。在某一方面却又有一些的相似。但是我相信绢与郑宏对他们自身的命运一直都会是不悔的。对他们的爱是不悔的。

8

624。我会觉得很孤独。我的身边一片的寂静。除了上班之外，我的时间，我的一切像是停止了一样。即使心中有爱，有了郑宏。即使我是那样的爱他。但是我的身边，我的周围，都是安静的，桌子上的一些旧书籍、杯子以及笔记本电脑，化妆的东西等等。它们都只是安静的呆在那里。安静的。

624。你知道吗，小时候经常带我去家乡的山顶观看夕阳下的村庄，照耀在夕阳下的那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你很想念他对吗？我知道。他是不是郑宏？

不，不是的。他不是郑宏。那个时候，他带我去山顶，我觉得我需要他在身边，我是那样的依赖于他。就这样，我慢慢的习惯于跟在他的身后。就这样，一直下去。有我出生的熟悉的地方，有美丽的夕阳。我觉得我很快乐。可是，这并不会持续多久。我开始步入了学校，学习知识，所以下午的时光都被家庭作业给占据了。

那你们是不是就没有再去那些常去的山顶了？

有一天，听父母说，他独自一人在河边玩的时候不小心跌入河中，是在那天的傍晚。暮色渐渐变的浓厚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已变的宁静起来。他从岸边滑了下去。死神带走了他。

那天的傍晚，没有了以往美丽的火烧云。暮色掩盖了远处了的山峦，默绿色的远方显得朦胧。我知道，那一刻的希望终将消失殆尽。一切均不复返。他都打捞上来的时候，我没有在现场。我的父母不让我去。说小孩子看到这些晚上是会做恶梦的。打捞上来后，人们发现了他的右脚上面是光着脚的，没有穿着鞋子。也许是因为掉在了河中，随着远去的河水流走了。他们没有找到那只鞋子。

其实我明白。你知道吗，我是明白的。一个人在河里被淹死之后，他的脸是什么样子的。他的眼睛，他的面容，这些都给人带来无限的恐惧，那些是心震动的刺激。我是不会哭泣的，也是不会害怕做恶梦。即使是那么小的时候。

我知道。你是坚强的女子。我说。你会一直的这样记起他来吗?那个活在你的童年里面的男孩。

不。只是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来。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大脑中，只是存留着那些不完整的片断。它会给我带来恐惧。给我带来伤痛。但是它也只是我很久很久以前的不完整的回忆而已。所以我不会害怕。偶尔的想起。有些时候我想我是遗忘它了。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在我的脑海中浮现那些残存而破碎的画面了。夕阳美丽的旁晚，我们爬上山顶的那些画面。

是的。很多残碎的往事，很多模糊的记忆，是会给我们带来恐惧与伤痛的。那么多的回忆，那么多的结局。还有没有的结局。

在这个晚上。在我的房间里，就在这个出租屋里。我倾听绢的回忆。绢深埋心底与脑海的童年时的回忆。我模糊的看见绢的眼框有些许的湿润。我知道，某些事情从心底的触摸是必会产生无法控制的情绪。我不知道眼泪是什么味道，我从未尝舔温柔的泪水。我想它会是甜的，因为只有甘甜的泪水才这样的煽情。湿润的眼泪在绢眼框中，在绢浓浓眼影的眼框中被窗外的街灯映的闪烁晶莹。显得更为的让人心动。

我控制不住自己，看着终于还是没有掉下来的眼泪，慢慢的伸出我的右手食指去触摸那温暖的泪水。

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好大好大的雨。雨滴打在树叶上哗哗作响。街灯透过厚厚的雨帘映入我的眼中，像是明亮了许多。这个城市除了雨声之外已经安静下来，偶尔还有夜晚繁忙的出租车从窗外经过，响起几声汽车鸣笛，早已淹没在夜雨声中。此刻的城市夜景却另有一风景美味。

绢没有离开。她没有离开而回到在隔壁的房间里。也许她是害怕再次的被孤独包围。她是寂寞的。

我们都是这样孤独的人。长时间的处于一个人的世界里。就会习惯上那种孤独的包围。但是还是会讨厌这种孤独。可能两个人相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会是灵魂相通的。或许是丧失语言，但他们之间却仍只是遗忘与坚持。即使是做爱，也是不能够。

就在这个晚上。我们进入对方。我们做爱。我触摸她丝缎般的肌肤。它温暖。它穿越痛苦。却又平淡至极。

拿起一只空的玻璃杯子，在其中灌入白开水。站在窗前看窗外夜空的深远。那样的苍穹，却是无垠。夜晚的灯红酒绿的城市埋没在大雨的洗礼之中，迎来新的一天开始的节奏。在这夜雨中我看不到天上的星星。没有一颗星星出现在这深邃的被雨声打破宁静的天空。

现在看不到星星。只有看不清轮郭的树叶在不停的晃动。白开水的味道是这样的奇怪，绢。

都是会过去。这一切都是会过去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想过郑宏吗？

我不知道。624。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人生难得一次的越轨。有时候是需要一次的越轨。仅仅只是需要的一次。一次而已。我们的命运都是不同的。在生活中，我们或是快乐，或是痛苦，都是不能预料的。像是一些简单的东西与事情。无可追寻。

就在这一夜我睡的很沉。没有像以往那样，会在半夜时分醒来。不知道那会是为什么，突然的在睡眠中醒来。像是有一些莫名的梦的碎片。回想不起来，说不出那些都是什么。而这一夜，却意外的睡的很熟。没有任何的梦境。就这样，安静的一直在睡眠中。

9

一觉醒过来，上午的阳光豪不吝惜的穿过窗户洒在我的脸上，感觉眼睛的一阵刺痛。屋子里面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变化。仍然是一个人停留的地方。绢早早的就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与痕迹，即使她的味道也烟消云散。我想不起所发生的事情，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似的。我想我是遗忘了。她迷幻的身影。她温暖的肌肤。

听到外面的小鸟的叫声，觉得美好，像是生命的希望。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车流人马的繁华社会。这个仍然陌生的江南城市。

马路两边零稀有小贩的小摊铺。这是常见的做小生意的人。盗版书籍、光碟。随手拿起一本书，书籍纸张发黄，觉得恶心。而内容却与正版书大同小异。光碟劣质，损伤光驱。可是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在抢购。因为盗版类卖价是正版好几折。有许多人卖小吃与烧烤。白色烟雾弥漫。香味勾人心弦。也有臭豆腐，真是“臭味十足”。

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还是那样的愿意。看见旁边有人在卖一些花草与小动物。兰花、水仙、百合，还有仙人球。白色小兔子，温情而乖气。小三角形嘴不停的动来动去，一直在寻找着食物。绿色的小乌龟，看见人的手指的靠近，迅速的将头足缩入保护壳里，那样的害怕却沉静。偶尔伸出头来探索外面的动静。喜欢上那只小乌龟，二十块钱，买了下来。

小乌龟被我放进了盛有一部分清水的玻璃缸里。它在水中，头与足的动弹让我发笑。我想我的心是安静的。我想我是快乐的。我不定时的向玻璃缸中扔下一些食物，让它不会挨饿，其实它并不需要很多的东西吃。也偶尔会给它换掉水，让它不会变的太脏。喜欢把玻璃缸放在阳台上，让它能够晒太阳，健康的长大。只是它不习惯被因在缸中，不停的攀爬着玻璃缸的壁。

安顿好了小乌龟。打开电脑的电源。我还是一直的这样与网络保持着一定的关系。像是分不开一样。这样的不离不弃。输入密码bx//$$进入系统。连接好网络。在e-mail中收到了一封邮件。

是c城的某公司发来的邮件。他们在网络上看到了我的个人简历，觉得对他们空缺的职位很适合。需要我在半个月之后进入公司开始上班。如果我愿意，我想我不用再这样的过着没有工作的生活。也不用担心以后我还能否活着下去。因为那样会有一份固定的收入，供我的生存。我想我可以试试。

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he。还有我刚买回来的小乌龟。我不知道他会是如何。可是他不在线，他此刻没有在网络上出现。其实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他还是她。是男的还是女的。他只是我在网络上的一个与其他人无异的朋友。我们并不认识对方，不知道对方所在的城市地方。也许我们会是在同一个城市。也许我们会在某一条街道上面向而行，最后擦肩而过，却不知道他是he，他亦不知道我是624。

半小时之后，在那一刻我是在浏览网页上的一些新闻。一直放在桌上没有搭理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听到长期没有响起的手机铃声，有一种恐惧的感觉直指心底。已经很久没有玩弄手机了。在这一刻我却不知所措。钝了一下，拿起电话来按下接听键。喂……

是给我发来邮件的c城某公司，是再一次的用电话来通知我邮件中的消息。他们需要聘请员工。是半月之后，这有充足的时间让我考虑和准备着一切。我已决定好去c城，那个之前呆过一段时间的并不陌生的城市。与其如此，还不如有份工作。我是需要一份工作的。所以，可以开始作一些准备，准备去往c城。

10

时间如流水，光阴似箭。在这里，少见着春日花妍灿烂相争的光景，而春日将近结束。不知不觉，气温已升高数摄氏度。身上的衣服早减下了好几件。比起之前雪未化光时，差别之大。

一天。最近的十字路口，交通堵塞。小轿车、救呼车还有警车拥在了一起。警车与救呼车的车鸣声、小汽车的刹车声、人们争吵呼叫声。繁忙。是出了车祸。身着西服的男子扭曲的躺在地上，身体浸在血泊之中。呈痛苦的表情。从120救呼车里出来的身着白色衣服的护士与医生将他迅速的抬上了车，直奔远方，在转角处消失。留下的，只是人们焦急相争论的心情的舒缓与在地上大滩暗红的血液的无处流走。人们都各自慢慢的散去，汽车也渐渐的恢复通行。

她得到通知。郑宏此刻在医院里面抢救。他们找不到他的亲人，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东西，他的钱夹与手机。他们给她打电话，通知她他出了事情，已经在医院里面。她一个劲的疯赶去了医院。她早有了预感。最近的几天时间，她的左眼一直在跳，不停的，那样的不停。她偶尔用滴眼露来润滑眼球，想阻止眼睛跳个不停的烦躁。

她坐在他的面前，看着那个一直剃着平头的男人。这样安静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一动不动。他睡着了。她不出声，强呡着嘴巴在哭泣。只是一行一行的泪水不住的向下流。她怕将他吵醒。

医生告诉她。他的头部受到了很大的撞击，再加上又失了很多的血，头颅里面有了少许的血块。只是暂时的不会出现危险。她辞去了工作，留下来想照顾他。她是每天都会去医院的。

11

她在她的学校里遇到了一个高年级的男生。那是郑宏。那天，他走到她的面前，他说，你是高一的学生吧。她回答，是。

你会打私服传奇吗？他问她。

不会。她安静的。她没有接触过那些东西。

我教你。教你玩电脑。他拉起她的手走向了最近的一家网吧。她就这样的跟在他的后面，跟着他进入了光线暗淡有很多电脑摆设的房间中。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他们的开始。

他是那样的男孩。学习成绩优异却有不良的爱好。疯狂的看大部大部的玄幻小说、长时间的打电脑游戏，常常在夜晚出去和别人打架。他在班里是第一名，所以班主任老师总是为他说好话，在学校主任发现他的恶习或者有些大人来讨打架的说法的时候。因此主任也拿他没有了办法。只是在在私底下说说几句而已。

她与他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网吧或者是酒吧里面。偶尔也会在街道上闲逛，她会看上自己喜欢的一朵白色的花，他会买来一大束送给她，让她拿在手里，就这样的走下去。

那一年，他将近高考。班主任劝他抓一抓学习，可以考一个很好的大学。可以他并没有听下去。同样的以他的方式继续下去。班主任老师只有告诉他的父母他在学校的情况。他的父母得知后，来到学校找到了他，训了他一顿。并与班主任老师交涉了一番。他的状态明显收敛了许多，他很少时间出去了，一直都安静的坐在教室里面看书。班主任老师会在窗外看着他自信的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走开。

那个时候，他迷上杜拉斯的小说，搬了很多的她的小说放在桌子里面，一本一本的看。有时候，她会拿着自己的作业到他在教室里，坐在他的身边做作业。她会小心的看着这个目不转睛的大男孩盯着双手间的书籍。会那样的感兴趣。有时忘记自己的作业，还有在做。

高考时间的紧逼，他却无睹。班主任老师会时常的到教室里来瞧瞧。一次，发现了他看的书，并不是自己认为的应该是他的教课书籍。那个时候，他再也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把他的书夺了过来，扔了出去，头也不动的看着他。那时的班主任怒火冲天。而他更无法忍受在他专心的时候这样的被打扰，还将自己正读的书给扔了出来。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对待，怎么能够忍受痛苦的压抑。他不受控制的手臂已经挥了出去。

没有躲过去，班主任老师被他的一记拳头打住，留在脸上的是一块青色的痕迹。教室里的同学一起转过了脸来，顿时鸦雀无声。

由于影响很大，学校通知了他的父母。因为学校不想失去一个可以给学校带来一定升学率的学生，所以让父母领回家去，让他在自己家里复习一切的功课。学校给了他这个权力，可以在家复习，暂时不用到学校。

她只能偶尔给他打电话，然后他会出来与他见面。她不敢去他的家里。他与他的父母关系并不是很好。他不希望自己与他们在一起，但是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少在目前为止。他希望自己能够早早的离开他们，读大学就是一条明证言顺的道路。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他根本就不用担心高考。可是，屈于父母，所以只有乖乖的复习，在他们离开之后，继续读杜拉斯的小说。

高考那几天，天气炎热。但是她总是在考场外面等着他，一直等到他做完试题之后出来与她一起离开。他做题的速度很快。第一个做完题离开考场，在所有的考场中。一直都不愿意检查做完之后的试题。在他认为那是极其的浪费时间，对他来说没有那个必要。他那样的自信。

他成功的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与父母分开了。读完大学，找到了很好的工作。而她也没有继续再升学，而是离开了学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12

她在医院里面，看到他从昏迷中微微的睁开眼睛，她很高兴。她喜出望外。她拿起小刀为他削一只苹果。小心翼翼的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大小块。她喂他吃苹果。

他像是有话要给她说。他的脑袋里面的血块沉积让他疼痛难忍。他的表情显得抽搐。

绢。谢谢你来照顾我。他说。

绢。我想有些事情是应该让你知道的。我爱你。你知道。但是，有些事情并不随我们的意愿。就像这次的发生的车祸，它让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脱离危险期。也可能就此而结束我的生命。

我们的生话方式是不同的。虽然我们相爱，我们如此爱。就像在某些时间我还是会去酒吧，还是会去打架。读书时代学习成绩那样的好，虽然一直不好学习。上课读的是小说，像是天分里存在的东西不用去刻意的追求，它自会淋漓尽致的表现。

他努力的说出了这些些许的话语。他的声音不和谐，那是因为他正忍受着压大的痛苦。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脸上的皮肤抽蓄了起来。她坐在旁边听着那些话语，看着他的情形。而她却无能为力。她的眼框湿润起来，她不说任何的话，只是轻轻的抽泣。她在那个时候，伤心欲绝。当她的泪水慢慢的流出眼框，滑过她的睫毛，顺着白皙的脸颊而下，她显得那样的动人，真的令人心碎。

她按动的警急按钮。他被送入了孤独的手术台上。

在下午的三点零一分时，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手术医生走出了手术室，他向那个坐在走廊凳子上安静的流着泪水的她走去。语气低调的把结果告诉了她，他表示很遗憾。他说他已经尽力了。那一刻她的整个身子滑落在凳子上，欲将整个凳子盖住。

她的精神恍惚。她已经无力像以前那样的生活下去。没有想到的是她是这样的爱他。神情莫然。她不知道这一切应该如何来让它淡漠下去。

她如此的安静的、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13

坐在火车上，看见窗外有着明亮蔚蓝的天空。墨绿的群山。山沟处清澈的泉水。宽阔的河流与结构形状漂亮的大桥。安静的田野与错落的乡村房屋，以及忙碌的人们与快乐的小孩。这一切构成美好的画面。像是上天的杰作。如此天造地设。

车箱中的气氛低落沉闷。同行者们有谈天说地，有游戏扑克，也有埋头睡觉。坐在我的旁边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男婴。小孩子安静的躺在妈妈的怀里睡觉。他有大大的眼睛，像个et。看见他的小手与耳朵。漂亮干净的小手，几乎透明。我想记住这一刻，记录这只漂亮的几乎透明的小手。于是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他的小手按动快门。咔嚓一声，就这样被记录下那一个瞬间，那是一张小男婴小手的照片。

小男婴的快三十岁的父母看见我这一举动，他们对我微笑了一下。我亦点头回敬。是在去往c城的火车上。

火车日夜不停的在铁轨上奔驰。终于在几十个小时之后到达了目的地——c城。

火车是在凌晨六点到达终点站的。那一刻天色渐亮。同行者们都陆续的走出出站口，然后消失于广场的边缘。看见很多很多的人们都在站外等着自己的朋友亲人相见，而我只有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步一步的离开广场。在广场边缘的路口拦住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我应该去的那个地方。

坐在出租车上，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商店。里面大声的放着蔡依林的歌曲《爱无赦》。仍然是喜欢这首歌曲。而在此刻，在另一个城市的凌晨听着它，却有另外的一翻感触。我叫司机暂时的停下，我想听一听这首歌。我听着蔡依林她那美丽而大胆的声音。觉得有熟悉的感觉，可是我已经不再喜欢喝茶水了，更让我喜欢的却是白开水。

慢慢的司机开了他的车，快速的行驶在车辆较少的城市道路上，道路两边是高大的建筑与茂盛的树木，还有迷离而恍惚的昏暗灯光。那一刻我想起了她。

那个让我一直喜欢的她。那个让我坐在树下欣赏她轻盈的舞姿的女孩。我们曾经相爱过，也许我们的爱并不坚决，最后她还是离我而去。一次机会一但错过，将永远不会再重来。永远也无法弥补。也许这真的是一句真理。它会让我们没有任何的能力去后悔一切。

我大概是忘记了她，可能我脑海中她的记忆画面已经成为一种零星般的残片。然而最最真实的记忆是与她已经成为过去。

那一刻我也想起过绢。记得她写过的一首名为《梦浮》的诗句。

如何能为自己改变

会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情愿为自己内心的摆渡

而放弃

一次又一次

是数不尽的选择机会

我知道，一旦决定

最终将万劫不复

虽然你不在我的身边

我却感到你一直的存在

不变的缕缕清香

是我梦醒时分的安全

醉意的惆怅仍在

斜阳叶落无趣

要让我觉得那很美

天边红霞虽悄近黄昏

心慌的出神

圣洁的视线暗藏一丝哀愁

不愿猜透你的羞涩

害怕泄露你的秘密

14

绢因为宏的离去而失魂落魄。一直沉沦于痛苦之中。她总是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这样的欺骗自己。一直的欺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

我想这样的后果一定是可悲的。不愿放弃一切，不能脱离痛苦。最后带来的必然是负面的结果。

她就这样，一直的这样。常常一个人失神的走出去。却完全不知道将要去向何处。就像是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所看到的一切，已全然不知。

绢。你醒醒吧。他已经离去。再也不会回来。人死不可能复生。你振作起来，好吗？如果你一直都这样，也仍然是于事无补。我知道你是很痛苦的。但你应该知道痛苦是短暂的，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的生活才是长久的。你不应该活在他的阴影中，你要从他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你知道吗？你们已经结束，他会一直活在你的心中，他已经成为你不可泯灭的记忆。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说。

624。我看到宏了，他在向我走来。他在向我招手。你看到了吗？绢拉着我的衣角兴奋起来。

是。他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说。我回答。

绢。你仍然是这样的美丽。可是，我却不能陪你一起同行。一起的走下去。你是不同的。也许我们的命运中都以注定这一切。注定我们会分隔。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想我了。我走了。郑宏对她说。

她想去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去。可是，一瞬间已经消失，一切都已不在，烟消云散。

我不去想这些幻觉。可能这些已经足够，对绢来说，郑宏是来作最后的告别。最后永远的告别。郑宏离开绢这是注定的，就像是我的小乌龟的离开，那亦是最好的选择。

常常将它放在窗台上让它可以晒晒太阳。偶尔也会扔下一些食物，让它不被饿死。可是它怎么会忍受我这样的对它，将它一直放在透明的玻璃缸中，不给它自由。

那一天，它吃完所有我扔给它的食物。它离开了。它爬出了玻璃缸。翻下了阳台。掉了下去。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会被摔死。我想它并没有被摔死，它是离开了。它会去寻找本该属于它的地方与自由。这是它的选择。

小乌龟是会离开的。郑宏也是会离开的。他们注定不属于这个世界。注定是会离去。对某些人、某些事他们别无选择。

15

绢没有办法忘记他。没有办法从痛苦中振作起来。这种痛苦一直延续到她的记忆统统的消失殆尽。

那一天，绢一个人走了出去，那样失神的走在路上。突然间，在路口一辆大卡车转弯撞倒了她。她顿时消失了所有的记忆。她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忘记了郑宏。忘记了我，624。忘记了一切。

也许对她而言，忘记一切是对她最好的。她本该如此。她应该过自己的生活。

警察告知了绢的父母。他们从乡村赶赴到了这个城市，到了绢所在的医院。照顾绢。而绢却认不出他们来，他们仍然相信绢，绢不会出任何的事情，只是失去记忆而已。绢仍然是她小时候一样，是他们的孩子。而绢的面目表情憔悴，但他们并不追问她，她已经失去记忆，一切都已经过去，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父亲搬来许多的小说放在她的旁边，让她可以安静的看一些东西。而母亲总是会为她做很多可口好吃的饭菜。他们不给她看以前属于她的东西，也不给她讲以前的故事，他们希望她过的很好，就这样忘记以前的所有，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一家的生活。

她决定跟着父母一起回下乡村去。与父母在一起生活，他们也会很高兴。她可以过的很好，很平淡，亦很快乐。还可以看到像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中的乡村树林。那是她喜欢的树林。父亲给她的小说中的树林。有鸟雀飞过、宁静而迷人的树林。

16

he。你仍然没有在网络上出现。我不知道你的近况如何，但是我猜你一定过的很好。也许你此刻正在某一个城市或者乡村里行走、旅行。而此刻的我想给你写出最后的文字，告别的言语。

我快要离开这里了。c城某公司给我的半月之期已经临近结束。我不知道离开这里之后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活。但我相信，我一定会活下去。在这个呆了已经有两个月的城市，我自己认为也是一种应该离开的时候。我本就不属于这个城市。这个对我而言仍然陌生的江南的城市。

它只是我生命里面已经有过两次邂逅的地方，夏天的闷热、冬天的寒冷积雪。而这一切都已结束。我离开，它仍然安在。这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没有任何的留恋，记忆终是记忆，只有一个人才能拥有它，而旁人却无以感受。

he。郑宏已经逝去，绢已随父母离开。绢离开时，我去车站送了她。她并不知道我是谁，她想不起我来。我送他们到车站时，绢对我说，我虽忘记了你是谁，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我的朋友，一个生命里很重要的朋友。我只是想在此刻记住你，让我不会再次的忘记，一直的记的。希望我们会有再次的相见。

绢，你已决定离开，我想送你一样东西。我拿出一直都放在衣服里的那枚硬币，那枚去天台上的那个夜晚在楼梯上捡到的硬币。我们都无法为对方做些什么事情，只是希望你过的很好，过的很快乐。

谢谢。谢谢你送我硬币，我一定会过的很快乐的。

我们说完那些话语之后，她踮起脚尖吻了我一下。然后，我目送他们从我的身边离去，登上了汽车，一辆开往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汽车。而后，一切都已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的身影、痕迹。

这一切仿佛是注定。这所有的事情均是已注定。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我遇到绢，像是我生命的过客，却又匆匆的离去。让我一直都不能释然。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是真的。我不知道绢是否存在，她或许是我梦中的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也许并没有存在。一切只是一个抓不住的梦而已。而此时，所有的一切均已消失，我也即将离去，同时这个梦也醒了。

he。祝安好。

最后的告白。624。

17

下午五点二十三分的火车。时间已悄然到达。我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火车站的广场上。看着四周熟悉的建筑物与陌生的人群，听见习惯却不已为然的汽车鸣笛，心里有了某种坦荡的感觉。

还有那个房间，在里面住上两个月的短暂的安身之处。有过与绢拥有一夜的房间，某种罪恶的感觉会涌现。而我的大部分东西都在里面，没有办法带走。茶杯、书籍等。

我不知道下一个租客会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否会是与我一样漂泊不定而又渴望安定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与我留下的东西相遇，有些时候，人与物的相遇也是一种偶然。

其实在某些时候，当我们离开时，心中又会有不舍与绝决。而此刻我将离开这个城市，我想我无法记忆它。我会忘记它，忘记这个城市。忘记一切，忘记我之前的茶水味道、忘记茶杯、忘记大雪中的狗、忘记三年前的梦想以及出租房门前与绢的邂逅，忘记绢、忘记he。

慢慢的，慢慢的，天空下起了小雨。看着这朦胧的城市景象，我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