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稳雨。街上来往的花伞和光头,醒而复睡的梦。读书。遐思。聚会。游玩。上网。做工……不管雨后骄阳似火,蚊蝇扑面,知了和蛙一唱三叹……不管它,如同旅行者于车子的行进中酣然入梦,那梦也成为旅程的一部分。比零雨稳,比豪雨更稳,你不唤它稳雨,又能叫它什么?雨如此,人之境界亦如此。
2)暗淡中秋。千年古国,轰轰烈烈的中秋。可是还有几人能老老实实地望月、赏月?当人信赖自己的眼睛,月亮是在天上,当人留连自己的内心,月亮跟随入洞穴。当你迷惘,当你的迷惘无处不在,月亮已经不复存在。况且,登月的脚步使月亮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只剩下月饼。当人类吃完了海陆空,吃烦了天国和地狱,月饼早已算不得美味。徒有虚名者,敬而远之矣。也许,月亮终究会成为人类的航空母舰,成为人类的空中殖民地。
3)身份证上的人生。迄今为止的你的人生已然写明在你的身份证上,篇幅小于一巴掌,但了如指掌,一目了然。表露无遗!有补充吗?老而不死,无甚补充,何况未老乎?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全部的身世和经验缩略为十八位数,几十个汉字。如此而已!是一方魔纸使出了定身术吗?你的人生就这样定格了吗?身份证不能显示你的血肉、筋骨和精神,你要拓展你自己。
4)只有死界,没有天国。生命就是一场艰难的泅渡,由生而死是唯一的通道。所有的人,已生和未生的,身不由己或者情不自禁,兴致勃勃以及恹头耷脑,都只是在游向彼岸。死神雄踞彼岸,俯视你,召唤你——那是你对死的恐惧。数不尽的病和苦是死神派来的差吏,他们的职责是鞭挞人类使其速死。医药是病苦的敌人和朋友,如影随形,医药只能治病疗苦,他的作用是牵制和拖延,他永远不能治疗死亡。
5)灰茫茫的天!深空里的雪,你可看得真切?那飘摇的、奔走的?款款踱过你的面前了,你才会徒劳地感叹:“哦,雪!”面前的雪,你平视和俯视里的雪,触手即没。这不是真正的雪!真正的雪,高远而来,深幽而来,来自你的景仰,融入你的忘情。真正的雪,冥想可得,逼视无影。真正的雪,人心里留有深深地脚窝。
6)生命不是从意识开始的。如同新的一天不是从起床、早餐、上班等等随便哪个时刻开始的一样。生命至多是从下意识、潜意识甚至无意识的谜团中开始的,如同新的一天是从黑暗而浑沌、夜幕笼罩着的凌晨子时开始的一般。梦的存在使这二者加倍地相似乃至于逼真。
76)读《笃、笃、笃、》。“笃、笃、笃”,迷雾中的敲击声,传得很近,传得很远……迷雾,惊心动魄的迷雾,来自俄罗斯的迷雾,谜一样弥漫,扑朔迷离,神秘莫测。恐惧!颤栗!万千读者质朴的心灵跟“我”,跟宿命论的赴死者一同受苦!聋子的耳朵,瞎子的眼睛……不,受困于迷雾,被夸大了的迷雾之中,你的眼睛早已沦为恶的根、丑的源!迷雾,该死的迷雾!那一夜,迷路的不止是“我”,归宿的不止是“他”。归宿之后,浸淫世界的还是迷雾!
7)关于元宵。咳,可怜的元宵!你的命运并没有比其他大大小小的节日好多少!仿佛轰轰烈烈,其实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除了一堆堆花炮的碎壳之外,并没有留下什么纪念的东西!象所有普通的日子和节假一样,我依然是时过境迁之后,依然想不出什么“感想”来。就是说出这些话,也无非是为感想而感想,为文字而文字罢了。元宵,元宵,原来可以这么快就云散烟消!
8)诗有外诗和内诗,比如早春捉摸不定的草色,这外在的情调扑打了韩愈的眼眶,触碰了他的诗神经,内诗深厚的韩愈的诗眼敏捷地回扑,抓住它,不让他擦肩而过,于是诗就到手了:“草色遥看近却无”。外诗内化,内诗外化,两相交融,好诗之道。外诗投桃,内诗报李。投怀送抱,诗爱伊始。
9)战争基金。如果某位豪富倾其所有为好战的人类特设一战争基金,一时可能会声名狼藉,但私下里踏破门槛的火爆景象,是可以想见的,多少战争计划因经费匮乏而搁浅。如果有这样一位豪富,他必将成为全人类最大的赢家。
10)为烟酒辩护。是男人就要为烟酒辩护,即使你不烟不酒。烟酒,这是男人们最初级的精神消费,男人们的信心和勇气、力量和斗志、敏感和智慧,往往借烟酒宣泄和发挥。习以为常的烟酒,使男人们在各行各业保持着最佳状态。男人好烟酒,女人爱零食。在女人面前,男人是脆弱的,男人经常需要振作自己,借烟酒的刺激振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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