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触到嘴边硬硬的胡须,只觉得有点扎手。蓦然回首,才发觉童年已悄然逝去了。朱先生说:“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可是,童年,我那柔软的童年啊,你是否有再贵来的时候呢?
童年是故乡叮咚的小河,我是那河中无忧无虑的鱼儿。鱼儿在水底自由自在地游弋,任明澈晶莹的液体从身上滑过,柔柔的,凉凉的,似母亲轻柔的爱抚。那段懵懂的日子里,自由是我的全部,哪管这世间的凄凉与喧嚣。现在呀,我仍然是一条鱼,只是那水波不兴的小河以不复存在了,属于我的只是那只玲珑剔透的鱼缸。
童年是故乡河边弯弯的垂柳,我是那骑在树杈上的顽童。草长莺飞的午后,独自一人攀上弯弯的柳树,折下一支青青的柳芽,做成一支支嘹亮的柳哨。悠扬的哨声扩散开来,振荡如镜的水面,模糊了那双在水中来回摆动的光脚丫。现在呀,故乡的金柳依旧,只是那婉转的哨声如人面桃花般一去不复返了。
童年是父亲愤怒时大声的斥叱,我是那个噙着泪水的淘气鬼。一副愤怒的小脸,一双握紧的拳头,加起来就是一个愿望:赶快长大。长大干什么呢?长大就是为了不再挨骂,仅此而已。现在呀,我已经长大,父亲也不再骂我,可是总觉得自己和父亲的距离已渐渐疏远。于是我现在又开始怀念父亲那高声的呐喊,那严峻的面庞。
童年是爷爷手中永远要不完的糖,我是那一个顶在他身后的那个毛头小子。他的话就是命令,我总是坚决执行。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块含在嘴里沁彻心脾的糖。现在呀,爷爷的手里不再有糖,只是每次回去我总要看看他。为了追忆那如糖似的童年,也为了报答童年里他那沉沉的爱怜。
童年是一只风筝,一块泥巴,一只水中的小纸船,一首咿呀的儿歌。我不敢在深夜将它回忆,因为我怕,怕自己会憎恶现在的模样,怕自己泪水滂滂。我只能默默地期望,期望我那柔软的童年啊,能住住脚,让我再回味一下曾经的纯真与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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