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川走后，我请的第二位保姆叫红丫，37岁，模样细小。她只待了一个月，是从临潼县和丈夫打架跑出来的。红丫模样清秀，35码的秀脚，身材无骨蛇般苗条，且小巧玲珑。

她在人劳市场的表现是稳重。你问她总有回答。还答得很简洁。说道价格，她不乐意就不答话。感觉对头就说的话像棉花，像羽毛，全在你的心头，让你很满意，让你舍不得她。我雇她是800元一个月工资。她自己走人就按600元一个月结帐。红丫说我什么活儿不论，你说怎么干，都能行。

老太太已经行走自如，吃饭睡觉都很好，所以干净利落还是很必要的。我一直看中，勤劳。红丫就说，农村人要让你们城里讲究干净的人说个好字不易，但是，我很勤劳。不勤劳，就会胖。可我，你看看，多瘦。我笑笑说，你瘦是你的心太细密而嘴太刁，这和勤劳没关系。红丫咬咬嘴唇说，姨你说的真像我很。

红丫很自尊。不要你给她什么衣物，新的也不要。她说，花那钱作啥？我都有呢。她的内衣很讲究型款和颜色。粉红，大红，雪白、淡蓝……　晚上陪陪母亲，红丫她爱摇着扇子讲过去零零星星的故事给我听。那些故事都很浪漫，都是男人贱骨头或见心仪女人动心动情的故事。让我惶然要忘记她是位保姆，平地里产生出许多丰富的联想，错以为是在听林妹妹述说，还常常弥漫起怜香惜玉之意了。这让我很是惊讶。突然猛醒警觉红丫她来城里到底要干啥的目的？

红丫坦白，说，就是想来看看未来女婿的。一个37岁的小女人，她居然都有女婿了？那女儿想必很大了？

21岁。原来红丫的女儿因为长相俊美，在农村上学真是遭罪，尾追堵截，没办法，只能进城到大酒店当服务员。结果老板很年轻，很看好她女儿。还要娶红丫女儿为妻呢。红丫不放心，就要来看看这个女婿。她怕自己拿不准事，就想在人牢市场调个城里人来帮她看看拿捏准确。红丫对我说，姨呀，我就挑了你呢。

我看看母亲，无言以对。

以后，你会看出你不在家时家中有人来过的痕迹。周末，红丫会理直气壮地请假去看女儿。她女儿也来看她，既不天仙，也不惊魂。很平淡的一个小土女。还没有红丫的精明、身材和表情，也没有红丫的胆识、世面感和色彩感。

不久，我们院子的电工正在我家吃西瓜被我突然回家撞见，可怜我的老妈妈她被粗绳子捆在轮椅里，还在对结绳的我朗朗大笑。红丫很惭愧。她走，说，我只要600元工资。

我说别急。等我找到人后，你再叫你丈夫来接你回家。你现在就打电话。我把电话推到她面前。她瞥了我一眼，真的叫丈夫过几天来接她回家。等我找来旬邑的小禾。

红丫走了。临走，红丫对小禾说，好姨人好的很，我是家里打架赌气出来的。不然，我会一直干下去的。

小禾努嘴别脸很直爽地笑了，她说，骗鬼呢？造怪呢吧？好事能留给我？你走就走，虚话少撇。我干是我愿意干，我需要钱。你走你的歇。

红丫走时，我给她了800元钱。我知道她精明，钱是她进城获得的骄傲资本。小禾好。她会说“骗鬼呢？造怪呢吧？”。而我，只能给她钱，那多余的200元，是奖励，还是讨伐？我很难过。

晚上，小禾的第一顿饭是熬稀饭。很香的细玉米珍。金黄黄，灿灿地。小禾，40岁，她唤我为姐。小禾说，姐，稀饭冲恼呢，你喝些。

小禾来绝对是一种主人公的感觉，让人亲切而且感觉可靠。我点头。

2008年6月3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