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山上的树木、荒草被推土机、挖掘机推去或铲掉了,惟独对面小山坳里还有一片葱绿。
山坳里有个不小的方形池塘,池塘三面是密密的果树,一面是翠绿的竹丛。果树几乎覆盖了三面的山坡,绿得象漆,密不见底。一片红瓦隐约藏于密林深处,从空中俯瞰宛若一面红旗,我想应该是一处民居吧。池水浑浊,几只雪白的鸭子从池心游过,身后荡起倒行的“v”字漪涟。几声鸟唳远远地传来,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凝望着那里。
我痴痴地进入了幻境——密林、池塘、小屋,白色的鸭子,还有咕咕叫的老母鸡……我想象着它没开发之前的臆样,那时它一定是个世外桃源。
在近处的山坡上一个佝腰的妇人在弓要做着什么。我沿着泥泞的山坡走过去,老人穿着黑花白底的上衣和一码黑的裤子,留着过耳的班白齐发,干瘪的左手腕上带着一绿色的手镯,衣着简朴,正拿着蔑刀勾捡落在山坡上的枯枝。
“老人家,你在捡柴吗?”我说了句废话,明知故问。
听到声音老人抬起头,她点头笑了一下,说了什么,我没听懂。
“大妈,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她直起腰,脸上满是汗水,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深深地嵌在黝黑的脸上,眸子里闪着和善的光,看样子老人有七十多了,她用生涩的方言对我说:“……能……”
我只听懂一个字:能。
她走到不远处去捆捡到的一堆树根和枝干,使劲地用竹片杀住,系了好大会儿也系不上那个篑儿,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上衣。
“大妈,我帮你系。”我跑过去,给老人系上,“大妈,你应该使用麻绳,麻绳好系。”
“……”
她说了什么,我还是一句都没听懂,不过我看到了她会心的笑。我也笑了。要是语言不能表达人的思想,我想笑也不尝是一种最好的表达方式。
我指了指对面山坳里的瓦房,“大妈,那是您的家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挑起两捆干柴侧歪侧歪地走了。
看着老人的背影,我的眼睛湿润了:老人家,您走好。
过不了多久,老人就要离开这里了。要是这里不开发,老人可能要在这山水之间度完她最后的余生。
人走了,土地能记住你么?不能。我想唯一没有忘记你的就是头顶这片天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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