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牛路岭
很小的时候,我和家人随着搞水电安装的父亲坐在大卡车里一路颠簸着到了牛路岭,那可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看到那么高的山,那么弯的路,多新鲜啊!
一开始我们家住在露天电影场那里,那是我印象里牛路岭的一个较高的山头,视线很好,从上往下看会让人有一种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住在那里最大的好处当然是看电影了,在那里我看了许多至今还让我记忆犹新的大片,如《苦菜花》《鸡毛信》《王子复仇记》等。电影场的戏台后面有几座高耸入云的山岭,白天看着还觉得气势非凡,可一到晚上就变得阴森诡异,以致我在看电影时眼睛常常不自觉地越过宽银幕瞄到山上去,莫名的在脑海里演绎着传说中的妖魔鬼怪的故事,平白无故地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我读书的小学就在电影场下边不远的一座小山坡上,路很小,草却长得很密,很高。那时上学大多约上几个小伙伴一块走,山路上偶尔会窜出一条小青蛇小眼镜蛇什么的,这个对我们来说早就见惯不怪了,所以一点也不害怕,只是远远的、静静的站着,等它自个爬走。这种经历对我此后形成的胆大包天的性格起了很大的作用,当然也成为日后和狐朋狗友们聊天时吹嘘自己勇敢的一个很好的证明。
那时候的牛路岭,砖瓦房甚是少见,到处都是木板油毡房,一排排、一座座地雄踞在各个山头上,特壮观,让我觉得水浒梁山也不过如此。指挥部那座山上有几栋两三层的砖瓦楼房,因为数量上处于劣势,远看起来没有油毡房的景致壮观,可住起来却比油毡房舒服得多,我当时就特别希望有遭一日能住到里面去,所以我每次和小伙伴到哪边玩耍时都会傻傻的盯着窗户看,心里充满无限美好想象。
在那几年中,我们一共搬了三次家,每搬一次,门前的风景都会有所不同,房间也会变得更宽敞一些,可是直到我们离开牛路岭,我也没机会住上牛路岭的砖瓦楼房,这一点成为我以后偶尔想起的一个小遗憾。
牛路岭恐怕是我住过的发生火灾最频繁的地方了(因为都用电炉),第一天路过时好好的一排房子,第二天再经过就只见一地灰烬了。不过那里的火灾虽然多,却没有听说过因此造成人员伤亡的,倒也不太可怕。只是有一次,和我们家对面几米远的那一排房子三更半夜烧了起来,当时风很大,木板就着油毡,噼噼啪啪的响着,不一会便火光冲天,大有火烧连营之势。被烧的那一排房子的人早就跑了出来,只可惜所有家当都淹没在熊熊大火中,不过还好,印象中那里的人们都没几件值钱的家伙。我们这排屋的大人们都在手忙脚乱地把孩子和家当往空旷的地方带,一时间,惊恐的人们、杂乱的家当、熊熊的火光;脚步声、磕碰声、喊叫声和泼水救火的声音夹杂在大火的吼叫声中,构成了一幅惊险而狼狈的画面。当然,这是我长大以后回想起来的感觉,其实当时还懵懂无知我认为那是一个极其震撼的壮烈场面(幸运的是,我们住的那排油毡房最终逃过了那场大火的浩劫,可我的母亲受了惊吓,许多年以后想起来还在后怕不已)。对面的房子与别处所发生的火灾一样,最终化为了满地灰烬。不过,和火灾一样,牛路岭起房子的速度也很快,没几天,一排崭新的油毡房又在原地平地而起,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牛路岭水库的水很清,很亮,在青山掩映之下平静得像一大块镶在山坳里的碧玉,我们一帮小伙伴总喜欢约着到水库边上钓鱼、捞虾,大概钓鱼技术有限,我们连一条拇指粗的小鱼都没钓到过,不过虾儿倒是容易捞,撒一把饭粒在簸箕里,不一会工夫,小虾儿便聚得一大堆,我因此曾经固执地认为鱼儿要比虾儿聪明的多,这一看法直到后来看了姜太公钓鱼的故事后才得以改观。
牛路岭的山很高、很深,也很绿,深山里生长着红得似火的杜鹃花,每每有大人进山劳作,总会顺便折一些带回来,我们可是高兴得很,把玻璃瓶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把花插在里面,注满清水,然后便天天期盼着那那些花儿有朝一日能长出根来。当然,呆在玻璃瓶里的花儿总是在根还没长出来之前就蔫了,但我们却一点也不受打击,下一次又忙碌着继续我们的希望。那里还有一种太阳花,叶子尖尖小小的,拇指大小,重瓣,粉红的颜色,特别浓的那种粉红,非常好种,牛路岭的小姑娘都喜欢把它种在废弃的铁盆里,那浓郁的粉色花朵每天总会开上那么几朵,为那片单一的绿色增添了些许的热烈和惊喜。
说实话,那时候的生活是非常艰苦的,但那是对大人而言,对于我们那些不愔世事的小孩子来说,那里的一切带给我们的只有无穷的乐趣和无边的想象。
如今,我在别的城市里为生活和工作忙碌着,在成功和挫折中体会着,在惑与不惑中感悟着,以往许许多多的记忆都在慢慢的褪去,可童年的牛路岭在我的记忆长河里永远是一道唯美而纯真的风景线,让我永远怀念。 【海南琼中供电公司 冯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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