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库旁有一残垣矮墙，墙里有三间房上长满草的破屋，有两间房的门窗已没有了去向，能看到里面黑黑的墙面，仅有一间房的门窗用许多不同艳色的纸糊着，窗中间有一块不能再小又很不规则的玻璃，门窗纸上面有许多的小洞。在这个破屋里住着一位老妪，老妪有一个儿子，在村南头住着，很少来她这里。伙伴们在水库里玩完水，总要爬在那道矮墙上高喊疤老妪。老妪其实并没有疤，她很瘦，弓着身，常拄着一根看上去比她结实的棍子，一年四季穿的一件摞了好多补丁，已辨别不出艳色的大襟衣服，满脸的皱纹，象核桃皮似的，为此，伙伴们才叫她疤老妪。

老妪听到有人叫她疤老妪，她很不高兴，也回骂那些玩皮的孩子。孩子们总要喊得等老妪出来才散去。

老妪性格有些怪，不和人说话，大人遇到她，叫她奶奶，她也不理，后来，也就很少有人和她搭讪。常听大人们说，她有时趁人不在家，就进家拿点吃的，给她反而不要。人们都觉得她年纪那么大，也就不说她什么。

后来，我走了，离开了那个养育了我七年的地方。那水库，那矮墙，那位老妪，似乎成了我一生的记忆。每当有人从家乡来，不知怎么，我总会迫不及待地问起有关老妪的事情。再后来，听说有一年冬天，老妪死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没的。当人们发现好几天没在街上见到她，等去了她家时，老妪已经死了,门还敞着。老妪死了的第二年，听家乡人说，一天,她的儿子吃完晚饭去了趟厕所回来，就得了一种怪病，从此就没再起床，没过多久也走了。人们说老妪非常亲她儿子，是老妪把他叫走了。

多少年已经过去了，可孩时的记忆却是那样清晰，犹如昨日，历历在目。常在梦中出现那水库，那矮墙，和那位老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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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