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方。那时候雪花飘满天空

景象萧条。我的童音焕发孤独的

笑容。房东爷爷的白色胡须

和房檐挂满冰柱

大地没有生长的端倪

树枝和鸟在僵硬的风中沉默寡言

母亲给我穿好钉满补丁的冬装

一声叮咛，已是今年夏天

白发苍苍的慈祥

二、

长大的日子，都在秋天的深处

捡拾秋粮。阳光明媚

不慌不忙穿过山坳的梯田

提交最后的灿烂

菊花的香拒绝蝴蝶的翩跹

过于固执。枯萎的叶

坠落绿色的梦想

秋风急于盖棺定论

肆无忌惮，把父亲的视野

吹成瘦弱的河流

它拖泥带水，一路东去

过早抵达冬天

三、

六月，夏季的池塘盛满春水

给柳枝注目。风皱了面孔

鱼儿们拼命寻找龙门，不肯稍作歇息

希望和传说势均力敌，直到

给鱼网俘虏，关进煮沸的牢房

那时候我坐在千疮百孔的教室

听老师讲起外面的世界

很大，很空旷

我的眼光就变得很长很长

四、

春深似海。桃花谢了，梨花又开

青春的帷幕徐徐拉开，无暇一一梳理

一个又一个心结

冗长的爱情终于开始。花前月下

我漫散着步子

小心翼翼，不断排除失恋的地雷

她的一个眼神，刹那

我已无依无靠，失去了疲倦的父亲

忐忑不安的激动中，做了父亲

五、

都说时光如水，澄净空灵

始终如一。却把我们的脸洗满

岁月的皱褶

时过境迁，偶尔对镜偷窥

已是霜欺鬓角，人到中年

往事浑浊。来日难料

我在越来越窄的空间里

渐渐信奉和演绎慈悲为怀的佛语

缓和平静的梵音绕梁而起

青黄不接的回忆

越来越稀薄

像儿时的雪花，飘洒个人的史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