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从饭厅出来,外面比想象的还要热,眼睛都睁不开,我感觉走路的时候我都在打盹。
刚拐过一个小巷子,就听见有人说话。“停一下!”顺着说话声,在离我不是很远的地方,我看见一个穿着挺时髦的女的,他后面跟着一个人,因为那个男的背的包袱太大,所以没看清他的脸。
走到几乎可以看清他们的脸的时候,我看见那女的走进一个院子,门上写着“院内有空房出租”。
因为在我们学校附近租房的学生很多,所以我就没在意他们。但是那女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学生啊,或者说我觉得她不顺眼。于是我转过头仔细瞧了瞧她。她上身穿着红黑相间的小格子短袖,下身穿很短牛仔裙,披肩发再加上那双足有6、7厘米高的高跟鞋,看起来的确时尚。
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有人没有。那男的大概40多岁,布满皱纹的脸被太阳晒的红红的,他穿的衣服大概在水里洗过无数次,已经不能清晰的辨认衣服的颜色。一个大包袱,一双布鞋,太阳光下,一个小巷子,一个农村父亲的形象很快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每一个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有一个美好的前程,或者说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还可以的工作,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只要是子女的事情,再怎么难父亲都会去做。眼前的这位父亲,我想他同样有一颗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我不知道在自己的女儿如同给黄包车夫说话那样朝着自己吆喝的时候,他的心里有没有特殊的感受或者说委屈。至少我在听到那句吆喝的时候,很生气。
那女的还在院子里询问,凭她对父亲说话的态度,我估计她对院子里的人说话也不会怎么客气。
我妈说,他五爸的女儿在西安上大学。也许因为在矿上工作习惯了,去西安看女儿的时候他就穿着工作服。看见女儿他赶紧将赞了很久的零零整整的一大把钱掏出来,他想女儿肯定会很高兴。没想到女儿竟然给同学说:“那是我们村的人。”妈妈说他五爸从西安回来后什么都没说,突然就病了,在床上躺了好多天。
如果妈妈的五爸穿着很讲究,如果他是领导,而且开车去看女儿,她的女儿大概恨不得在学校广播里宣传一下,可偏偏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煤矿工人,偏偏穿的那么土去自己的学校,所以为了自己那可怜的虚荣心,她不得不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父亲,并且说那只是她们村的人。
是的,我承认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人与人之间已经很少存在所谓的真情,真心付出。可是这不代表,这个社会已经完全没有真情可依,没有真心可信。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即使你有一天做了大官,你的血管里流淌的还是他的血,那个穿着很土,不会打扮,让你自认为觉得丢脸的父亲的血。
也许,女儿能这样做,并不是出于本意,但是这举动早已经伤害了可怜的父亲。妈妈的五爸已经去世了,去年在舅舅家我第一次见那个被亲戚传说的女儿,几乎没跟她说话。在亲戚看来,她只是年龄小,可我不那么认为,虽然她早已经从西安一所大学毕业,而且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但是,我从心里看不起她。一个连自己父亲都嫌弃的人,谁还敢奢望她对其他人有孝心?
我已经走的很远,回过头远远的看见那位父亲,他依然背着一个大包袱静静的站在太阳下。
刚走进办公室,妹妹就打电话了:“姐,咱爸今天生日,我想给他订做一个蛋糕!我的资金不够,需要你支援一下!”“哦,那行,你来我们学校吧,到门口给我打电话,我一会儿还有课。”
打开电脑很快找到崔京浩那首《父亲》,坐在电脑前,我想到小巷遇到的那位父亲,想到妈妈的五爸,那位被自己的女儿称为“村里人”的父亲,想到了为我们姐弟三个操碎心的我的父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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