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他画地为牢，把自己死死困住，就算流失了大把的青春也不觉得可惜。

是飞蛾扑火，才明白什么叫做义无返顾。

她是飞蛾，他是那迷惑她的火焰，他是她今生的劫。

阳光微微变得有些晃眼了，白色的t恤衫，卡其色长裤。头发有些长，松松散散的遮住眼睛，看不清眼中的神色，但确实是一张俊朗的脸。

沈禾瑞与莫缤纷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高中入学报道的时候。

缤纷站在楼梯下面，仰头看见站在三级台阶上面的禾瑞，觉得是那样好看的男生，一时间忘记挪走视线。直到禾瑞无意间转过头差一点对上缤纷的眼，她才慌忙的低下头，心中暗暗叹一口气，幸好是有帽子遮着，要不会被他发现的。缤纷过了好久才敢再抬头，却不见了禾瑞的影子。心中有那么一点失落。

诶，算了，像我这样的女生是不会有什么市场的。

缤纷靠在走道的栏杆上，看着校园里穿梭来往的人群，开始有一点小小的激动。高中，会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吧。

她不知道，她与他第一次相遇时那三级台阶的高度，她仰视他的姿势，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与她的将来。

一直在仰视。

缤纷从梦中醒来，又做了同样的梦。

一条长长的走廊，两面是白色的墙壁。她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缤纷，缤纷。她向声音的来源处寻去，看见走廊另一边的禾瑞。她知道是他，虽然看不清脸。于是她开始向他的方向走过去。可是不论走多久，他还是离自己那样远。于是她开始奔跑。一直跑。她觉得很累却还是无法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突然感觉长廊扭曲变形，然后她觉得身体下落，就惊醒了。

缤纷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每次醒来都觉身心疲惫。

禾瑞，你怎么就是不放过我呢？

还是，是我无法放下你？

有多久了呢？

缤纷惨淡的笑笑，看见落地窗中映出的自己的样子，觉得可笑。

好象，有十年了吧。

高中起便要好的女友因因打了电话来问缤纷周末有没有约。缤纷答没有。她便说那就出来吧。缤纷问干嘛。她顾做神秘说来了就知道了。缤纷说好。末了她又说穿的漂亮点就挂上了电话。

其实缤纷已经猜出来了，无非又是搞一个小型聚会，然后向她介绍三五个年轻有为的成功男士，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这个感情处于荒芜状态的不求上进的女人嫁出去。因因每每失败，却仍然不放弃。

缤纷叹口气，她知道她们是为自己着急。快到三十的女人却还是一点自觉性都没有。每天就是窝在家里敲击键盘，用那一点少的可怜的稿费来维持基本的生活。有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有灵感的时候就彻夜奋战，没灵感的时候就睡上一天。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

缤纷拉开自己衣柜的柜门，想找一件体面点的衣服。可看来看去都是过时的样式。缤纷有些无奈，最近经济比较拮据，没有什么多余的钱拿来当装置费。

看来要写几篇稿子弥补下经济缺口了。缤纷想。

缤纷梳洗完毕，穿上宝蓝色的薄布棉制连衣裙。手腕上叮叮当当环上三只银镯。

银镯是禾瑞送的，高中三年一年一只。每一只上都刻着一个汉字，连起来就是“莫缤纷”。缤纷还记得禾瑞送自己第一只镯子是在自己生日那天。他约了自己到学校天台，有些局促的说生日快乐，然后就把镯子套在了自己手腕上。

呵，他的样子他的话语仿佛就是在昨天，可现在却好象一夜之间老去，只是因为他不再在自己身边。岁月绕过手心缠绕的曲线，留下满目苍凉的回忆。

也许是该重新开始了。

沈禾瑞，你已经是过去式了。我要忘记你，我要开始崭新的人生！

缤纷拉开乳白色的百褶窗帘，窗外是明媚的六月阳光。

周末时，缤纷去了因因家。说是小型聚会，却个个盛装出席。缤纷看看自己的着装，白衣白裙，平底人字拖，指甲上开出耀眼的金色花朵。就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打扮。这样的自己的确是不会有什么市场的。

女友看见缤纷傻傻的站在客厅里，就放下手边的客人朝她迎过去。缤纷，你站在那儿干什么？过来，我给你介绍一有为青年！缤纷由她牵着，像个听话的孩子。

诶，你的镯子？女友发现缤纷一直带着的镯子不见了，换上了她从没见过的玉石手链。你可是真的打算要忘记他了。缤纷点点头，我在努力。女友笑笑，你终于想通了。

对面走来一着装随意的男子，湖蓝色衬衣，白色长裤，无框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这是我公司的同事，绝对年轻有为。女友对缤纷低声耳语，要不是为了帮你走出感情低谷我才不会把他让给你。

是是，谢谢您啦！缤纷小声说。

你好，祁家言，敢问小姐芳名？

莫缤纷。缤纷一不留神就被女友扔在了风口浪尖，诶，这下得自己应付了。

常听因因提到你，听说莫小姐是自由职业者？

哪里，惭愧，随便写点稿子养活自己。缤纷心里暗暗责备因因，怎么什么事情都说出去了，这个口没遮拦的丫头。

幸好祁家言并不像缤纷想象中的那样无趣，两人也算相谈甚欢。女友躲在一边朝缤纷意味深长的笑着。那表情让缤纷浑身发麻。

诶，那人还不错吧？聚会结束后，因因送完客人，把缤纷拉到一边问道。缤纷滩开手，露出“就那样吧”的表情。行，有戏。因因眉飞色舞道。缤纷不解。你难道不知道从前给你介绍的你连评价都不给吗？这次一定要把你嫁出去。

缤纷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随你怎么样吧。缤纷想，反正没感觉。

可是显然男方并不这么想，于是缤纷开始了更加深居简出的生活。按照缤纷的话说是那个可恶的因因，没事干嘛一定要当什么红娘。

祁家言似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虽然缤纷对他一直是那样冷淡的态度，可他却没有一点气馁的意思。两天一束玫瑰，三天请吃饭。对缤纷殷勤过了头。缤纷不想应酬却被他堵在家门口。

缤纷摆脱不了就去找了因因说那年轻有为的祁家言就留给你自己吧，我真的是无福消受。因因盯着缤纷看了半天，看的缤纷心里发麻，好不自在。

你还是没办法忘记他呐，因因幽幽说，缤纷，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在他身上，忘记他，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不好吗？

缤纷并不辩解。因因又说，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行吗？

缤纷说让我想一想。因因给了缤纷一个大大的拥抱，暖的让缤纷想要流泪。

缤纷开始与祁家言约会。虽然每次都是他主动的，地点也是他选的，可显然是做足了功课。

他向因因打听缤纷的喜好憎恶，怕的是触犯了缤纷的禁忌。他也知道缤纷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人，却从来不去问缤纷，怕给她压力。

那天天朗气清，缤纷头一次主动打了电话给家言。

“喂，家言么？”

“是，缤纷，你有事找我？”语气里满是希冀。

“恩，今天有空么？”

“有。”家言心想一会儿得去向老板请假了。

“那我一会儿到你公司下面等你。”缤纷依然淡定，说完挂了电话。

因因看到家言激动的样子知道是缤纷的电话，便走到家言身边泼他的冷水，不要太激动了，小心不是好事。家言心情正好，也不与因因计较，转身去了老板办公室请假。

禾瑞折磨缤纷，缤纷又来折磨家言，感情这回事还真是说不清。因因看着家言迅速消失的背影淡淡笑了笑。

家言看见缤纷站在马路旁边，穿着青草色的棉制上衣，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背着磨损的起了毛边的帆布包包，梳着高高的马尾，手上还拿着一只伊利火炬。那样子就像是一个高中生。家言绕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缤纷转过头，眼睛中有什么一闪即逝。家言满眼期待的看着缤纷。

“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行啊，说去哪？”家言准备拦车。缤纷说去天华高中。家言想起来因因说过缤纷高中就是在那里读的，而缤纷一直放不下的人也是那时遇见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天华高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学生们也都放学回家了。操场上还有稀稀落落十几个男生在踢足球。夕阳把草地和天际都染上一层薄薄的橘黄色光辉。

家言随了缤纷在操场旁边坐下，他等着缤纷告诉她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想听故事么？缤纷问。家言点点头。缤纷叹一口气，静默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整理脑海里散乱的思绪。

该从哪里说起呢。缤纷自言自语道。恩，就从那天讲起吧。

他叫沈禾瑞。

第一次看见他是在开学报到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女孩子呢。长的那样精致的一张脸，高高的个子。于是我就想怎么男孩子也可以生得如此好看么。后来居然分在了同一个班。

我跟他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高一的时候拼了命似的学习，身边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每天就是机械化的做着繁重的参考资料。学习负担重了，有什么事情也不想跟父母说，我一向是倔强任性的孩子，并且自以为很坚强。有的时候难受的实在撑不下去就写写日记发泄。不过这样刻苦还是有收获的，从进校时的六百多名到了一百多名。

我跟他第一次交谈是在第一个学期快期末的时候，那时班上办圣诞晚会，我和他都留下来布置教室。他见我一个人在讲台上扎气球就走过来与我聊天。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喜欢漫画的孩子，聊起了最新的一部漫画，很是投机。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渐渐变的熟络了，没多久交换了电话号码，可是也没有什么很频繁的联系。每天上学都可以看见彼此，周末的时候一起推了单车回家，他总是送我到家门口，说了再见后等我走进去，看不见我了才转身离开。

那时侯的自己的确也挺虚荣的。并不是明朗的关系，可他对自己的好却又全盘照收，一点顾虑也没有。他送自己的小礼物，给自己买的零食自己也不会推辞。心里想的是有这样一个朋友多好。

可是，他以为这样就算同意了，于是告诉我他喜欢我。

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他并没有超出朋友以外的感情存在，可是心中小小的优越感占了上峰。我说再让我考虑考虑。他应许，并不强迫我什么。毕竟是那样优秀的男孩，从初中开始就不乏追求者。从别人那儿断断续续听到些消息，谁谁喜欢他，谁谁为他如何如何。于是我的小小虚荣心开始一点一点膨胀起来。

你看，他那样受欢迎，有那么多比我优秀的女孩喜欢他，他却惟独喜欢我一个。惟独只对我这样一个扎在人堆里就看不见了的平凡到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孩好。

他跟我告白之后两个月，那天正好是愚人节，我就答应他与他交往。

可是，若我知道那个决定对我现在会有这么大的影响。缤纷停了停，眼眶有点红了，诶，算了，是自己决定的也只能去承担吧。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家长看出了端倪，我们便跟各自的父母展开了间谍与反间谍的较量。放学送我回家就绕远路，打电话就用被子捂住，爸妈要是突然推了门进来，就用课本遮住还没写完的交换日记。

后来我才真正明白，感情真的是可以培养的。

可是，代价很惨重，我的成绩一落千丈。而他却是那种不用努力就可以取得优异的人。我越发觉得压力大了，越来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那段时间自己过的相当艰难。既不想辜负父母的期待又不想放弃那段感情。每天都是理智和感性打架混战。白天在学校里没办法专心学习，晚上回家开夜车，反正过的及其混乱。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他的任何情绪都会影响到我的。缤纷用手环住自己的肩膀，回忆像冰冷的潮水一般涌来，是刺骨的寒意。最最可笑的是，在我已经彻底离不开他的时候，他却告诉我他爸爸要送他去新加坡留学。

你没有挽留他么？家言看着沉浸在回忆里的缤纷，心疼的问。

挽留？我用什么资本挽留。他不会为了我逆他爸爸的意思，更不会为了我放弃他的大好前程。缤纷用力环住自己的手指关节上泛出白色。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连提出分手的勇气都没有。我没办法放弃他。他是那样完美，我做不到。

后来呢？家言问。

后来，他走之前说让我等他七年，他学成归来就可以给我一个将来。缤纷的泪快要决堤，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现在，已经等了他十年。

现在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缤纷摇摇头，不再说话。家言也不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缤纷终于平静下来，说，我们四处走走吧，好久都没有来了。家言默许，两人在星空下默默走着。

这些路，自己也曾跟他一起走过。那个时候温热的掌心，那个时候的耳鬓厮磨，仿佛都在昨天。

只是现在物是人非。

我还留在原地等你，可是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那个时候我们都那样年轻，那样想要活得光彩夺目，也太会演戏。开心不开心就要让所有人都知晓。也那样轻易的许下了承诺，却不管自己是不是承受的起，也不去考虑这一路的艰辛和代价。

就那样天真的以为，爱着他就好了，以为这样就是所谓的幸福，以为再等一等他就会回来给自己一个将来。

可这一等就是十年。

这一等就从少女变成了女人，很有可能继续等下去，最后把自己的青春都赔了上去。

这些，缤纷不是不懂。

她高考失利，委屈自己去了二流的大学。却只待了短短一年就向校方申请了退学。她讨厌自己的软弱，可是她实在熬不下去。她不得不面对父母的失望与生存的压力。可是她不能哭，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己必须承担。

她常常做同一个梦，常常在半夜惊醒然后失眠，只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看着阳光把云朵渲染上瑰丽的色彩。

可是仍然不觉得温暖。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大把的青春去挥霍，不是不知道自己正在一点一点老去，无论是外表还是灵魂。可是，她把自己放在那间承诺做成的黑屋子里，既不愿出去，也不让别人进来。

也把阳光关在了外面。

缤纷走到以前高中时的教室门口，却发现班牌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数字。她有些黯淡的笑了笑，用手轻轻抚摩门上的刻痕。

她探头朝黑乎乎的教室里面看去，仿佛看见两个小小的人影。

一个是她，一个是禾瑞。

她坐在四组后排的靠墙壁的位置，而他却在一组的最前面。他低头写了一张纸条，拜托了旁边的同学传给她，于是那纸条跋山涉水之后来到她的手里。她打开来看，上面是他清秀的字迹。

晚上我们班两个寝室的男生要打篮球赛，我不去他们会说没有集体荣誉感。所以，晚饭只能你自己去吃了，对不起呐。

缤纷在玻璃窗上呵一口气，用食指写：没关系。

没关系，你对我那样好，你那样好，我再等一等也没有关系。

家言知道缤纷是自己给自己画了一个圈，那个圈里有美好的回忆，有关于永远的承诺，有责任，有年华。

可惟独少了一样。

就是他，沈禾瑞。

她没有一点关于他的消息，却还要这样执着的等，不计后果的。

缤纷，家言小声唤她，却看见她满是泪水的脸。

她终于是哭出来了。那么多年了，她在漫长的等待里面忘记了哭。她每天过三餐不济的生活，不与除了旧友以外的人打交道，不恋爱，不去融入社会。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他是她唯一的感情支撑。

可是现在，在这个并不十分熟悉的除他以外的男人面前，自己却哭的像一个孩子似的。那些积压在心里泪水时间一长变成散发腥臭的湖水。

家言心疼，可自知没有什么立场给她一个肩膀。

她是自己的劫，可自己却不是她的。

十年来，缤纷第一次那样放肆的哭泣，声嘶力竭。

家言送了缤纷回家，临走时又不放心缤纷，便打了因因的电话让她来陪夜。因因急急忙忙赶来，看见家言警卫兵似的站在缤纷家门口，扑哧一声就笑了。

诶，你站这儿干嘛？因因揶揄他。家言也不说话，因因看出他满眼的心疼。问，哭了？家言点头。因因愣了愣，缤纷在自己面前都没有哭过，就连禾瑞走的时候她也仅仅是红了眼圈，那样忍耐着泪水。

现在却哭了。

因因拍拍家言的肩膀，表示“你做的不错”，又说，她是压抑的太久了，哭出来会好受些。家言让因因去陪缤纷，自己准备离开。

你爱她吗？因因对着正要转身离开的家言问到。

爱。

因为爱她，才想要尽自己所有力气保护她，才想要成为她的依靠。

可是自己给的起的，她究竟想不想要，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自己真的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家言，其实。因因欲言又止，好了，这儿有我呢，你不用担心，快点回去吧。

家言点点头，背影消失在因因的视线里。

其实，因因想说的是，其实，禾瑞已经回来了，只是缤纷还不知道。并非自己有意隐瞒，只是既然禾瑞没有主动与缤纷联系，自己还是不要插足的好，省得这趟混水溅到自己身上来。

是两天前的事情，因因接到禾瑞的电话，说自己刚回来，想约因因出来见一面。因因去赴约，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禾瑞。

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

因因脑海中的禾瑞，眼神中不会有这样多的杂质，也没有微驼的背和掺杂在黑发中的白发。虽然时间是会改变人的样子和习惯，可是，因因看见的禾瑞，连感觉都变了。

禾瑞看出因因眼中的失望，只是苦笑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万宝路的香烟，拿出一根，点燃了。

不要那么看着我，人总是会变的。禾瑞被因因看的不自在。

你是回来定居的吗？因因收回目光。

不清楚，现在也只是回来探探风声，有发展前景的话就留在国内了。

禾瑞谈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因因静静听着，可是两人都不去提起缤纷，不去捅破那张纸。

因因很清楚，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沈禾瑞了。他是一个有头脑的商人，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有才干的实业家。可是他惟独不再是那个曾向缤纷许下天长地久的男孩。

可是缤纷，一直是高中时候的心性，不曾有任何改变。

她是在拒绝长大。

缤纷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因因守了她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缤纷看见趴在自己床头睡着的因因，心里一酸。她把因因抱上床，又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悄悄去厨房做早餐。

没多久因因醒了，偷偷从缤纷身后吓唬她。

啊！缤纷果然中招，满脸无辜的看着幸灾乐祸的因因。干嘛一大早的吓唬人？

因因捂着笑痛的肚子，说缤纷你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高中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那样不好吗？我可是永远十七岁呐！羡慕吧。

因因突然严肃了起来，缤纷，其实你早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缤纷的笑容僵住了。

你早就知道沈禾瑞回来了，你也早就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因因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不！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禾瑞他回来了吗？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缤纷用手捂住脸，不停的颤抖着，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不！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我明明可以。

明明可以继续装做不知道。

明明可以继续等着他。

明明可以继续活在那样一个美好的承诺里永远不出来。

可是，为什么你要把这样美好的谎言都说破，让我变的这样狼狈，让我全然没有退路可走呢？

因因紧紧抱住缤纷，缤纷，莫缤纷你给我听好，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有家庭有事业的人，一个陌生人，你不要再把自己捆死在那个承诺里！你还要有你自己的生活！

不！不！不！缤纷努力想要挣脱因因的怀抱。你明明就是在嫉妒我！你明明就是不想看见我和他在一起！

因为那一年，你是那样骄傲和优秀的女子，以为他喜欢的是你。可是却一败涂地。

够了，缤纷，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因因也流泪了。

虽然我们曾经那样爱过他。

可是，这么多年的我的等待，究竟算什么呢？难道就这样被否决的干干净净么？缤纷慢慢蹲下来，把头埋进臂弯。

不，缤纷，那不是白费的。你在成长啊，虽然你花了这样长的时间去了解去懂得，可是你还是长大了啊。因因轻轻揉乱缤纷的头发。缤纷，不要再哭了，都过去了。

突然房间里传来手机的音乐声，是蔡健雅的《原点》。

不要再让，你们的爱败给了时间。既然遇见了永远，就不要说再见。

不要再让，你们的爱输给了永远。我们经过那么多考验，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喂？”缤纷声音微微颤抖。

“缤纷？是家言呐！”温暖的声音。

“恩，有事吗？”

“你想去游乐园吗？”

“诶？”缤纷心中一紧。

“你不是说想要去坐摩天轮吗？我想``````”

“好啊！”缤纷的声音渐渐回暖。“你什么时候过来接我？”

因因在一边看着浅浅微笑的缤纷，自己也展颜笑了。

终于是把阳光放进来了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