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初春,实际上是很寒冷的。冷酷霸道的冬天舍不得带走它的寒意,以一种生命快要结束时的垂死挣扎来渴望自己生命的延续。然而,春意已经进入人们的心田。即使是稚嫩的小草,在春天的呼唤下,也在顽冰残雪的下面开始蠕动身躯毫不畏惧的生长。因为小草知道,顽冰忌烈日,残雪妒春风。它们还能存在多久?
早晨,我到小吃部吃完包子,就到车库提车。
我开着我的本田奥德赛,拉着我们的合伙人——太阳火实业总公司懂事长赵达,准备去市工商局办事。
路过劳动服务公司的门口时,一个算不上朋友的布成在路边招手,示意我靠边停车。
布成才不到三十岁,人长的很帅气。最有特点的是他的胡子,和斯大林的胡子差不多。白皙的脸庞还残留着不应该有的稚气。一双看不出智慧的大眼睛倒显得有点阳刚之气。他念了几年大学,回来之后,正赶上公司(国有企业)基层干部调整——提拔一批年轻的,有学历的人经营企业。这个做法在其他的国有大公司已经开始,很多科级的,处级的岗位已经委任了有本科学历的大学生任职,并且有相当数量的人刚刚走出校门参加工作没多久就委以重任。很多优秀的中年领导干部含泪走出办公室,退居二线,或到本来还不属于他们应该去的老龄办挂职。就在这个时候,布成被安排氧气厂当厂长,取代了一个很有经营能力的老厂长——就是我们现在的民营企业太阳火实业总公司懂事长赵达。赵达一生气,辞职不干了。然后,找我们哥几个集资成立了这个公司。主要以生产氧气,乙炔为主。几年的共同努力,苦心经营,效益可观,公司储备了很多资金,准备增加新的生产项目,大干一番。赵达还连续两年被评为市民营企业企业家,我们公司同时也被评为民营企业纳税大户。当然,当时的氧气厂交给布成时,效益非常好。可是,布成经营了几年,企业不但没有发展,利润倒出现了负增长。他呢,照样成天吃喝找情人,找了三个媳妇,离了两次婚。本事啊!的确,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重量级人物。
“干啥去?三哥,不,吴总,”布成边递中华烟边对我说。其实,他叫我叔叔也能说的过去。“哦,赵大哥也在啊?不,是赵董事长。”反正我们四十多岁,叫什么不在乎。
“哦,”董事长礼貌的回应。他成熟,沉稳的脸显露着理性的坚毅。
“我们去工商局办事。”我对他说。
“妈的,这台破车,在外面停了一宿,打不着火了,妈的!”布成说话时,有欧洲人耸肩的习惯。也许学习外国的东西学多了。
“奥迪a6还算破车啊?哈哈,年轻人。”董事长有点嘲笑他。
“天冷,可能电瓶亏电,或者变速箱齿轮油凝固了。”我看着停在路旁的黑色的奥迪a6说。“你怎么没有停车库里?”
“咳,我昨天晚上出去喝酒,唱歌,跳舞,半夜才回来。妈的,喝高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把车开回来的。妈的,今天早上我都想不起来车停哪里了。”的确没少喝,我现在还能闻到酒味,很恶心。
“没事,一拖就着火了。”我说。
“你车里有钢丝绳吗?”
“有。”
我打开后备箱,拿出钢丝绳给他。
“拉倒吧,不能用了。不行,不行。”他看着我的钢丝绳说。“你看,生那么多锈不说,都折了好几股了,不行,不行。这个破玩意你也用?”
“很结实的。前几天还拖车了呢,那台车比你的还大呢。”我争辩说。
“小布,这个钢丝绳虽然看起来破旧一些,但是,它经历了无数次拉力过程,也成功的完成了它的使命,就用它吧。”懂事长也在劝说。
“拉倒吧,不行,不行。三哥,我说不行就不行。咯咯。”他还打酒咯呢。
“哈哈,你怎么不相信经验呢?这钢丝绳多少年了?拖多少车了?还……”我说。
“拉倒吧,拉倒吧。”他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走,买新的去!咯……”随后,就钻进了我的车里,坐在了后排坐。
董事长掏出手帕,捂了捂鼻子。
我只好拉着他去了,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也省得他没完没了的唠叨。
他花了三百多元钱,买了一条新的钢丝绳。的确不错,新新的,两边的索套还用透明的塑料布包裹着。钢丝绳中间是用黄白相间的彩色塑料缠绕着,很精美。“这个多好啊。还是名牌呢。咯,咯。”
我们返了回来。
这个时候,他的车前停一台丰田3y轿货,是他的一个哥们。
“赵总,吴总,你们办事去吧,我让那台丰田车拖,咯,咯。”
“好吧,我们走了。”
“嗨,”董事长说完轻轻的摇晃一下脑袋。
“这就是布公子。”我说。
我开车就走。并且我们两个都点燃了一只烟,打开一点车窗——驱走车里的臭味。
可是,开了不到两公里,我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我打开手机说。
“三哥,是我,布成。”
“哦。”
“妈的,钢丝绳折了,车还没拖着。还差不点亲它(车)的屁股,妈的。”
“哈哈。”我嘲笑。
“你到哪里了?三哥,走的不远吧?回来用你的钢丝绳帮我拖车吧,行吗?”
“好,你等着。”我说。
“怎么了?”董事长疑惑的问我。
“哦,那个自负的小子新买的钢丝绳拉断了,哈。”我不无嘲讽的说。
“哼!”董事长更不掩饰他的嘲讽态度。
我调头回来,拿出我的钢丝绳,连接那两台车,没拖多远,他的车就着火了。我开车到他跟前,他摘下我的钢丝绳左瞧右看说:“咦,这个破玩意还真挺结实的。”
“是吧?哈哈。”我得意的说。
“是,”布成说完把我的钢丝绳放进后备箱,然后,狠狠的踢了他买的新的已经折了的钢丝绳:“妈的,还他妈新的呢,还他妈名牌呢!不管用!”然后,冲我嘿嘿一笑。
“知道是什么道理吗?啊?哈哈。”董事长很开心的大声对布成说。
布成张着嘴,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些许的惊异还是若有所思……
我加大油门,疾驶而去。
本文已被编辑[奔月]于2008-5-28 16:18:5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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