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正月十五真的下起了雪,这是预知的景象,因为去年的八月十五乌云密布,并且还下了秋天并不欢迎的很大的雨。
其实,正月十五下雪,是春节中很美丽的一种景色,因为,这天每个门庭院落、楼宇街巷都有灯。如果没有雪,各种灯会黯然失色。
我和哥哥开车,碾压着毛茸茸的雪,回到了老家城市,去了在粮食部门上班的弟弟家。晚上喝完酒,我们一起去坟地给父母送灯。
雪洋洋洒洒,飘飘落落。尤其在原野的上空,更显得放纵与张扬,豪放与不羁。或许是因为原野的一切都不会拒绝雪,或许是植物的盛意相约,它们飘落在生长植物的土地上,是那么地从容,那么地惬意。很多人来到了这块坟地,都给逝者送灯。有的跪在坟前的雪地上做挡风的雪窝,点亮最原始的油灯;有的点燃蜡烛;有的放一只手电筒。我们来到父母坟茔前,按习惯也做了一个大雪窝,然后,把两只蜡烛似的灯泡放在雪窝里,接上电池。还摆放了香烟、白酒、水果等。我们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凝视着被雪打的灯。
雪花很大,飘落在灯泡上,六角分明,晶莹透剔,然后,慢慢的化成水珠。又一片片雪花打来,滑落、融化……其实,雪花会说话——如果你能读懂它的话。它从天堂带来了父母的嘱托和希冀,那种经过洗礼的灵魂的圣洁语言、那种只有在天堂才能得到净化的思想、那种伊甸园般美丽的心灵絮语、那种天堂鸟般高雅神圣的情感流露、那种美妙富于感化的天音、那种另一个世界的哲思带来的彻悟、那种只有雪花才特有的委婉动听、细雨润物的叙述……我们用心聆听着。有悔恨、有反思、有感悟、有激励。墓地前的跪思,是净化心灵的最好场合和举动。
我们回到了弟弟家,但是,我们又走到大街小巷里,想欣赏灯与雪的韵致。
这是灯和雪的世界。灯有千百种类,雪有万种风情。
各家各户的大门和阳台上,都挂着大红灯笼。雪打灯笼后,片片滑落,落到了对联上,看着对联上喜气吉祥的字。
雪花打在一对踏雪的老夫妻脸上,皱纹夹住了一片雪花,雪花挣脱开来,打在老人提的小灯笼上,吻一下,然后调皮地看着灯笼上的“福”和“寿”字。
大街上,雪打在路灯上,灯把光揉到雪花里,使得每片雪花都流光溢彩,美奂绝伦。天不是黑色,是有韧性美的朦胧灰白色——在这种极具诱惑和煽情的背景中,雪花象五彩缤纷的蝴蝶,蜂拥着与灯嬉戏。
雪花是有灵性的,它们飘落在路灯杆上挂着的用霓虹灯管灯编织成的串串中国结上,中国结有的象大红蝴蝶,有的象大红灯笼。霓虹灯管里的小灯忽闪着,似乎在与拍打它的雪花互相挑逗着。
雪花好象很喜欢企业楼顶上的玻璃管霓虹灯制作的牌匾和广告字,它们在那明亮且不断变换蓝黄红绿色彩的字上拍打翻飞着,就象澳洲美丽柔媚色彩纷呈的大宝珊瑚礁释放着精卵的壮观。尤其是雪花在大射灯光柱中飞舞时,就好象一束阳光网住了一群蝴蝶。
雪花打在了行驶的车辆灯上,它们没有停留,擦洗着灯上的灰尘,然后迅速离去。
小孩子提着各式各样的小灯笼,玩耍着,雪花打在他们的小灯笼上,然后,在孩子们的笑声中也显露出天真与活泼。他们在地上滚爬,抓起一把雪就往对方的脖子和裤裆里塞;然后起来,迅速攒一小雪堆,把鞭炮插在雪堆里点燃,炸响之后,雪和纸屑漫天飞扬。他们还把一个最小的小女孩子用雪埋上,只留出脑袋----真雪人。小女孩戴着红色白毛的小丑帽子,两只大眼睛的面积几乎占据了脸的三分之一,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雪花。孩子们为了让她在雪堆里情愿地多呆一会,都给这个真雪人喂糖葫芦和雪糕吃。
不大的广场上,雪花打在各种各样的园艺灯上,园艺灯挤眉弄眼地傻笑。一对情侣拥抱接吻,一片雪花淘气的落在四片嘴唇边,然后,给了她们一个问候和吻就飞走了。雪已经很厚了,滑倒的人不愿意立刻起来,顺势在雪地上打滚。飘落在嘴边的雪花,人们用舌头舔食------在品味有思索中,种植一份冷静;在心灵中,培植一份圣洁;在情感中,留住一份美好;在生活中留下天的祈福与问候。
凡是有灯的地方,就有雪花的洒脱飘逸;凡是有光的地方,就有雪花的动人舞姿。到处慧灯朗朗,到处银花飘飞,到处都是绚美灿烂,到处都是高雅圣洁。
这个时候,小广场燃放焰火了。空中光花灿烂、五彩缤纷。然而,无论哪朵礼花的怒放,都有大群的雪花陪伴着。雪花的风采与韵致、绚丽与妩媚都不亚于任何一朵燃放的礼花。甚至,雪花与灯、与光、与火、与烟、与音乐一起舞动的韵美与色彩,使之焰火显得那么的逊色与做作,因为只有雪才是天女真正的散花,才是春真正的萌动与浪漫,才是苍天最美好的祝愿,才是大地最期盼的福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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