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没有别的话要告诉你

妈妈，我和你

隐匿起来的黑夜

一直在不停地诉说

天亮是事实

这个，你我就已知道

闭上眼睛，多数时候

你是清醒的

对着四面墙

那些清贫的痕迹

那些斑驳的伤痕

那些风化的迹象

妈妈，真想不到

如今，竟伤痕累累

一直相信

幸福的路口很近

触手可及

究终，我踮起脚尖

还是不能眺望

妈妈，我始终没有顾忌到这些年的伤口

现在回想起来，疼痛不已

二、

妈妈。推开那扇窗

一场雨突如期来

你是意料不及的

除了收衫，关窗

叮嘱我外

你忘了，你一身湿漉

发尖的雨，沥沥地下

妈妈，多少年过去了

那些雨仍在下

你和过去一样

面对天空变幻莫测

你措手不及

你不懂如何安抚温室里的花朵

妈妈，你老了

我只能如此坦诚地说

这些年，你不知道

背着你，她一直与阳光暗地里往来

妈妈，别这样

我分辨不了泪水与雨水

它们同样让我苦涩

三、

妈妈。确实一些日子吧

你看，你都糊涂了

2005年上半年，你的头发三分之二是白的

2005年下半年，你的头发完全是白的

2006年，你的头发染上黑色，年轻好些

只是腰略弯，手脚略不便罢了

2007年末。你打算省下一部分的钱

考虑到头发染了也是无补于事

结果，2008年，时不时有人问我：

你家的奶奶么？

妈妈，你不知道

当所有日子成事实

我这些年一直在忏悔

四、

妈妈，假如我不和你拌嘴

不和阳光说到黑夜

也不和今天说起过去

你会不会假装生气

然后，把自己关上房间里

不管它天昏与天暗

一味只是哭泣

妈妈，真不敢假设

确实，你是生气了

连同白天，也掺入了黑夜的氛围

我惊惶失措

一个人，站在夜幕下

双手不安地摊开

泄露的，是从天而降的一些液体

还残留着一丝丝余温

五、

妈妈，还记得昨天么

我跟你提起那一朵花

今天，它开了

很好看，颜色好看极了

妈妈，你不知道

它的过去只是一株野草

和阳光互不往来

我遇见它的时候

它正处于石缝底下的黑暗中

决定给予它光明的那一刻起

妈妈，我就知道

有一天，它会离开我

如同你知道

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你

妈妈，不能不提及它努力成长那些年

它强迫自己去适应阳光

它强迫自己与风雨往来

它强迫自己接受天空

终于，迎来了今天

今天，它笑了

妈妈。你也笑了，对吧

妈妈，我也笑了

站在它当初成长的那块石头苦笑

六、

妈妈，我们之间

能不能谈到哥哥

我一直引以为豪的哥哥

你一直引以为豪的儿子

这些年，

那些高楼有多高

他攀爬的书本就有高

我起初只是平视看着他

现在，我得抬头眺望着他

他不是长得高，也不是站得高

只是离我越来越远

我始终站在地平线上

妈妈，和你谈起哥哥

无非是让一些时间得以停留

我得以有足够的时间端祥他

这些年，他是如何从稚气未脱的孩子

成长为如今的沉着，稳重

那些与年龄不相符的口吻

是如何从光阴中模仿出来的

还有，他是怎样与蜗牛往来的

背负起同样的沉重的壳

妈妈，是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哥哥

所以，时间原谅我

忘了给他，原本属于他的青春

七、

也许我与生命只是一场误会

碰擦的伤口，紫一块，青一块

红一块

妈妈，别担心

不疼，不痛，我也不哭

行走到人行道上

左上右下，红灯停，绿灯走

妈妈，我一直遵循交通指挥

只是有些时候

我为了追赶最后一班车

迫不得已闯越红灯

妈妈，我承认

我犯了错

但，仅是一次

我的青春被生命记了一次过

八、

妈妈，再没有什么连太阳都愤怒的事情了

现在是黑夜

它不知道我们在月色下

样子多么安详

妈妈，再没有什么连黑夜都冷漠的事情了

现在是白天

它不知道我们在烈日下

样子多么憔悴

妈妈，真的没有什么连我们都忧伤的事情了

现在什么时辰也不是

我们活在当下

憧憬多么实在

九、

妈妈，答应你

五月，我不流泪

伸出的双手，接过一场雨

藏于体内

妈妈，你是知道的

我没有多余的泪要交给五月

除了生活

还有那片干旱的青春脊地外

十、

妈妈。所有的，暂且告一段落

我也将回到生活去

和你继续亲亲爱爱

一辈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