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散文）

金矿

在我们乡间有一种传统说法说眼睛是上帝恩赐给你的生命的神灯，而艺术家们说眼睛是你心灵的窗户。如果是一个盲人一辈子该有多痛苦。我认为眼睛对人身体的重要不说，它还是一种美的特征。例如，文人雅士喜爱把美女的眼睛称之为“丹凤眼”，其实凤凰的真正形体谁人也没见过，只不过是历史传说中一个虚拟的美好形象的象征。至于雄为凰雌为凤更难有形象界定，所以我看“丹凤眼”这种赞颂之词也是一种名副其实的虚设，也只是对美女心灵之窗不着边际的恭维。

而我们苏北白马湖畔有一种风俗称谓为“桃花眼”，我认为要比“丹凤眼”实际得多，实在得多。为什么？在乡野中，桃花的美丽是无可挑剔的，也是众人所指的。几乎所有的乡村世代农民都要投上赞成的一票。应该说，农村中的桃花风景是一种多情的点缀和装扮。在白马湖边，桃树、桃花并不是满眼遍地，常规是每户人家家前屋后长上一两棵，家乡有一种桃树桩避邪之说法。还有一首民歌叫“门前有棵小桃树”，所以家乡人并不指望栽植桃树发多大的财，只有这样到春暖花开之际，你才能领略到“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惊喜，你才能联想到“桃花何处笑春风”的思维境地，你才能享受“人面桃花皆芳菲”的欢乐。

其实，家乡人说的桃花眼，不单单是夸美女，也不单一指女性。春光无限的小伙子那炯炯有神的眼睛，英帅小伙子就是凭那顾盼流情、挑逗眷恋的明眸，勾引春情，赢得姑娘的好感，让姑娘如痴如醉。这些也被统统被称之为“桃花眼”。“桃花眼”这种说法也有点带桃色韵味，也就是说比喻那桃色新闻中风骚流水的眼神。偕同于“桃花水”、“桃花运”、“桃花心”之类，就象成群的蜜蜂总喜爱围着桃花转，英俊帅气的小伙子身边总有一大群姑娘围着、追着，可谓“胜日寻芳桃花眼”了。

小时候，我印象较深的是，村子里有位鲁姓白胡子理发老师傅，记得他的理发手艺是多面的。除常规理发、修面、掏耳朵外，还精通一种绝艺叫打桃花眼。每次在理发工序都进行完毕后，你提出要打桃花眼，他老人家就让你躺在理发椅上，仰面朝上，用一种桃木质的眼板子轻轻地在你眼圈四周按摩、敲打。在敲打时他是一手保护住你的眼球体，另一只手便使用工具做些神秘而有机械的动作，嘴里还不时哼些叫人听不懂的咒语。听大人们讲过打桃花眼的感受，只要经鲁老爹打了桃花眼，人就像神仙一样，飘飘然然，异常舒徐、快活。拿现今人的观念就是一种高级而有奇特的生理享受。经过他打摩后，眼睛便立即异常清明，注目疲劳随即消除得一干二净。我们小孩子也曾请求过鲁老爹打桃花眼，得到的回答却是一顿呵斥：“少年牙羔子，不能光顾眼前，打桃花眼，长大了眼睛会坏的，就象吃上了大烟瘾一样丢不掉。”多少年过去了，我曾在很多地方接受众多师傅理发的服务，也许他们都不会打桃花眼的技艺，也没有再听过打桃花眼的故事。

我记得外婆曾经说过，说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上帝恩赐给你的，是上天神灵保佑你才看得到世间万物。鲁老爹那叫人听不懂的咒语大概就是祈求神灵保佑吧。这让人似信非信的道理一直留在我记忆的脑海里，成了一件美好的童趣之谜。

岁月流逝，世象也经历了沧桑巨变，我们这代人都已过了知天命之年，白胡子鲁老爹早已仙逝了。现今人很讲究美容美发，但就是没有人提起打桃花眼的事儿。是认为这种打眼不符合科学道理，还是小字辈就不会这种技艺，叫人说不清。哎，前不久，我却不经意地听到一则新闻，说鲁老爹的玄孙女在江南某名都市开了个名曰“桃花眼”修面美容美发中心。在闹市区，带美女图案的喷绘招牌匾额异常显赫，听说生意还很红火，顾客络绎不绝。说她就是凭打“桃花眼”这一绝活赢得市场、赢得顾客的。

我想目前市场经济各路神仙各显身手。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当今又时兴原生态，这鲁老爹的玄孙女是不是接受家庭祖传绝技，真叫人有点怀疑。毕竟早已隔代断代，最起码没有手传。听说鲁家有一本打“桃花眼”的秘诀宝书，其玄孙女就是靠秘诀图解进行刻苦磨练钻研而得益的。此话也许有一点道理。

这位鲁家玄孙女之所以要到都市去操作祖宗传下来的绝技，还不是为了迎合现代人那种爱美消费的需求，对于高消费来说有钱人是容易接受的，特种功能的服务好多时尚人都感到珍奇，都想一饱眼福享受一番，特别有了一种美的感受以后，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就会有更多的人频频光顾。谁人又不希望自己有一付清明的“桃花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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