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
我还是这样称呼你吧,尽管今天这样已显得过于亲热,与你同行已经是一个无法企盼的梦。从我们相识起,你在留给我的便笺上便一直是这样的一个落款。我早已习惯私下这样称呼你,但在你面前,我从未这样叫过你。我是一个过于害羞的男孩。也许,早点在你面前这样称呼你,也就不是今天这种状况了。
初识你,是在那间小屋里。你貌不出众,很少说话,对你当时的印象我已是很模糊了。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发觉你已在我的心里占据了位置。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快乐,那么令人难忘!你的小脑瓜有着很多奇妙的想法。我们几位朋友给其中的一位过生日时,你竟然想到去买了两瓶小孩子玩的肥皂水。在你精心布置的那间小屋,在彩纸装饰过的灯光下,我和那位朋友翩翩起舞,你和另外一位女孩吹出满屋飘浮的肥皂泡。
与你初识时,你留给我的印象是沉默寡言。其实,与你来往久了,才知道这是一个假象。你谈锋甚健,言辞犀利。与你的每次交锋,都以我败下阵来告终。这在以前是从未有的。后来,你还代表我们学校与外校进行辩论。这我才自叹不如。
娟,你知道否?在那个朋友都匆匆赶回家过年的冬日里,只有我和我宿舍的老大还呆在学校。你的家就在学校附近,你去那间小屋拿东西时,正好我在那儿。我邀请你去我们宿舍玩,你答应了。回到宿舍时,老大和他的女友恰好也在。我们就到菜市上随便买了一些肉和小菜,回到宿舍打火锅。忙碌一阵后,我们坐在炉火旁,一边随意地吃着火锅,也没有酒(我从来就不喜欢喝酒,同时我们学生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一边聊天。冬日的黄昏,外面的天空是铅云密布,但在这间宿舍,一切的是那么的暖洋洋的。炉火映红你的脸庞,你的眼睛熠熠发光。老大是很老实的人,和女友在一起时,也没有什么亲热的动作,往往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我望着你,走神了。你抬起头,问了我一句啥了,我半天才回过神来,脸刷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没什么。其实,我当时是在想,如果你能是我的女友,该多好啊!
然而,开学后不久,我就知道我的一位外语系的朋友已经追上你了。两边都是我的朋友,我只能为你们祝福了。时间还是回到那个冬天,在一次少有的大雪后,我刚刚洗了头,到了那间小屋,你身边的那个女孩看到我的头发湿湿的,就找了一把电吹风帮我吹干。之后,我对她也有了一些好感,但尚未想到那方面去。你既然已经有了男朋友,你也许想撮合我们两个。但事实上,我稍微做了一些努力后,并未有所进展,我也就放弃了(不过,这件事倒成了那位先生整我的一个最根本的理由了,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随后的两年里,我多次充当你俩的信差。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次,你的男友要去外地实习。已是深夜11点钟了,我还在小屋里看书。你匆匆赶到,手里拿着一件你亲手赶织出来的毛线衣,让我交给他。我二话没说,就和你来到男生宿舍外。宿舍楼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你是进不去了的。我进去后,爬上三楼,推醒他,将毛线衣交给他。他漫不经心地收下后,翻过身又睡下了。我下得楼来,感觉到似乎你还在附近。果然,你在旁边女生宿舍楼的6 楼的楼梯上,就着昏黄的走廊灯向我打着手势,我挥手示意已交给他了。刚好一位晚归的男生看到我们在互相打着手势,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先是挺尴尬的,后来又是一阵心酸。
第二年了,我和你的男友都要毕业了。这天是你的生日,你的男友托我交给你一封信。我想这肯定是什么生日祝福了,赶紧托人和你约好,我在那间小屋等你。你如期而来。我把信交给你,就退出去了,免得打扰你。等你再次进去后,你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但还是很平静。我不免开点什么玩笑。
你还是平静地说,你知道这封信是说什么的吗?
我当然摇头。
我们分手了。
"分手!"我简直不敢相信,不知是应该愤怒还是应该高兴。我不说话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谢你。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朋友。她说道。
我还是说不出什么。我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遇到这类问题。想了老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你还有很多朋友。
我不知道你俩为何分手,但我也不想乘虚而入。过了两个月后,我离开了学校。
有一天,我回到了那座城市,留在那儿的朋友都相聚一起。你请我们吃饭,过后我们去卡拉ok。在那儿,我俩对唱一首《一路平安》,你唱了一首《雁南飞》。在旁人唱那首《迟来的爱》(我当时是第一次听这首歌),你眼角噙着泪花。回去后,我写了一封信,不过把它锁在抽屉里了,没寄出去。
记得在小屋时,你曾经对我说过一种植物叫含羞草。我很早就听说过,但一直没见过。于是,你一天抽空带我去过你家一次,家里没人。你家院子里种着这种植物。我拿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小家伙果然马上就卷起来。我当时说,什么时候花开了,结籽了,给我几粒。娟,现在应该是不必了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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