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夏的午后,光脚丫走到煦暖的阳台。没有人。几只雀儿在落了花的石榴树上飞舞、啄戏。有两只不羞涩的亲吻,羽毛顺滑、灰黑,一片叶儿轻轻飘落,将它俩挡住了。一阵清馨的风,悠悠的缠绕赤luo的胳膊,仿佛蝶儿翔过的翅尖,轻扫一下,落下了簌簌的身粉。一楼主人独辟的花圃里,大瓣儿的月季开得正艳,粉白的脸庞心芯一点,像搽了胭脂,娇俏含羞;蜂儿拼命的钻进去,任同伴嗡嗡嗡,也不能将其唤回。
轻轻拙拙的脚步隐来。一个半头白发的老人,一手抱着两三岁的婴孩,一手伸进兜里费力的掏钥匙。孩子调皮,不住的扭动,眼神清澈,仿佛湛蓝的海水里来回浮了两粒黑珍珠,滴溜溜的看人;他一看,那两只接吻的雀儿却倏的飞走了;爷爷的钥匙已经掏出来,铃铃,门开了。
二
穿着洁白的裙衫,来到熙攘的大街,寻找梦中的身影。
人流如潮,三三两两,簇簇堆堆,或悠闲,或匆匆,浅浅涉过。我睁大眼睛,仔细凝望,其身影、其背、其甩动的胳膊,哪一个,却都不像你。
心里有些黯,颓然坐在地上。
日头渐次去了炙热,变得温柔,一抹金色的神圣的光洒在古久的教堂;抬头,在那弧形的檐框,你正朝我,浅浅的微笑呢。
原来,何必寻找,你一直住在我的心里。
在斜阳愈拉愈长的椰影,在清清沥沥的雨丝,在风儿袅袅绕绕的缠绵,甚至,在我哭肿双眼的时分,心里所承所载的,都是因了你。
缘分,是天定的,就如不知为何,我的名字,亦落在你的家乡呢。
三
而我,有的时候还是脆弱,像一颗柔嫩的草儿,你轻轻一掐,就会渗出血来。
你坐在床沿,打着呵欠,说睡吧睡吧,难不成要我讲一晚上的故事?我扑哧一笑:你就是我,今生唯一的永远的故事。
忘记是从何处来的,经历了多少的磨折,只记得再凶的一场梦魇,一束灯的光亮就把它远远驱走了。
而你,就似这盏灯,从我心深处燃起,蔓延一生。
四
初夏的午后,让我们一起去海边吧;抛了我们的住所,抛了我们的前尘。我们手拉着手,让柔软的细沙不停摩挲我们的脚丫。
海上的星星是我们的,它们那么低,那么湿,仿佛伸手可触及。摘下一颗最大最美丽的给你,放在你的颈前,它是一生不落的珍珠。
海的风是腥腥的,从最遥远的天际吹来,抚乱了我的长发。我们的笑声,映进鱼儿的滑翔里,它们跳出来翻个身,又去往前方的珊瑚了。它们每天从这里路过,成了我们的好朋友。
某一天,银丝袭上了你的黑发,我在你唇上深深印上一个吻。你笑着用手点我的额,说太婆,你的皱纹越来越深了。贝壳听见了,将张开的臂轻轻阖上了;我知道,那里有一个神秘的甜美的世界。它的珍珠,是在和沙子的爱恋中形成的,我们的爱恋,在岁月的长河里,在不断的磨合中形成了熠熠的珍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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