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地震的影响,约摸半个多月没写长篇了。
前几天有朋友问起怎么中断了更新,我说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但这段时间真的没有心情写。今天又有朋友问起,还问我能不能预先告诉他五位主人公的命运。
从我下笔写长篇,我就声明我的文字一直是平铺直叙的那种,还一再告诫我的朋友,我写的是我们姐妹五人在追求理想,爱情,婚姻中的坎坷经历。所以十六年前的这张珍贵的照片也被我上传到了烟雨的纪实版面。
附近的些许朋友以商量的口吻问我,如果有机会,是否见到我文章中的主人公?
我回答他们可以的。因为在我写之前,逐个征求了她们的意见,虽然我不是作家,或许我写的这些根本没有意义,但文章主人公的其中之一亚亚非常支持我。她说就算我不是在写作品,最起码用文字珍藏了我们的心路历程,几十年后再翻看起,留在我们心里的仍然是最美好的甜蜜。
我们五个相继出生在一个娘家,四周被深沟环抱,那时候的我们无知懵懂,别说是省城,县城,就是不大的镇子也成了我们的向往。之所以我好下笔,是因为这是一篇回忆录,回忆我们十八岁到三十四岁的点滴成长,也回忆我们在人生路途所遭遇的艰辛和磨难。
我们五个的长相不算是花容月貌,却也清秀靓丽几分,我们的出身虽不是书香门第,个个却也教养有方。在那个年代,小村子闭塞,人们思想意识差,没有多少文化的我们十八岁就出嫁了。以至于今年我们的孩子初中都快毕业了。
往事如风,昔日清纯幼稚的五个姑娘现如今已过而立之年,而立之年的我们,爱情早已远离,逝去,婚姻的繁琐磨砺了我们年少冲动的个性。曾经的爱恨恩怨,悲欢离合不过是过眼烟云。经历了爱情,事业,婚姻的大起大落,我们的心态渐渐变得平和,我们对人生的认识也有了不同的见解。
在我写作的过程中,我时不时找艳芳,军丽她们了解确切的情况。彩霞走了四年了,除了逢年过节,平日再也不愿踏进街道一步。十四岁的她在我们镇医院荒废着青春,人生的大好时光葬送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地方,无奈的婚姻迫使她心碎离去。她本该有许多机会提升,她本该洒脱地放弃,为了那个不该爱的男人,为了那个不能爱也爱不了的男人,她这一固守就是十六年。
试问人生有多少个十六年?彩霞和那个捷足先登的女人争执,较量了半生,最终服输了。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吗?让他幸福是不是不要给他徒增负担?爱一个人必须默默承受,爱一个必须用一个人的牺牲来做交换吗?软弱的彩霞无力扭转,改变这一切,唯有选择离开。
彩霞走了,走时带上了孩子,并在市里的医院继续济世于人。大家都说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孩子的额头,孩子的眉毛,孩子的鼻梁,孩子的脸蛋象极了她为之倾心的那个男人!安家后的彩霞说她这辈子最满足的就是落下了这个孩子!她不后悔,也不痛心,孩子是她生命的唯一,也是她唯一的生命!
军丽是我们的老大姐,也是我们四个公认的威猛虎,和高文十多年的性格磨合,她依然是小孩的脾气。年龄不大,白发却已爬满头顶,更主要的是她失去了往日的清秀,不但憔悴且眼脸浮肿。还要补充一点,她不再是威风凛凛的猛虎。
先前她还有胆量抓破高文的脸,离家出走,任性固执,必要时还会和高文拼一死战!后来顾及颜面,怕丢人现眼,总是不敢高声,不敢得罪人,不敢打闹,用她的话说,是只能看不能发威的纸老虎!
好在高文的奶奶,公婆待她亲如闺女,冬天怕她冷,夏天怕她热,百般呵护,唯恐她吃亏沾不上便宜。她倒幸福快活地享受了几年逍遥安逸的日子。当年因为世俗的偏见,她没能如愿学理发,却学起了裁缝。加上她的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她的裁缝在我们方圆百里是出了名的。
亚亚的近况呢?双方母亲幼时的矛盾时时刻刻阻碍着她和热恋中的斌子。她在心里发誓非斌子不嫁,斌子把亚亚的名字刻在手腕,刻在脊背扬言非她不娶!为了带亚亚私奔,斌子偷窃不成反坐了四年的监狱!
四年后,斌子出来了,不敢面对,不敢相信的结果却是真情的亚亚为他抛夫抛子协议离了婚!他不想伤害亚亚,都是他害惨了亚亚。此刻的亚亚泪流满面拥住他,以为会拥住他一生一世。苍天总是捉弄人,那个爱上斌子的女人找上门,劝亚亚放手,并让亚亚彻骨彻心地忘记以前!
亚亚说她不会任由别人摆布了,她自己的婚姻自己主宰!跟随斌子要走了,亚亚恋恋不舍和我们告别,说她永远不会再回来!半年后,亚亚一脸沮丧归来了,此后的她变得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苦干。
去年,她对我说她怀孕了,她想让孩子斩断她对爱情的不归路。她那亲亲可爱的女儿出生在中秋夜,亚亚说一家子团圆了。当她的生意做遍我们整个镇子时,大家不仅刮目相看,还说她出息了,正经了。只是在无数个寂寞冷清的夜里,她时常面对窗外的那轮弯月苦笑。我知道,她在自嘲,她明白自己终究挣不过命!
比起艳芳,亚亚算是幸运多了。
那个黑色的寒冬,艳芳为了给摔伤的父亲治病,花了未来的婆家一笔巨款。父亲还是未能扛过。撒手西归后,紧接着第二年的秋天,先天性顽疾的女儿在省城动手术失败。孩子走时刚好一岁,才学会喊爸爸妈妈。
艳芳痛失慈父又痛失爱女,她连死的心都有了。自杀,喝药,离婚,一家人拖住不放。两个冬天就在这样的悲愤凄惨中度过。第三个冬天,艳芳活过来了,但活过来的却已不再是她自己。
她学会了喝酒,她夜不归宿,舞厅酒吧时常是她麻木沉醉的身影。她身边的‘亲戚’也多了起来,政府要员,企业名流,这个是干爸,那个是干哥。房子有了,车子有了,她一下暴富起来。
浮华过后,艳芳依然快乐不起来。她频频邀我们去她的门店坐坐,她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在镇上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理发店。她成功了,她的理发水平令镇子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们翘拇指。她该满意了,她却说她没有了心,所以也没有任何感觉。
我的失恋导致了我婚姻的不美满。从镇子这个比我大六岁且是离婚,并有一女的男人带我领结婚证的那刻起,我心里一万遍哭喊着彻底完了。三年后,父亡母散,弟妹分散,我更加懂得,明了,我没有了回头路可走!
管了弟弟十一年,又得管老公前妻的女儿,漫长而暂短的十六年过去了,她们大了,能自立了,不用我再操心费心。离开的时候,身心疲惫的我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和这个长我六岁的男人没有了爱情,相偎依半生却有了最深的亲情。叫我如何抉择?
一番挣扎,一番细思量,我认定了他,也认命了婚姻。
每天下午,这个男人都会站在门口陪我,看夕阳西斜,看人来人往。暮色浓重,艳芳和亚亚的门店便是我们聚会的场所。每当我踩着昏黄的灯光回家,他会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要么就是干果水果。喂我吃,喂我喝,把我捧在手心当宝贝,弄得我无不感激涕零。
十六年了,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今日再度解开疤痕,我们难免失落惆怅几分。尤其是艳芳,她说她的女儿要是在的话,今年十三岁了,也该上初中了。亚亚抱着娇小的女儿亲吻着,笑着让我们摸孩子的脚丫。军丽闯进来了,嬉笑着骂亚亚献‘宝’。亚亚说军丽真是阎王看不到鬼可怜,她用女儿替代了斌子,要不然还有她的活路吗?我插言说起码有宝献啊,问军丽的宝在哪里?
军丽看看周围,没有陌生的人!迫切地撩起衣襟,拉着我的手放到她的肚皮上,狡谲地说她的宝正在酝酿呢!
艳芳笑得前俯后仰,问她不是生不成了吗?军丽说有来生啊,下辈子抓紧机会!艳芳说一言为定!到时候一人生一个女儿!军丽拍手表示没有问题!电话响了,是彩霞!亚亚惊呼,我们三个赶忙凑到电话前。
嗨,艳芳,在干嘛?嘻嘻哈哈的,都是谁啊,这么吵嚷?彩霞甜甜的声音传来。
我,军丽,亚亚,彩玲,艳芳一把抢过电话,急急答道。
等你回来收油菜呢,麦子熟了,你还不回来啊?
我和亚亚异口同声对着话筒喊。
哦,对了,回来可别忘了带上你的‘宝’!军丽柔美的声音传输过去。
我就说呢,这么热闹,原来是大聚会,也不叫我!你们四个不是现成的活宝吗?还用我带?彩霞放肆地开起玩笑。
你回来才算大聚会,十六年前的那张照片缺你,这回我们一定要照一张比这更大更清晰的照片,听到了吗?大家叽叽喳喳,仿佛回到了十六年的孩童时代。
好啊,等我!彩霞嘿嘿笑了。
还有我,我也要照!彩霞的宝接了电话,在旁边跟上说。
曾经的我们是万幸中的不幸,如今的我们,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们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我们真实,无忧地生活在这个小镇,不求锦衣玉食,不求荣华富贵,简单快乐地过活,是我们的共同的心愿!
今天的今天,我的双手已无力,明天的明天,我会执着地,一如既往写下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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