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菜市是上午11点左右，女人在油菜摊前犹豫了一下。抬眼。无意看到菜摊后的女人在哭。嘤嘤的哭泣。泪痕在日光的反射下，亮晶晶的。也不擦，任意的流着。

菜市上的人很多，女人想，这是多么丢人的事啊！为什么要哭？因为和买菜的人吵了架？不大可能。“油菜女”看起来三十几岁了。这个年纪，再不会因为买卖不顺心而吵架。而至哭泣。

这样想着，女人已经离开了菜摊。

等大包小包的回来时，刚才“油菜女”的菜摊前围了一圈人。她从这群人中穿过。手和心一起开始抖。

她高声的喊着：“劝劝吧，你们这些男人劝劝吧！”

正是菜市热闹的时候，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更高声的叫卖声中。淹没在嘈杂中。一个离她最近的男人，淡漠的表情。

“两口子打架，怎么劝呢？”

女人的心被深深地恐惧淹没。眼前的一切，让她深深地恐惧。

一个留了“成龙头”的高个子男人，正在路中间将“油菜女”往一辆脚踏三轮车上架。周围有人说，“看啊，像架猪的！”

女人迅速的别过脸去。想要逃避她不愿看到的。然而脑海中却映出了一幅令人生惧的画面：胖胖的“油菜女”被高大结实的“成龙头”扔上了三轮车，她起先还是拼了命的反抗，当头上的鲜红的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后，她的拼命的反抗没有了。只能本能的凭自身重力表示自己决不会上三轮车。

上了三轮车，就会被带走吧。就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吧？

然而“油菜女”哪里是“成龙头”的对手，更何况她的脑袋已经受了伤。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红色的t恤，没有受惊吓，认真地看着发生的闹剧。

女人又一次高声的喊：“劝劝吧，劝劝啊！”她周围的三个男人看她说得认真，终于围了上去。

女人不敢再看。

“油菜女”的命在他的男人“成龙头”那里低贱下去。低贱到尘埃里。譬如一头倔强的猪。

“成龙头”坚持要将她控制在三轮车上但不能。她的月白色的衬衣被一次次的蹭起，露出大红的内衣。她的双眼紧闭，血顺着额头流到了下巴。暴露的肉被灰尘覆盖成灰色。发散乱着，眼紧闭着。没有谩骂。她的头可能受了严重的伤了。

“成龙头”倒提了“油菜女”到三轮车厢内……

她又挣扎着翻下去……

女人这时已经走到了她自己的男人跟前。她有晕血症，她的手抖，心也在抖。她想，那三个男人会去救“油菜女”了吧！

她给她的男人迅速的没来由地说：“我们不要打架啊！”

她的男人笑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小孩子仰起小脸，天真的说：“男人是保护女人的，我们两个男人保护你！”

她把大包小包的菜放上他们的小摩托。回头的时候，发现“成龙头”右手把握着三轮车头，左手钳制着“油菜女”，将她的头压到了最低。他用他的衣衫遮住了她。“油菜女”早已没有了反抗的力气。终于服从了。

“成龙头”的发质很好，肌肉很结实，他镇静从容的推着他的脚踏三轮车，拐了个弯，不见了。

三轮车后，一个十一二岁的红t恤少年跟着……

女人返身又去买菜。

豆腐西施”絮絮地说：

“平常也吵的，可是没有动过手，这次……”

“医药费总是他要掏的，这一天的生意也便不能再做……”

女人想的却是，“油菜女”也是父疼母爱地长大的，嫁了人，生了孩子，整个人就算完了。

女人忽然说：“无论怎样，他怎么能打，他就不怕女人有女人的办法，她的力是比不过他，可是，做的饭里，下毒也说不定！”

女人这样胡乱想着，回到家，将这事讲给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含糊的说：“嗯~~，可是，那么……”

傍晚的时候，让孩子和父亲在家，女人和她的男人出门。中午还是晴朗的天，这时阴了。他们挽着手，很亲近。男人将女人搂在怀里，穿过一条长长的巷。他们谈论着早上的事。

“那样的男人最好死了算了。打女人！”男人说。

女人说，“你以后不能像那个男人啊，我会下毒！”

男人笑了，“我怎么会像他，那种男人我看不起！”

夜晚的月亮很好，收拾要睡觉，女人抱了孩子到窗前。

一轮明净的圆月高高挂在深蓝的天空。

这个时候，该有多少平凡的夫妻要进入梦乡。

宝宝说：“月亮真好。”她在孩子的腮边亲了一下。

地震，人类的文明在毁灭。却有不知珍惜的人在亲自毁坏自己的生活。

这一晚，男人一直握着女人的手。不曾松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