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曼芬那年二十二岁,苏同二十七岁。
肖曼芬出生在农村,自小没了爹,娘一人拉扯她和她哥,哥比她大十岁。娘是个要强的女人,硬是把她哥培养成中专生,在省城找了工作,成了农转非。曼芬一直跟着娘在村里过,曼芬知道家里不富裕,初中毕业也考了中专。通知书来的时候,她娘久病的身子已经撑不住了,哥赶来把娘送进县医院,娘临终前拉着她哥的手,指指曼芬便撒手人寰。哥流着泪把曼芬接进了省城,学校放假时曼芬就住在哥哥分的简易宿舍里。
曼芬毕业的时候哥哥结婚了,分了套两室一厅的住房,说是厅,其实就是个过道,单位的旧房子,洗手间都是公用的。曼芬虽然找了份工作,可是没地儿住,只好继续和哥哥住在一起。曼芬因为自小没爹,被村里的孩子嘲笑得厌了,娘也是严厉的,于是变得沉默寡言,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虽然敏感多疑却并不知晓人情世故,所以不大讨人喜欢。
她当然不懂得哥嫂多么渴望两人世界,她是封闭的,她不觉得有何不妥,这是她哥,她哥的家自然就是她的家,她一直这么认为。
因为没眼色,嫂子便不太喜欢她。她嫂子这个人呢,就是那种拿自己的男人是天的那种女人,正因为这样,嫂子也并不排挤她,一家人相处得虽不很融洽到也过得去。
侄子很快来到这个家庭,为这个家增添了许多快乐,同时也添了不少事项。首先曼芬不能不干家务了,以前在农村娘也不让她做饭,后来又住校,所以对家务活儿曼芬有理由不会做,而且她也不愿做。以前顶多刷刷碗扫扫地,现在她必须分担多些的家务了。嫂子每每让她学着做饭时都说:“以后要嫁人的,要给男人做饭的,啥也不会哪行?”哥哥不再象以前顺着她,也说:“我做饭的时候你帮帮手,顺便学一学。”
曼芬很少开口说话,虽然心里不乐意却不表现出来,耐着性子给哥哥打下手,到也象模象样地学了点。
一有孩子家里便显得热闹起来,曼芬不太喜欢孩子,也不喜欢热闹,所以对这样的居住环境有些不满。孩子两岁多时,嫂子接受了娘家妈的建议,提出让孩子跟着曼芬睡,曼芬很郁闷,但她长大了,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只得同意。
就在这时,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她心里知道哥嫂也想让她早点出门,加之对那个小窝早已厌烦,便同意见一见。
于是曼芬和苏同见了面。
曼芬这年二十二岁,头些年脸上的痘痘并没留下疤,皮肤嫩滑了,又白,略带忧郁的眉眼,小巧的鼻,加之齐腰的长发,到是很有些妩媚。
苏同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挺直的鼻上架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
曼芬喜欢他的清爽,他也满意曼芬的矜持,两人于是开始来往。
苏同是内向的,不太爱说话,恰巧曼芬也是这样,在一起时看个电影喝喝茶,有时就去图书馆看书,两人到觉得这样挺合得来。
交往了几个月后,苏同家里催着让他把曼芬带来看一看。苏同是独子,除了父母,还有个一直未嫁的姑姑住在一起,苏同的印象里,从他有记忆起姑姑就在这个家了,她和他妈妈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却并不搬走,妈妈常为此事在私底下愤愤然,后来苏同从父母低声的争吵中听出一二,姑姑把分得的所有遗产都给了当年生意失败的父亲,一心帮着哥哥的事业以致错过了姻缘。所以姑姑把这个家当自己的,她有这个资格有这个权利在这个家里,在她看来,嫂子才是外人。
老姑娘难免脾气有些古怪,但对苏同却也是真得疼爱,拿他当自己的骨肉的。这两个女人都是爱他的,但这两个女人却在很多时候是对立的,苏同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渐渐地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不会说话不如不说,免得惹一身骚,两头受气。这种情形在父亲去世后才有所改善,争吵了一辈子,能得到什么?不过是多生些气罢了。
苏同也交过几个女朋友的,没成功的原因就是太早地把对方领回了家,两个女人明争暗斗了大半辈子,这会儿却站在同一战线上,一起挑剔未来的儿媳妇,这年头,女孩儿们都太聪明了,一见这阵势便和苏同说了拜拜。
这次把曼芬带回家,苏同有些担心,怕重蹈覆辙。可这次的见面竟出乎意料地顺利,曼芬的话极少,掩盖了她不会说话的缺点,态度又是毕恭毕敬的,没有现代女孩的那种张扬,于是很容易地过了两个女人的关。
苏同是有些意外的喜悦的,他喜欢曼芬的安静从容,不象以前几个女友总是要求他这要求他那,妄想在他身上找点浪漫的情调,他不屑于那一套,正好曼芬也不在乎那一套,于是曼芬很中他的意。
曼芬爱上苏同家四室两厅的大房子,早想离开哥哥家的她答应了苏同年底结婚的要求。
曼芬住上了大房子,心情好舒畅!
蜜月归来,婆婆和颜悦色地对她说,曼芬啊,我和你姑姑做饭是一三五二四六,周日轮着来,现在你来了,我们该退下来了,这样吧,以后你做饭,我们给你当帮手。
曼芬傻了眼,就做饭问题她是问过苏同的,苏同说他都是吃现成的,妈妈和姑姑身体都结实,做饭自是不成问题,可是现在。。。。。。
她想起嫂子常说的那句话:女人要嫁人的,要给男人做饭的。
幸好幸好,哥嫂明智,曼芬不是什么都不会。第一天婆婆和她做饭,看她笨手笨脚的便皱起眉头,这个苏同,不是说曼芬出身苦什么都会做吗?婆婆叹口气说:“曼芬啊,这个我来做,你学着点,那啥,给我打两个鸡蛋吧。”
曼芬讪讪地拿了鸡蛋敲在碗里,顺手扔了蛋皮,却听见婆婆叫起来:“哎哟哟,怎么就扔了?”婆婆迅速地把鸡蛋皮从塑料袋里救起,用手在蛋壳里抿了抿,抿出一些蛋清,婆婆很有成就感地看着曼芬说:“你瞧瞧,有二两吧?”
曼芬不知说什么好,便不说话,低着头做别的。婆婆看曼芬没有佩服的表情不免有些怅然,暗想这个女孩儿真不会来事儿!
第二天曼芬和姑姑一起做饭,姑姑动作麻利,看曼芬慢腾腾的就说:“你敲两个鸡蛋。”
曼芬这次可记住了,把蛋打进碗里,然后用手抿了抿。
正抿着,就听见姑姑尖叫起来:“哎哟我说曼芬啊,这什么毛病啊这是?”
看着曼芬不解的样子,姑姑说:“鸡蛋壳上多脏啊,你摸了蛋皮,怎么能再用手去抿里面呢?知不知道沙门氏菌很厉害的?”
曼芬想分辩,说是婆婆让这样做的,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她一向不愿解释什么。既是这样,那就守着谁就按谁的习惯做,只是别记差了的好。
几顿饭下来,曼芬便有些明白了,这姑嫂俩简直就是对立的,婆婆爱吃清淡,姑姑却口重,婆婆爱吃素姑姑爱吃荤,婆婆爱吃米饭姑姑爱吃馒头。曼芬讶异,这两个人如此不同却能在一个屋檐下住这么久,既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却是谁也没同化谁。当然,有一点她们还是很一致的,就是对苏同好。
婆婆说煮鸡蛋最有营养,于是每天早上曼芬都要煮几只蛋,过了一阵,苏同对她说吃腻了白水煮蛋,想吃煎蛋。第二天早上,曼芬给婆婆姑姑煮了白水蛋,给苏同煎了鸡蛋。婆婆看着黄灿灿的煎蛋说:“其实鸡蛋还是煮着吃最有营养,不要让苏同吃太多油腻。”曼芬暗自记下。
曼芬出差,过了几天回来,听婆婆絮叨:“苏同早上吃得可真多,我给他煎的荷苞蛋,他最爱吃。”
曼芬迷糊了。
曼芬在两个女人的调教下有了长足的进步。她跟婆婆和姑姑学会了做饭,而且一个人能很快地做出四个人的饭菜,最难得的是,每餐都搭配的很好,既有婆婆可口的,又有姑姑中意的,自己和苏同也都满意,皆大欢喜。
虽然曼芬很小心,可还是不能做得面面俱到,婆婆看儿媳,本来就是挑剔的,何况曼芬是个实诚、不会说好话哄人开心的孩子。
婆婆和姑姑两个女人原本是对立的,现在因为有了曼芬,到是空前的团结起来。曼芬和苏同怎么说也是新婚燕尔,有时会不太注意分寸的,比如看电视的时候苏同会搭一搭曼芬的肩,或是摸摸她的头发,对于这些动作,他俩觉得稀松平常,可在两个老辈人看来就是不妥,于是两人冷下脸来,起身而去,姑姑临了还甩下句话:亲热回屋亲去!
苏同早已习惯了她们的吹毛求疵,并不以为意。曼芬却臊得不行,以后便格外小心。
婆婆与姑姑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都爱絮叨,和曼芬在一起做家务时不停地说这说那,可曼芬不是个会搭话的人,总是应不对地方,这也让两个女人不满意,觉得自己对晚辈掏心掏肺却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于是便背着曼芬私下里埋怨,埋怨多了,在一起做活时又不免捡些曼芬的不是,诸如茶几没有擦干净,抹布没有消毒,垃圾没有及时清理,总之琐琐碎碎,曼芬永远没有被承认的时候。
曼芬心里很憋屈的,她的性子又不允许她据理力争,积得多了就回哥家给嫂子说,这时嫂子就成了贴心人,怎么说也是娘家人啊。嫂子听罢便叹气,一个婆婆就够难熬了,你现在要熬两个婆婆,不易啊!
曼芬这才明白,婚姻并不是两个人的事,可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总不能为了这个离婚的,想当初还一门心思的离开哥嫂家,满怀希望地投奔一个自由的环境,没成想她的自由只在那十几平米的卧室里,并且,卧室真得能是自由的吗?
苏同病了,重感,初始大家都没在意,不料越来越重,便请了病假在家休养,曼芬要上班,自然不能时时照料他,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姑婆两人的身上。
或许她们原本对苏同就是如此,也或许是夸张了给曼芬看的,反正那疼爱的程度是越来越烈,只差把苏同搂在怀里叫心肝宝贝了,曼芬心里很不屑,觉得她们做作,可苏同到是很享受的样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人都有隋性的,越惯越懒,越懒毛病越多,这样一来,便把曼芬比了下去。
有时苏同夫妇俩还睡着,姑婆连门也不敲便进来,给苏同端水喝,或是问他想吃什么,开始的时候曼芬羞得要死,自己穿得那么少,有时还和苏同搂着,让别人看了象什么样子,而且必竟不是太亲近的人,总不愿让看到自己没梳洗的模样的。
曼芬深深叹口气,婆婆与姑姑当自己是透明人,可自己真能做个透明人吗?若曼芬是玻璃做的,那她的身心早就被压碎了,哗啦成了碎片,姑婆见了会拿笤帚把自己扫起来当垃圾扔掉吧?曼芬这样悲哀地想。
苏同病好些了,有时也对姑婆过份的问候不耐烦,但他这种不耐烦是娇嗔的,姑婆也是情愿的。
这天晚上,病愈的苏同终于尽兴地和曼芬恩爱了一把,说是尽兴,又怎么能尽兴呢?隔壁四只耳朵呢。平时若是两人的夫妻生活频繁了点或是闹的声响大了点,那第二天姑婆指定没有好脸色的,两人一唱一和,阴阳怪气,这个说:什么季节啊,猫就叫春了?那个说:可不是,吵得我一晚睡不好觉。曼芬听了,心里恨得什么似的,这两个老女人,是不是有点扭曲了?曼芬极度渴望和苏同有个自由的空间。
趁着兴头,曼芬说:“苏同,咱们搬出去单过吧。”
苏同奇怪地问:“怎么了?你单位要分房吗?别说你不分,就是分了我们也不能独过的。”
曼芬有些绝望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还用问吗?我是独子,爸爸又不在了,我当然要和她们一起,否则她们怎么办?”
曼芬冷笑道:“说的就象你在照顾她们,其实是舍不了被伺候的少爷日子吧?”
苏同也不和她置气,笑笑说:“可能吧,你能象她们一样把我侍侯得这么舒服吗?”
曼芬咬着牙对他说:“我不是你妈!”
苏同不以为意,满足地舒了一口气,睡了。
黑暗中,曼芬睁着大大的眼睛,这日子,熬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完呢?
曼芬似乎越来越消沉下去了,回到家经常是长时间地不说一句话,让她做什么她也只是应一声,即便是心里有异议也不表现出来,吃罢饭收拾完了便回屋,姑婆其实到更喜欢她们和苏同仨人坐在一起看电视的。
曼芬不爱闲逛,于是便常回哥嫂家,现在看着嫂子比以前亲了许多,嫂子也怜惜曼芬,常常开导她,那话一句一句的,也渐渐让曼芬的心活了起来。
嫂子说:不能凡事都忍着,孝顺是应该的,但也要有个度,过了这个度你再忍那就是蠢了,而这个度,只能你自己把握,她们若是通情达理的,会知足,但若是不太明事理的,就会把你当做软弱又没主心骨的,时间长了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你再不主动点,那就是两个敌人对付你一个,凭你,怎么斗得过?
这天晚上,曼芬和婆婆一起做饭,曼芬现在应付四个人的饭菜已是轻驾就熟,婆婆只是象征乐性地在一边指导一下。曼芬敲了两个鸡蛋,把蛋壳扔了。婆婆的眉头一皱,却又懒的去捡,只把不快压在了心里。
可接下来,曼芬竟接二连三地出错,酱油不放原味的放生抽,菜炒到半成熟时便撒了盐。。。。。。。婆婆终于忍不住了,拉下脸来甩手走人。
曼芬心里偷乐。
吃饭的时候,婆婆的脸还没有转晴,苏同看妈不高兴,便也只闷闷地埋头吃饭。曼芬却出人意料地给婆婆夹了她最爱吃的鸭脖,不好意思地说:“妈,我今天走神了,做饭的时候弄岔了,没按您的意思,您别生气,我下次注意点就是。
苏同先是纳了闷,问道:“做饭还有岔不岔的?”
曼芬笑笑没说话,姑姑和婆婆的心里却都明镜似的,两个女人斗了大半辈子了,谁也不服谁的气,谁也没把对方同化过来,现在有个曼芬在听她们的吩咐。
姑姑心里生嫂子的气,心想你至于吗?曼芬不过是按我的方法做了饭,你瞧你个驴脸拉得。姑姑笑着对曼芬说:“你这孩子,怎么做不是一样地吃啊,行了,没什么大事,快吃吧。”
婆婆一惊,心里话这个婆娘鬼心眼不少啊,这会子讨好人,到显得我不是人了。于是也变得温和起来,说:“曼芬啊,妈刚才有点不舒服,不是对你,你辛辛苦苦做饭,我哪能还挑三捡四的啊?妈可不是那种人。”说罢婆婆的脸色就柔和了许多。
曼芬这顿饭吃得很香,很有滋味。
第二天曼芬和姑姑做饭的时候,姑姑感慨到:“曼芬啊,我性子急,有什么不妥你多担待点,你婆婆小事多,你也别往心里去。”
曼芬听了这暖心的话,一时愣怔,半晌才回了句:“姑姑,我知道的,你和婆婆,都不容易!”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正砸在了姑姑的心坎上,不只姑姑,还有婆婆的心坎。
婆婆这时正站在门后,听到了她俩说的话。
姑姑想:是啊,我这一辈子,容易吗?几次姻缘错过,然后一心帮着哥哥做生意,等一切都平稳下来的时候,自己最好的年华却已经溜走,与嫂子一直不和睦,甚至和她赌气不去和异性接触,到头来两手空空,没有家,没有伴儿,没有儿女。嘴上说着“看开了这样更好”的话,心里呢?那种孤独的滋味谁人知,又能说与谁?这如今年纪大了,心却又动了起来,一起晨练的一个老教授频频发出邀请,自己怕嫂子嘲讽,总没接受,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婆婆慢慢踱回屋里躺下,叹了口气,是啊,真是不容易,那年丈夫生意遇到大麻烦,整天有人上门催债,自己搂着儿子东躲西藏,为了这个没少和丈夫吵架。到是多亏了小姑子,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帮丈夫度过了难关。本来自己也是很感激小姑子的,可和她的脾气性格实在处不了一处去,而她又偏偏在家里一住就不走了。于是两人少不了明里暗里的争执,自己一气之下对小姑子说:“有本事你别嫁人,在这里靠一辈子!”
小姑子冷笑:“靠就靠!”
没想到,这句成了谶语,小姑子果然就一直没能离开这个家,有时想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有些责任的?
曼芬没想到一句话,会让两位老人想了这么许多,这天的晚饭,姑婆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连苏同都看出异常,和曼芬对视了几次,也不敢吭气。
曼芬还是担心的,担心自己说错了话,办错了事,结果适得其反。
饭罢,姑婆竟也没看电视,各自回屋睡了,留下曼芬两口子,看了一会电视,难得的放松却并不如想象中的惬意。
第二天一早,曼芬进厨房的时候,粥已经煮好了,婆婆正要再煎两个鸡蛋。婆婆故意不去看曼芬惊讶的表情,淡淡地说:“快盛粥吧。”
曼芬晕乎乎地盛好了粥,又调了点咸菜,然后喊姑姑和苏同来吃早饭。
可是姑姑并不在。
一会儿,姑姑回来了,手里提着几只粽子,曼芬接了过来,说:“姑姑,妈做了饭了。”
姑姑笑笑说:“我知道,这个你妈爱吃呢。”
婆婆说:“唉,这年纪大了,还真不大敢吃这个东西了。”
姑姑脸一沉:“买了还说这个?不敢吃别吃。”
婆婆不恼:“当然要吃的,年纪大了嘴还馋呢,有为什么还不吃?”
曼芬看看姑姑,再看看婆婆,听着她们拌嘴,可是味却是全然不一样了。
一家人心情愉快地吃着早餐,姑姑低着头说:“曼芬啊,晚上我不在家吃,别做我的饭了。”说罢赶紧喝粥,来掩饰自己的红脸。
婆婆想了想,明白了,轻声说:“嗯,去吧,去吧,一定要舒心才好。”
姑姑不满地看嫂子一眼:“是不是我走了你才舒心?”
婆婆叹口气:“你呀,急脾气,什么话都要挑刺。”
姑姑更加不高兴:“我挑什么刺了,我挑什么刺了?”
曼芬和苏同傻了眼,不知该劝哪一个。
没想到婆婆今天脾气出奇地好,看了看小姑子,忍住笑,说:“黄教授人挺好的,嫂子支持你。”
姑姑一下子就没了声,又低头喝粥,声音格外大,呼噜呼噜的。曼芬和苏同忍不住笑了起来。
婆婆继续说:“我们岁数都大了,当然要活得舒心一点,为了自己,更要这样。”
晚饭的时候,苏同也没回来吃,只有婆媳两个。
曼芬完全按照婆婆的口味做了饭,正默默地吃着,忽听婆婆叹了口气:“唉,这和你姑姑吵了大半辈子了,她若走了,还真冷清。”
曼芬看看婆婆,那越来越苍老的脸啊,有点象妈妈。
曼芬脸红红地说:“妈,怎么会冷清呢?走一个来一个,只会越来越热闹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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