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每一对相爱过的人因为中间的小小插曲都把过往都当作路过而随手放弃,那么,这世上,多少次路过才能换得圆满? ————小引
手机的一个短信等待我回应,手指抚摩上去,一连串相同的话一条条重复传送过来:“过的好吗?想见你。”
面对这陌生的问候,我不得不礼貌的回答:“对不起,你是谁?”
我是萧朋。我是萧朋。我是萧朋。我是萧朋。我是萧朋。我是萧朋。我是萧朋。我是萧朋。我是萧朋……
你是不是关我什么事情呢?不用重复这么些吧?对着屏幕晃晃手指头,嘘!别叫。
我是萧朋。我是萧朋。我是萧朋。我是萧朋。我是萧朋……
要命,我已经知道你是萧朋了。
哦,忘记说了,萧朋是高宇的朋友。不过认识萧朋那次只是需要独自一人回家,从陌生的路坐陌生的车,不过是恰好坐到陌生的他旁边。
那天饭局上,高宇手机响了,接听,对方声音很大,脆脆的女声,后来什么都听不见了,想是他降低音量了吧。他用眼睛一直瞟着我,只是听,十四分钟,挂断后,电话又响,他关机。
真的是希望他解释一下的。外面雨很大,他拥我,我闪。心情真的不好,他知道的。
就是那夜,凌晨吧,铃铃的电话声。我接电话,挂了,又响,再接,又挂,还响,我转手给高宇,他接,只听不说。
天亮,隐隐听到高宇说话:“昨天你闹什么闹,过会给你电话!”
我问:谁啊。
“一个朋友。”
或许,给他的自由太多,或许,我习惯冷静。
是朋友吧?如果,不是呢?
是的,我就是带着这样的疑问独自从陌生的路坐陌生的车,恰好坐在陌生的萧朋旁边。
他说我见过你,在高宇的钱夹里。
青岛,在地图上,如果方向正确很快就能找的到。2006年冬天,腾云驾雾倒了两班机我回到这个城市里来,只是不想跟一个人分离太久。2006年11月31日夜里凌晨一点的时候,在快速路附近的高层里,推开窗,看万千灯火,有幻觉,感觉那桥上飞奔的汽车象要从那里飞出,心跟着下坠,感觉身体被夜里的水浸到潮湿,间歇的冰冷。
我回来了,多年的分离让我混淆自己跟高宇的关系却认真的想保持清醒,我隐藏自己极度骄傲的自尊,放任他梦里的胡言乱语,可我发现,自己累了。我回来了,可是这里变成一个让我绝望的城市,剩下的只是寂寞街道。
心里还是愿意相信古老的咒语能够感动一切把它变成永恒,走的那年我把照片放进高宇的钱夹里,至少如今钱夹里的那人还是我。“高宇是个体温跟空气相近的男人,无法拒绝。可是,除了爱情,我什么都愿排队。”我坐在陌生的车上跟陌生的萧朋重复这样的话。车厢弥漫着陌生的味道,却从此认识了陌生的萧朋。
不确定萧朋的短信意味着什么,两滴不同型号的血绝不会在一盆清水里没有血缘的凝结下选择融合,回复了萧朋莫名其妙的短信,他是我自远方回来除高宇外唯一一个知道我电话的人,我说萧朋你哪里得来我的电话?
再次见到他时,我们对坐在必胜客的靠背沙发上。
人生路上,有些人注定是要相逢的,有些事情也就注定无法回避。譬如感情,你不会知道它在某个地点来临,某段时间诞生,然后某些经过慢慢的消亡。那是些隐隐的轨道,也许早已暗暗铺就,让人在犹豫迷离中忐忑上路,而不知那是条潜意识选定的路程。几个小时心在空气中闲荡表情在萧朋面前麻木,偶而挑起一缕笑容,却是为配合对面那张善良的脸那张善良的嘴婉转的讲的那个善良的故事。
其实萧朋不必开口,我已知晓,他是高宇送来的说客。
听人说小别胜新婚,可惜我跟高宇是久别,分别的太久太久早已经忘记了过去是个什么样子未来该去怎样的进行。当我觉察着高宇平日里那些蛛丝马迹的时候,我已明了,高宇对我,只是无颜坦白。
多年前,高宇蹲在校门口的台阶上目光追随着我一路远去,一天一天又一天,然后在一个绵绵细雨的下午他浑身湿漉漉的当着从那门口走过的所有师生的面大声的喊:“子宁,我喜欢你!”
那在当时,不算惊天地但却吓坏了单单纯纯的我并且震惊了所有过往的人。那一刻,恨不得在地上凿一个窟窿跳进去的同时心里羞涩的欢喜也在蔓延。
我就那么端端的被他望进了眼里,是的,后来的后来,跟高宇走在了一起,如一张干净的白纸,被一只稚嫩的小手画上几笔没有任何目的性的线条,粗糙,质朴,却原始……
那时候,我们,都是孩子,单纯的孩子,一路上满是两个人青涩的爱恋身影,就连喜欢都洋溢着青春无悔茶一般的味道。
用力呼吸,是不是眼泪就不会流出来。
回想着,回想着深秋十二点的夜,高宇站在北京的街头,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喊着:“子宁今天是我的了。”回想着,回想着高宇骑着他那辆好大的雅马哈载我,那时候我们刚刚开始,什么都是羞涩的,他硬生生的把我双手拉在他的腰间,然后故意一逮一逮的加油为了让我抱他紧一点。回想着,回想着我在济南最炎热的季节里病倒,高宇推掉了身边所有的繁琐事务,打整整一天的电话来陪我。回想着,回想着当夕阳跟地平线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手拉着手漫游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他提着沉甸甸的公文包,眉飞色舞的向我倾倒着他找到新工作的喜悦。回想着,回想着在昏黄灯下小心翼翼的把心事藏进日记本时是怎样一种甜蜜的回忆。回想着,回想着……
原来,有这么多的回想,让人不可抑制的落泪,我回来了,是想把彼此留在身边,真的很想,没想到,高宇却要和我说分别……
曾经以为,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后来,讨厌这句话。我们相遇时我们很幸福,那个曾经第一个牵我手的男孩,我临走时印在我额头一个深深的吻,轻轻的告诉我心里记得我早点回来我等你。后来我回来,发觉那个誓言他已忘掉,他并不欢喜,只是淡淡问我路上累不累。曾经在过马路时不看红灯,他会用那只大手从身后猛地拉我入怀里,那一瞬,嘈杂的街道上仿佛只剩了我们俩,偷偷把发烫的脸颊埋在他胸前,就这样,两个人暖暖轻轻的牵着,走过了白色的斑马线。真希望,那段路能长些,再长些……,后来我回来,我去挽他的胳膊,他心神不宁,那一晚的街灯把我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到末梢处融出一块墨一般的黑暗。
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突然开始伤感,记得,就是这个秋千,曾经常常跟高宇荡来荡去,落叶杉的叶子象是我的快乐一样堆满了地,现在我回来,背景是被虚幻了的熙攘人群,我却如一个孤独的孩子萧瑟的坐在秋千上。
听说两人永不圆满永不相聚永远彼此牵不着手即使相对也让心在天涯就能足够保持两情相悦的永远,我讨厌这种为了心中的完美而荒唐之极的谬论,在这个世界上,美丽的东西有很多,就像我们身后的影子,可是影子终究是影子,虚幻而空洞,或许就是因为这虚幻隔开了我与高宇之间的亲密无间。
攥着一张跟高宇的合影,背后,是烟波浩渺的西湖水,他笑着,我也在笑,高宇说,你这张照片最漂亮。那时候,我们站在青春的开头,一切都那么美好。后来我去远方,是为了将来更美好。可是我回来,他看我的眼神,很空,里面却藏着很深很深的歉意,或者还有些许悲伤。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我跟他一样悲伤,有些悲伤,会让你觉得两个人已经千疮百孔了。
高宇说我是个好女人,后来我懂得,再好的女人如果远在天涯与陌路女子也就毫无区别,他的背离是现实的宿命,人就是如此,不甘寂寞,害怕没有依靠。当现实在感情面前左顾右盼时就注定了有天感情会与现实背道而驰。秋千依然荡来荡去,却荡尽了那些快乐的时光,爱在都市人匆匆的脚步声中,丧失了最初的意义。
萧朋含蓄的对我说这些年高宇的孤单,可我行单只影不是也在远方一直孤单吗?或许,谅解,是我对高宇因为怕孤单情感转移的最好成全?
成全,毕竟是说说而已,背后,无非委屈。如果说,彼此之间什么都不曾留下,就当作是一场看似华丽又了无痕迹的过往,可是,我仍然相信高宇也有太多的不曾忘记。我们曾约定,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他会牵着我每到冬天就冰凉彻骨需要温暖的手,塞进他大大的衣服口袋里好好温暖我。
不知道有没有一种回忆可以天衣无缝,如果可以,我不想我们只是路过,我想让它的美好沉淀,再沉淀,绵延,再绵延。在这个终于来临的雪天,我轻轻的按动一串符号,我只想告诉高宇,我不想我们只是相互路过。
原创文字:寂寞无染的幸福小窝————每个人都在寻找一个行李,里面装着一个开始,住着一个名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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