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大地震,据说是继唐山大地震之后最为严重的一次自然灾害了。从共和国的总理任救灾总指挥就已经能让人们感受到一种悲壮了。地震的时候我正巧在西安,多少也经历了那种逃生的恐惧。当时我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从五楼飞奔而下的时候,平日里的那种慢慢悠悠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几天我一直就是守护在电视机前,滚动的新闻还真的让人心灵受到难以言语的撞击。看着那走向天堂的数字,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一种难于名状的滋味。晚上我刚走上电脑,一叫文清的网友就发来信息,说如果我们在一起的征文获奖,可不可以把奖金捐献给灾区。我能说什么呢?朋友是在北国的边陲,这次是少有的几个省份没有感受到余震的地方。
我当时对朋友说,面对如此惨烈的场景,我们还有什么不能做呢。认识朋友是在一家文学网站上。当时只是觉得无聊,写点没有思想的文字帖在上边。结果她主动和我联系,让我去做杂文和散文的编辑,为大家服务。网络里的劳动是无偿的。不过走在社会里久了,感受市场经济带来的冲击,觉得也许网络里的虚拟更能展现人的自我本性。于是我就愉快的答应了。
说实在的,我们很少交流。偶然我只是在她的文字中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信息。我感觉她是一位很勤奋的人,在我们玩的这家文学网站,她的作品可谓是独树一帜。而且她的人缘极好。开始我还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后来我慢慢的发现,她的写作速度快的惊人。光是在这家网站上的文字就有数百万字。
她告诉我自己是职员,而且自己还经营着一家药店。按照她文字的寓意,我感觉出来她也应该是四十岁左右的女性。是女人,有家庭,有老公,当然也有孩子。但她对文字的喜欢似乎到了发狂的程度。因为我们没有很好的交流过,所以我无法揣测存于她内心的东西到底都是些什么。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出来,她一直在通过文字抒发心灵中的一种渴望和期盼。大概我也是喜欢文字到了别人不能理解的地步,因而对于她的这种对文字的痴情,我还是有某种感受的。
前不久网站搞一个征文活动,她希望和我联手。放在平日我是不会就那么爽快答应的,至少不会像后来如此的认真。我只是觉得,她现在对文字的理解已经超越了喜欢和那种虚度时光的过程。尽管我们相隔几千里,但是从我所学过的心理学知识里,我还是能感受到她心灵中那种无法表述的苦楚。
是不是喜欢文字的人都要经过这个历程,我不知道。但是我似乎隐隐约约的却能感受到,文字已经成了她生命中对梦想的还原。为了给朋友的承诺,我刻意写了几篇文字。其实没想到要得什么奖。现实生活中,那些动不动就来的奖牌和奖金,似乎对我已经麻木了。虽说多少年来我一直很看重精神世界里的那些奇妙的东西。可是当我发现自己的灵魂开始和世界格格不入的时候,我便不得不放弃理想和信念,老老实实的去感悟生命留给肉体的那种说不上来是愉悦,还是痛苦的感觉。
就在昨天晚上,她提出了这么一个倡议。说实在的,就那点钞票,不会对那一个人产生什么心灵的痕迹。可是我对她的这种举动还是很受感动。当她知道我们这里也因为四川余震的影响有伤亡的时候,竟然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我,说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和她联系。我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谢谢。因为我知道,对于把自己整日沉积在文字海洋里的人来说,简单也许才是最好的感受。
当我从网络上下来的时候,电视屏幕里也开始在播报来自于社会各界的捐款消息。看到社会上那么多人在为灾区尽着自己的绵薄之力,不是我有什么清高,当时心里多少也有些蠢蠢欲动。就在这时,儿子突然从省城的学校里打回电话,说今天他为灾区献血了。同学们都去了,场面好感动人呀!
我说马上就要高考了,要注意身体。做这么大的决定,怎么事先也不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呢。儿子就是儿子,他听我这么一说,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大家都在贡献,我难道就只考虑自己。再说了,学校也考虑到我们毕业班的实际情况,每个人规定只能献100cc的血。所以不碍什么事情的。
我发下电话,把儿子的作为告诉了妻子,妻子自然是要心疼一番的。不过心疼完了,还是觉得儿子到底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怎么样做人了。可能就是因为网友和儿子的举动,让妻子有了联想,于是她开始说话了:
“大家都在行动,你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妻子说:“今天中午我在街上看到一辆破旧不堪的小面包,上边架了一个大喇叭,好像是在宣传有关地震的知识。过去为什么没有?出了问题才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没有意义呢?”我说,“你没有看到央视的白岩松让身边的地震专家给灾区的民众讲解地震时候的逃生手段吗?”
“真可笑。“妻子生活中就是个老实人。特别是作为医生,我觉得那就是上帝的造化。对于病人的那种极端的负责任,有时候连我都觉得她做的过分了。不过妻子从来就不买我的帐。她一直有个观点,和生命打交道,那就是和灵魂在对话。如果玩笑了生命,那就是亵渎了灵魂:“现在大家都被埋在废墟里,没有电,没有水,通信中断,讲这些还有什么作用呢?我真的是不明白,你们这些搞政治的人整天都在玩什么把戏。”
“说的好,政治就是魔术,就是把戏。把戏也是人们求生的手段嘛。”我说:“前几日我们隔壁走了的那位老人,你知道她有多少子女吗?”
“你说的是张大妈?怎么不知道,是三男四女呀!”妻子大概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怎么,你想说什么?”
“老人在世的时候,没人管,经常都吃不饱肚子。听说老人最后是被饿死的。可是老人走了,你看看他们,花了几万块钱,把事情过的多么的排场。你说是因为什么?”我问妻子。
“你说是因为什么?”妻子反问一句。我想妻子未必就不知道。
“是给活着的人看的呀!”我说:“如今社会你还看不出来,什么事情不是做给活人看的。知道了这一点,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明白什么?我什么都不明白。”妻子知道我把她给绕了,马上重回主题:“我是问你们怎么没有动静,你扯这么远干什么呀!”
“放心,会有的。”说来也就是奇怪,我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想起来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是政府办公室打来的。我知道是什么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就是通知明天早晨主要领导带队到县中心广场去捐款:“怎么样,没动静是没动静,可动静来了不是还很大嘛。”
第二天早晨,我把单位的人组织好,提前就去了。原想我们去的还早,可是到了中心广场一看,好家伙,人已经都快要爆满了。我让书记去联系,看怎么个捐法。可是书记回来说没有什么特意的安排,就是大家上去捐款就行了。最后书记还补充一句,说主要是为了造造声势,录录像。
因为我们去的算是迟了,所以只能排在后边,看着前边的人走向捐款箱,有拿五块钱的,也有拿十块钱的。我当时心里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看着中心广场边上停放的那些动不动就是几十万元的小车,觉得眼前的一切简直就像是童话的故事。
这时我们单位办公室的人过来问我:“我们每个人捐多少?我看大家好像……”不知道是我脸色不好,还是办公室的人感觉到了什么,话说到这里便打住了。
“既然是自愿,那就不要给同志们要就什么了。你告诉大家,拿出自己的灵魂,在这阳光还算明媚的时刻晾晒一下,会有好处的。”我刚说完就轮到我们单位上主[xi]台进行捐款了。
我走在最前面,当我刚准备把钞票塞进捐款箱子的时候,一旁那位录像的记者说:“动作慢一点,让我做个纪录。”
他说他的,我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做完了事情。不过这阵子我是没有一点好心情了。回到办公室,我想到了在黑龙江的网友文清,想到了就要参加高考的儿子,当然还有昨天晚上妻子的那些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当年走上这条路到底想给生命留下怎样的答案和结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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