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母亲病逝的消息赶回老家时,只能看见一副棺木在客厅。母亲因心脏病突发加心肌梗塞救治无效于五月二日清晨身亡,从发病到离开不到一小时。我来不及为她做最后一碗汤;来不及为她递最后一杯水;来不及为她煎最后一剂药;来不及听她说最后一名话;来不及实现我的愿望(为父母在城里买房)将父母接到我的身边敬孝;我们母女就阴阳两隔了……
人世间最割舍不断的莫过于母女情,它与生俱来,它痛彻肺腑,它永远铭记,它不能遗忘。
五月,这个让我伤心让我疼痛的季节,故乡因少了母亲而少了一份温热。
从此,我远行前再也听不见她的叮咛;从此,她再也不会为我做我喜欢吃的红烧肉和青蒸鱼了;从此,寒夜里,她再也不会来到我的身边走进我的书房为我披上一件外衣为我递来一杯热茶了;从此,她再也不会关注女儿的生活了;从此,我归家时再也见不到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了。
跪于母亲的棂前,敬三柱香,烧一叠纸钱,三叩首。泪千行!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唐代诗人孟郊,历经坎坷,穷困愁苦,而母亲的笑容却时刻令他梦萦魂牵。在他得知母亲将来的时候,掩不住脸上的笑容,按不住心中的喜悦,抖落衣冠上层累的风霜,拂去心头积淀的风尘,携妻将雏,到溧阳城外迎接母亲。芳草萋萋,花香阵阵,白云舒卷,碧野晴川,处处洋溢着儿子不尽的思念。母子相依,热泪盈眶,握着妈妈温暖的双手,望着母亲苍老的容颜,不禁怆然饮泣,感慨万千,提笔赋诗,情思涌动,在孟郊笔下,就熔铸了这首饱含母爱的《游子吟》,诚挚深切,传诵千年。
母亲,是与自己息息相通血相联的那个人;母亲,是经历十月怀胎的喜与忧经历一朝分娩的苦与痛的那个人;母亲,是把自己干甜的乳汁无私给我的那个人;母亲,是教我学说话扶我学走路的那个人;母亲,是照顾我衣食住行的那个人;母亲,是我儿时可以在她怀里撒娇的那个人;母亲,是虽然自己文化不高但一直支持我们姐妹俩多读书希望我们能跳出农门的那个人;母亲,是那个说自己爱吃鱼头而把最好吃的鱼肉留给我的那个人;母亲,是在我远行时送出好远给予好多叮咛的那个人;母亲,是明知自己晚年无人照顾但为了女儿的幸福却依然将女儿远嫁的那个人;母亲,是教导我要孝敬婆婆在前孝敬她在后的那个人;母亲,是高兴时与我同乐痛苦时分我分忧的那个人;母亲,是一生中最爱我的那个人……
读高中时为了节约读书的生活费,母亲走50里山路到学校为我送菜不怕累;为了借钱让我读书,母亲走遍村头村尾借钱不怕人笑话;为了给生病的我治病,母亲四处求医不怕苦;冬天家里很冷,每当我们回家过春节时母亲总是要忙到深夜却说自己不怕冷;去年诊断出心脏病住院时我经常看到她咬着牙头上昌冷汗但她却说不怕痛;当我在城里买了房留她多住一阵子时她总说家里有好多事有父亲在身边不怕孤独。
她真的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孤独吗?不是!只因为:她的一生,为别人为儿女想得太多;为自己想的太少;她一生付出太多,得到的太少。
开棺永别,看到母亲依如睡熟般安详,此生,她是否遗憾于无儿子而仅有两个平凡普通的女儿?是否后悔将两个女儿远嫁而在临行前无一亲人在身边?是否期待有一天能与儿女团聚永不分离?她是否还有好多的嘱托未对女儿们说?是否还有好多的心愿未曾实现?
听父亲说她临得前一天还在种菜还在给果树打农药等着我们回去吃,临行前一星期她还为我们姐妹俩寄去了黑木耳和核祧。这些是她留给我们的最后的记忆和最后的礼物。
而此时,我再也听不见她慈祥的叮咛,再也看不见她的音容笑貌。
捧一把土,将母亲掩埋。泪千行!
《劝孝歌》里有一句话说:“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母亲一生为我们付出多少?而我们又回报了多少?
母爱是什么?母爱是给予。母爱是奉献。对于母亲,我们又真正的理解了多少?真正读懂了多少?
现代著名女作家冰心在一首诗(纸船——寄母亲)里写到:
山,没有母亲的爱高;/海,没有母亲的爱深;/天,没有母亲的爱广阔;/地,没有母亲的爱包容;/太阳,没有母亲的爱温暖;/云朵,没有母亲的爱洁白;/花朵,没有母亲的爱灿烂。
母爱,是人类一个亘古不变的主题。我们赋予它太多的诠释,也赋予它太多的内涵。因为有了母爱,年幼的孩子躺在妈妈的怀里不怕黑;因为有了母爱,孩子失败失意的时候家是温暖的港湾;因为有了母爱,人间便少了一些恩怨仇恨多了一些理解和宽容;因为有了母爱,也才有了生命的肇始,历史的延续,理性的萌动,人性的回归。
我们按照农村的习俗安葬了母亲,在做完一切工序乡亲们回来吃中午饭时,天空下起蒙蒙细雨。点点滴滴是我的泪!上天也在为我伤悲,因为世间少了一位慈母。而人们都说,母亲是人也喜欢天也爱戴的人,本来天气预报说她病逝的当天会下大雨的,而上天却在她的葬礼全部办完后开始同我一起伤悲和哭泣。莫非,人真的有灵魂?莫非,逝去的人真的能关照活着的人?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历吏能做一个轮回让我做母亲的母亲,把春天花的芬芳草的青绿,给母亲;把夏天风的清凉水的甘甜,给母亲;把秋天枫叶的火红果实的金黄,给母亲;把冬天雪的洁白火炉的温热,给母亲。把商场里最漂亮的衣衫,给母亲;把厨房里最香甜的食物,给母亲;把更多的关怀把更多的爱,给母亲!如母亲爱我一样,爱母亲!
当代散文家余秋雨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一切远行者的出发点总是与妈妈告别……而他们的终点则是衰老……暮年的老者呼喊妈妈是不能不让人动容的,一声呼喊道尽了回归也道尽了漂泊。”
如今,我这一声呼喊道尽了回归也道尽了漂泊。可是,母亲不再对我嘘寒问暖不再关心我的衣食住行不再给我讲为人处事的道理不再关心我的成长了,我所面对的仅是一座独坟。只能静坐话凄凉。唯有泪千行!
在没有母亲的母亲节,写下这些文字,送给九泉之下的母亲。也同时祝愿天下所有的母亲健康长寿,希望天下的儿女记得常回家看看,多敬点孝心!也希望今夜的梦中,我能看到家乡的山花灿漫,而母亲,在花丛中笑!
故乡,有我的思念;故乡,有我的牵挂;故乡,有我的期待;故乡,有我儿时的梦想;故乡,有我的亲人;故乡,有我的母亲,有我今夜的泪千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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