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些真实而贫乏的叙述能不能得到大家的关注;不知道,这些日记能不能发表;也不知道,这些日记能不能带回,但当看到长长的车队延伸着长长的爱心,我的心颤动了,不得不用未经修饰的语词记下这些感人的场面。
———作者题记
车队在拥挤中缓缓前进,我们在内心深处静静地祈祷。
与世隔绝的汶川会是什么样子,汶川的人们能否经得起这样漫长的等待?
我们在向汶川进军,用焦急地、真诚地速度在行驶,在泥泞中行驶、大雨中行驶、喧嚣的人声和汽车喇叭声中行驶。一路上,从公路一侧的山崖上不停地滚落石块,砸在车顶上、篷布上、车身上。我们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心里只想着一个字——“快”,越快越好。分不清是汽车的摇晃,还是余震的波荡,我们只管往前冲。
车队在理县红叶电厂被堵住了,前面是长长的车队,后面的车也陆续跟了上来。我叫大家先吃点干粮,我穿上雨衣,提上手电,向前走去。
停在路边的有警车、军车、货车、小车,大部分是成都军区和武警牌照的车,公路两边到处都是正在冒雨吃饭的武警官兵和地方驻军部队官兵,还有一些装满救援物资的卡车,另外还有一些重型机械车辆在最前面开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沉重的、没有表情的神色,汽车喇叭不断地鸣叫,表现出等待的人焦躁不安的心理状态。
一辆齐头大东风满载物资,因货物过高,似乎有些倾斜。一个有点胖的中年男子在检查篷布的绳子系得是否牢靠,走近一看,原来是经营贝母、虫草等药材公司的贾总经理,我们认识。我上前与他招呼,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哽咽地说,“我的爱人和孩子都在那里,他们一定很饿了,我给他们送东西来了。”原来,他的孩子在威州中学读高三,爱人在那里照顾孩子。我说,“他们不会有事的,在等待你的救援物资,汶川人民都在等待”。他拉着我的手叫我到车前面去看。我看见卡车两侧贴着两副字:“千斤物资送爱妻,爱妻要等我;一车饼干给儿子,儿子我来了。”我强忍眼泪,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面的一辆东风大车上也满载救援物资,上面也书写着一副醒目的对联:“抗地震民营企业有责任,救人民雪松公司献爱心。”
……
看着这长长的爱心车队,犹如开往汶川的爱心专列,我的心再一次被感动。当汶川地震发生后,全国人民的目光一起投向这里、全国人民的爱心一起涌向这里、全国人民的问候一起赶往这里,全国人民的心都跟着这里的震动在不停地跳动。
一个不眠之夜后,今天早上天刚亮,前方传来消息,由于地震使岩石和山体松散,加上雨水和余震,新的塌方不断产生,一边清理障碍一边在塌方,可能要到晚上才能清理干净。于是,武警官兵开始整装待发,准备徒步翻山前进,但是松软的山坡非常危险,武警官兵在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救人。
我走到前面一个临时交通指挥部,意外地发现州公安局、州交通局和州公路局的三位朋友在那里指挥道路疏通工作,在桌子上放着一份已经被雨水浸润、沾有泥浆的文件,上面有州公安局局长邓文国、州交通局局长王祖全、州公路局局长陈琪的签字,签字内容沉重、有力、严明。
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最新信息:汶川县县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王斌已经与州人民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州防震救灾应急指挥部办公室主任何飚取得联系,王斌同志哽咽地报告,汶川县威州、绵虒地区农民群众的房屋大部分倒塌,县城三分之二房屋倒塌、三分之一的房屋严重受损。县城3万余人在避难场所不敢回家,大多数人聚集在红旗桥对面的广场,被深夜的一场大雨淋透,高原的雨格外冷,人们又冷又饿,疲惫不堪,急切盼望救援物资和医护人员从天而降。目前部分群众因未跑出房屋,被压在废墟中,县委、县政府正在紧急挖掘埋在废墟里的人,希望能找到废墟中的生还者。同时,还派出人员在废墟中寻找药品,以求能救助受伤人员。但获得信息未涉及汶川县人民政府县长廖敏同志,不知道情况如何。
另外还得知,正在汶川开会的州人民政府副州长肖友才也被困其中。肖友才是一位年轻有才的优秀领导,松潘地震后,经济发展一直举步维艰,他被任命为松潘县委书记,大力打造大唐松州、茶马古道,因成绩突出,被四川省委评为优秀县委书记,而后提拔为州人民政府副州长。阿坝县发生“3•16”事件后,他作为州人民政府新闻发言人,对此次事件进行了客观、公正、严肃地公布。没想到如今的汶川大地震又让他成为第一时间、第一现场的州级政府官员,负责指挥抢险救灾工作。
汶川县委书记王斌原是州公安局副局长,后被任命为州人事局局长,前次县级党委换届选举,他赴任县委书记。干事一向精明果断、铿镪有力的他,此时哽咽着汇报工作,可见灾情严重,形势紧迫。
汶川紧急,灾情紧急,生命紧急,十万火急。汶川急需通过空投方式解决帐篷、食品、药品和卫星通信设备,急需医务人员空降到现场抢救受伤群众。
而地震震中的映秀、漩口、卧龙三镇(映秀镇6641人、卧龙镇2861人、漩口镇15215人)至今仍无一点信息,通讯、交通完全中断。
由于汶川威州中学教育质量是全州最好的,所以各县很多望子成龙的家长纷纷将孩子送往威中。临走前,县教育局长交给我一份名单,名单上的学生我都不认识,看着这些陌生的名字,感觉责任重大,心里在不停地祈求他们平安。
汶川上游不远的叠溪海子虽然风景优美,但也是一个重要的危险源。关于叠溪海子的传说非常经典,而且有史志记载:据说民国年代,一个村几千人在晚上瞬间被突然而来的地震和暴雨袭击,洪水淹没了村庄,形成了三个海子,深度上千米,民间传说每到狂风骤雨之夜,叠溪海子便鬼哭狼嚎般惨叫不止。地震很容易引发海子的海啸,对此,必须尽快解救被困人群。
我们队辎重6车、小车一辆,无法徒步前行,只有等待道路通行了。
我相信大雨和泥泞阻止不了爱的前进,通信和交通障碍阻止不了爱心的传递,爱是无私无畏的、爱是所向无敌的,汇聚全国爱心的庞大车队和人流,在众志成城的强大力量推动下,排除万难,踏平坎坷,向汶川不断推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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