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海　传　奇　（之）　梦　里　游

杰　中

七月末，老海他们在新建的乡政府工地忙碌着。那离河不足三百米的施工地，在连续晴了十来天的阳光炙烤下，热浪让人感到窒息。老海他们工棚，牛毛毡顶在阳光炙烤下，沥青也流起了油。工棚，似乎成了蒸笼。

天热得那杨树叶，也耷拉着没精打采的头。坡地土质薄，玉米也被烤黄了叶杆。幸好，老海他们在工地热得难耐了，可以跑下河洗洗澡。大热天，一天下河几次，这也真让人羡慕。看来，这下河路熟得，老海他们闭着眼都不会走错。

这天下午，老海他们吃过饭，照例来到河边，下河洗起澡来。天，一丝风也没有。连人在水里，感觉那河水也热呼呼的。洗完澡，老海他们回工棚休息了。天刚黑，月明星稀，多数人也躺在了床上，静静等待在热气中进入梦乡。天热、人累，不早点休息，不休息好，你明天还上工吗？

可那躺在床上的人，有的早早进入梦乡，有的辗转难眠。这热，在折腾着老海他们这些人。老海也许没在伙伴中掉队，浑身冒着细汗，穿着短裤侧身入睡了。可老杨和他头顶头的床，还在不时发出辗转难眠的声响。夜，深了。有人美梦，有人愁。

这时，老海下床，走出工棚。老杨以为老海也睡不着，悄无声息地跟在老海身后，想老海一定是上厕所。等他上完厕所，俩人聊聊。反正睡不着，聊一会儿再睡。可厕所在工地南面，老海却走向西边。西边的大路，这是下河去的路。这老海要干嘛？是下河洗澡？这神经病！老杨在心里说。老海踏着月光，走在老杨前二、三十米。老杨也慢慢跟着，看老海干啥去。

老海走到河边，站在那离河四米多高的岩石上，平展双手，鱼跃式跳下了河。老杨赶忙追到岩石上看。那岩石下河水直冲在突出的石上，老海跳下的地方，正好是岩石凹处，水有两人深。老杨见老海在深水里浮起了身子，顺着水游到岸边来，爬上河沿，仍旧不声不响的走回工棚，老杨紧跟在他身后。老海进了工棚，浑身湿漉漉地倒在自己的床上。老海，睡了。

老杨见老海这光景，知道这小子梦游了。幸好轻车熟路，幸好那河水没涨，幸好那河底没大石，也幸好这小子还会在梦里游回来。老杨真可怜这混小子，不忍让他穿着湿裤，睡在湿床上，用手打了老海的屁股几巴掌，老海迷糊地问：“谁呀，干嘛？”“还干嘛？你小子死了一次又回来了。”老杨说。老海揉揉眼，清醒了一下脑袋，见是老杨站在他床前。“啊！我的床，我的裤子咋湿了？”老海莫名其妙地问。“咋湿了？你小子当落水鬼，去了一趟鬼门关。”老杨后怕地说。

老海这才明白，自己下河洗澡去了。“难怪，我正想怎样入水漂亮！”你看这浑人，离死神擦肩而过，依然嘴贫。这梦里游的滋味，他还没尽兴。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梦里游。老海，梦里游回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