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的起源,似乎也是一个迷。如同其他日用品,鞋子也分性别的。大头皮鞋粗糙阳刚,属雄性;高跟鞋纤巧妩媚,属雌性。可传说里的情形却非也。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四海拔欠缺,穿梭于大臣与美女之间,有碍观瞻,就利用鞋跟增加高度,谁知,领导刚穿,效仿者如云,并如巴黎的巴洛克时装一样迅速风靡欧洲。那个时代的欧洲,男人与女人在外表装饰上并无太大差别,都涂脂抹粉,都长发飘飘,都衣着华丽。唯一的区别,也就是男人围着女人转。如今,男人若脚蹬高跟鞋招摇过市,不是变态,也是“同志”。
古代中国,好象没有高跟鞋的记录。到了清代,满族女人穿的是木屐,踩高跷似的,步履谨慎,仪态矜持,端庄高雅。不高雅也没办法,那么小的脚,那么高的木屐,做运动状地奔跑,不摔交才怪。20世纪初的上海滩,摩登是很有市场的。烫卷了头发,紧缩了旗袍,再配上鲜艳的高跟鞋,周旋与交际舞会上,的确是靓丽的一抹。跨入新中国,女人不爱红妆爱武装,穷的穿布鞋,讲究的穿解放鞋,好容易拥有一双皮鞋的,也顶多是平跟。那段历史,男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等。改革开放初期,卷发与高跟鞋又卷土重来,敢于尝试的女人都是冒险主义者,走在街上,身后追随的是鄙夷的睥睨和谩骂的口水。三十年后的今天,不穿高跟鞋的女人倒成了怪物。
女人将高跟鞋演绎到极致,自有她们的道理。失衡的状态下,女人伫立或行走,都须挺胸,收腹,提臀,这一挺一收一提,则最大程度上展示出女性特有的凸凹玲珑。再加鞋跟耸立,举止须谨慎,快不得也慢不得,女性独有的优雅雍容也就表现的特别饱满。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各色高跟鞋上的女人行走时,皆一色地高抬头颅,目不斜视,腰扭臀摆而肩不晃,当她们冷艳地消失于视线后,留给男人的总是嘴角的涎水和狂跳的心脏,还有诸多的奇幻痴妄。最可怕的也许是她们的回眸,脚尖向前,肩膀微侧,脸蛋却完全回转,目光里交织着温婉的试探和神秘的轻蔑,只让男人顿觉天旋地倒;如果再送你一个稍稍倾斜的唇角,一缕隐约的齿光,如此,不流鼻血的话,证明你就不是真男人了。
高跟鞋成为女性的宠物,其实还有许多功能。增加身高已不在话下,在台阶或青石板上敲击出动人的节奏,吸引路人的凝视,也算一条。对面而坐,那柔滑的鞋尖故意不小心挨着你的小腿,更是一种诱惑,倘若去撩你的裤腿,或刻意蹭你一下,恐怕你要尿内裤的。雨天生气了,离家出走,你很容易循着地上的梅花点点,找她回来。遇到色狼,那尖利的鞋跟瞬间就成了反击的武器。丝袜也是女人的诱惑利器,但如果搭配了棉鞋或草鞋或运动鞋,再名贵的丝袜也无比老土;换了高跟鞋,则身价百倍。还有,女性的脚,向来以小为美,假若硕大,脸蛋再眩目,也要露“马脚”的。高跟鞋的好处,就是衬托脚的细致乖巧,因为猎色高手一般习惯审视女人的脚。将肉乎乎的足塞进狭窄的高跟鞋内,真能达到家鸡变凤凰的效果。
任何人造的美,都有血泪史。如同中国式的裹脚,三寸金莲取悦了男人,却痛苦了自己一辈子。资料上居然还有一段故事,讲高跟鞋的起源,说十四世纪的一位威尼斯商人为防止老婆出外风流,发明了高跟鞋,目的是限制老婆活动的自由:小小鞋体可以挤痛脚骨,高高的鞋跟能让老婆摔倒。这位商人恶毒的心计,一不留神,却成就了女人追求美丽的梦想。事实上,整日穿着高跟鞋并不舒服,许多临床疾病的罪魁祸首都是那双缩头尖跟的鞋子。压力的不均衡,加上经常悬空行走,导致了脚趾变形,静脉曲张,腰膝酸痛,这些都时刻折磨着爱美的佳人。
具有讽刺意味的不仅仅是高跟鞋,民间传说里还有胸罩的起源,说杨贵妃与安禄山偷情,不慎弄破了ru*房,玉环脑筋急转弯,绣一块精美的花布遮掩伤口,立即引起宫女纷纷效仿。据说尼龙丝袜产生于二战,因其透明坚固,能极好勾勒出性感的线条,成为上流名媛炫耀的资本。弥漫着硝烟味道的军用品,到了女人手里,也传递着美丽和温情。
女人为了美,甘愿吃尽苦头。割眼皮,打耳孔,束腰节食,抽肋瘦身,漂白皮肤,注射肉毒素,甚至削足适履。这样做,无非就是提高身价,更多地拥有社会资源,曲折迂回地与男权社会抗争。因为女性始终没有摆脱被遴选的角色,当抗争变成迎合的时候,是无奈,也是悲哀。如今女性身上许多装饰物品,依然延续着奴隶时代的功用,那雪白柔滑的脖颈处的金项链,依然是便于权势者辨认的标牌。最让人悲哀的,是女人们甘愿陶醉其中,还攀比成风。
健康是美的,但美的并非一定健康。当病态的美固定成时尚后,很难判断是历史的进步还是倒退。进入鞋跟林立的都市,繁华霓虹里,弥漫的却是浓郁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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