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地，雨就在窗外哗啦啦地下

下得那样的急，下得那样的密

象饿了渴了困了的婴儿的哭泣

这哭泣引起了我对妈妈的回忆

妈妈45岁了，不年轻了，却没闲着

在武汉的一个小餐馆里洗洗刷刷着

也劝她：岁月不饶人！就歇歇吧？

她老说：不怕,再赚点，你好娶妻生娃

我脸红，忙辩解：我才20岁！还早啊！

妈妈就只笑笑，不再说话

我在襄樊，很少回家

从不恋家，男人嘛！

不过妈妈每星期都会打来电话，问：

吃得好吗？睡的好吗？钱够不够花？

我总用嗯呀啊做答，不说更多的话

我怕啊，我怕我一说话，就关不紧

记忆的闸，让眼泪象雨样哗啦啦下

小时候住老家，老家在乡下

少不了走夜路，少不了猫头鹰叫呱呱

那时候妈妈总抓紧我的小手，断续说

不怕，不怕，有妈妈，有妈妈

其实那时我一点儿也不怕

倒觉得是她怕，还偷笑她

许多夏夜的槐柳杨树下

总有毛毛虫不停地落下

妈妈总故做坦然地抚开

还说：不怕不怕有妈妈

其实那时我总觉得那虫

毛茸茸的，挺可爱的啊

所以有时候还闷着怪她

小时候顽皮，终于把腿弄折了

妈妈知道后顾不上抢雨中棉花

忙抱起我，往最近地医院跑啊

接骨大夫说：要是疼，就哭吧

我只抿紧嘴，憋红脸，不说话

马上骨头就发出声响：咯咋咋

妈妈一听，就在一旁泪如雨下

我还没哭呢！就忍不住暗笑她

这一夜的雨这么地下

就让我想起了我妈妈

就想和她说说话

就说说对不起啊

就说说歇一歇吧

就说说儿不孝啊

刚拿起电话，又急忙扣下

毕竟这时候，妈妈已睡下

可没过一会，电话就响了

是妈妈！是妈妈！是妈妈：

儿啊！预报说你那下雨啦

你要捂紧被子，别着凉啦

也不要熬夜，也赶紧睡吧

我立马回答：啊啊啊！

她才安心地挂了电话

这时，我忍不住笑她

因为窗外的雨已停了

可还是忍住了，只因为

我的眼眶，手背和脸颊

早已湿润得连成一片啦

原来我也会眼泪如雨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