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怀六甲时,正值2001年夏天。那是个充斥激情和喜悦的季节,是个难以让运动爱好者做一个乖巧的准妈妈的季节。先是中国足球在世界杯亚洲小组预选赛中的所向披靡,接踵而来的是中国乒乓球不负重望在大阪赛上第三次囊括7项冠军,中国羽毛球在“苏迪曼杯”续写冠军传奇……而真正的狂喜是在7月13日这天膨胀到极致。当萨马兰奇用雄浑的声音宣告“beijing”两个字时,中国几代人的梦想瞬间乍现,准妈妈的自己禁不住与准爸爸一起手舞足蹈对着窗外狂呼:“赢了!赢了!”这样的躁动和狂热许是感染了肚里的宝宝,在北京赢取2008年奥运会申办权后的几天,宝宝终于不安份地脱离了母体,呱呱坠地。
在知道宝宝是儿子后,曾在心里窃喜:儿子可以粗糙,儿子可以承载运动梦想。可是,儿子一天天长大,除了一刻不停地好动外,白晰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单薄瘦弱的身子,脆弱乖张的性格——种种迹象无不宣告我的一厢情愿化为齑粉!
先天不足是硬伤,运动的梦想是要强壮的体魄和坚韧的意志来承载,体弱多病的儿子载不动许多梦!当梦想一头撞在现实的南墙上时,电视里却不停地传递着姚明驰骋nba赛场的频频捷报,110米栏传奇人物刘翔的一个个令人叹为观止的精彩表现……做母亲的自己开始拷问梦想的初衷:运动的真谛——更高更快更强在任何领域都是相通的,引领儿子体验运动的快乐,挥洒青春汗水,收获健康喜悦,才是做母亲的梦想所在。
儿子喜欢画画,尤其喜欢画卡通娃娃。从2008年奥运会的吉祥物公诸于世的那刻起,我便不失时机地向儿子索要“福娃”的画,而且总是真诚深情地大加赞赏其绘画天赋。我的投其所好,换来儿子的投桃报李。儿子收集了学校散发的“福娃”海报,认真地把“福娃”的有关知识牢记在心里;向奶奶讨要的压岁钱全拿来买“福娃”玩具。经过一番努力后,无数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福娃”在儿子的油画棒、水彩笔、水粉笔下诞生。生日那天,儿子郑重其事地把礼物送给我,并用稚嫩的声音学着电视里的台词说老妈生日快乐时,泪水在那一刻泡软了一颗母亲坚强的心: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可是,内心狂热的梦想一直诱惑着我。在帮儿子报画画兴趣班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如一起再学武术,儿子竟欢欣鼓舞地回应好呀!
就这样儿子被我拉扯着向“运动”靠拢。
刚开始,儿子还是只管自己玩,学武术与上文化课无两样,根本不听讲,废话特别多,做动作一律偷工减料。其他同学一堂课下来,大汗淋漓,直呼关节酸麻肌肉疼痛。儿子这厮却不见流一滴汗,不听喊一声痛,甚至还直呼好玩。几节武术课下来,调皮捣蛋的儿子倒学会翘着兰花指跳孔雀舞。武术的形被践踏到极致,更别提武术的基本功及神韵了。
有一次,漫不经心的儿子在练外摆腿时故意踢一下摔一下,小朋友的嘘声四起时,儿子更变本加厉地摔得四脚朝天。在一旁陪练的我恨得咬牙切齿,一不留神,用力过猛便从杠上摔到地板上。儿子哭喊着扑过来,我挣扎着甩开他,残忍地说什么不痛不苦一边凉快去,然后强忍疼痛继续练习翻腰坐盘——儿子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我在一旁暗自为苦肉计得逞而痛并快乐。
自此后,儿子开始主动和我一起热身压腿,练习学过的招式,而且有意无意地开始与我赛跑,较劲。儿子的变化又让我心中的梦想蠢蠢欲动。
2008年元旦,儿子邀请我去观看学校的元旦晚会,并神秘地说老师采用了他画画的创意来编排节目呢。我半信半疑地去了晚会现场,发现台下除了学生,几乎都是前去捧场的家长。晚会气氛被一个集体的五步拳节目推向高[chao]。
节目刚开始是由十五个小朋友一气呵成地打完完整的套路,接着是五个身穿不同颜色,头戴不同头饰的似曾相识的小朋友闪亮登场。只听一声“预备”,五个小朋友齐唰唰地并步抱拳,整齐划一地搂手、弓步,再“哈”地一声冲拳,戴着“贝贝“头饰,身穿蓝色服装的小朋友前弓后直,宽松的行头下,身子如鱼儿在大海中游弋,“嗖”地停留在“搂手拗弓步冲拳”,其余四名小朋友继续比划“弹踢冲拳”,“马步架打”。这时,只见一名胖乎乎的小朋友如板凳般杵在“马步架打”的招式,黑色行头下,一个肥腚子呼之欲出;接着便是一副“火星娃”打扮的小朋友激情四溢地定格在“歇步盖打“;身穿黄色衣服的小朋友虽戴着藏羚羊“迎迎”的头饰,却身手矫健地继续“提膝穿掌”,虎虎有声地练到“仆步穿掌”定格;头戴“妮妮”头饰,一身绿色行头的小朋友似轻盈的京燕,最后一个定格在“虚步勾手挑掌”。这时配音响起“2008奥运”,从帷幕顶端蓦地射下缀有汉字的条幅,条幅上方为“少年强则中国强,少年进步则中国进步”,条幅下方是放大的五个字“北京欢迎你”,五个小朋友不约而同地从“五步”收拳面向观众,顿时“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北京欢迎你”的稚嫩热情声音响彻全场。
在谢幕的当儿,眼熟的“贝贝”不停地向我眨眼睛。邻居在旁边提醒到:第一个福娃是你宝贝儿子哟!
也许此生还会有很多梦想,可是那一刻,我了无遗憾;也许儿子与运动并不靠谱,但是我分明在体验属于母亲的梦想和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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