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火盆

在心里

它燃烧着

从小学四面透风的教室里

一直燃到今天

奶奶的火盆

在衣衫单薄的年代

在我的小学阶段

从学校隔壁的家里

每天

在课间送到我的课桌下

温暖了我的小学时光

温暖了我的童年

奶奶的爱伴着火盆

焐热了贫寒的日子

焐热了我的希望

在岁月流沙的长河里

我看到了希望的树

一步步

从乡村走入城市

裹挟在城市的人流里

感受着人情冷暖

在城市的目光中

有时

心灵比躯体更加寒冷

它让我们常常寒颤

而此时

奶奶的火盆

都会在心里点燃

一次次

让我在冷眼和斜视中

泰然自若

而今，奶奶已经故去

但奶奶点燃的火盆

仍在我心里一直燃着

并将温暖我的一生

父亲的故事

像一道美食

至今仍让我回味无穷

天南地北，海阔天空

远古纪事，历史逸闻

人情冷暖，励志故事

在童年生活和精神的饥饿中

父亲的故事

补充着我精神的钙质

田间劳作的间隙

它是补充体力的催化剂

夜晚山间的窝棚里

它是催人入睡的安眠曲

父亲不是儒者

父亲是农民

父亲是农民儒者

记忆中

身上没有落过父亲的巴掌和棍子

但心灵里

至今还留着父亲故事的鞭痕

我在父亲的故事里

懂事、成长和成熟

父亲是故事的传播者

父亲本身便是一个故事

我生活在父亲的故事里

我在故事里阅读父亲

现在

父亲不再为我讲故事

父亲的故事

更多的

显露在眉宇间和白发里

显露在与孙儿的嬉戏里

母亲的棍子

童年时

顽劣的我

常吃到妈妈做的

最难吃的一道菜——

“棍子炒肉”

细细的竹枝

是这道菜的佐料

在我做错事时

妈妈便将它端上来

伴着大声的责骂

让我吃得皮辣泪流

从此留下深刻记忆

直到我

不再犯同样的错

不知何时

母亲的手不再举起竹枝

和我说话时

也不再粗声粗气

她手里提着的

是竹篮里的鸡蛋

走上街头

换回我初中的学费

现在回家时

妈妈手里端出的

是一桌实实在在的好菜

和招呼孙儿的麦芽糖

同时，手里拂过的

还有头顶不断增添的白发

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面容

有时，我真想

母亲的手再次举起

再给我来一顿

“棍子炒肉”

2008·5·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