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作为一种鸟类,应该和其它鸟类享有同样的生存自由,绝不应该受到人类的歧视。然而她长的不仅难看,一生漆黑不说,偏偏她那张嘴总是不老实,在该叫或不该叫的时间或地点不合时宜地惨叫几声,让人心头不爽,也就难怪不能受到人们的青睐,尽管她自己认为自己很美且很聪明。
对于乌鸦的最初认识,是来自于迷信的母亲。小时候在农村有一种讲究,说是抬头闻鹊喜,乌鸦叫不吉。谁若是走着走着听见几声乌鸦的惨叫,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晦气。可是那时的乌鸦虽然没有现在多,却也时不时地总是在无意间碰上,在母亲的叫骂声中,我认定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鸟。后来我也跟着迷信了,因为在那段灰暗的岁月里,人民公社的大喇叭里传出的和乌鸦一模一样的喊叫声,让我的童年确实倒了不小的霉头,以至于在我的幼稚的心灵里,还以为是乌鸦的惨叫声给我带来了诸多的不幸。所以我对乌鸦的叫声有着一种主观的挥之不去的厌恶,而且至今还没有缓过来。
有一年我在沈阳培训,正赶上平安夜。华灯初放,霓虹闪烁,人如流水车如龙的沈阳大街被装饰得颇具欧州风情。在年青人崇尚西方节日的气氛里,我们几个还不算老的同事聚在一起,也想过过洋瘾,相约出去欢乐一番,聊以排遣离乡的郁闷之情。我们住的地方比较幽静,虽然时值腊月,但那年偶遇暖冬,周围的一切并不象往年一样的凄寒。当我们几人刚刚走出宾馆,在寂静的夜空中,不知从哪棵树上,突然传来几声凄惨的叫声,令人心生悚然。不用问,一定是乌鸦的叫声,不仅吓着了同行的女同事,也影响了我的心情。那夜,渗耳的乌鸦声一直就那样号着,起码弥散了我的夜空。
其实,她叫与不叫我是管不着的,人事我都管不了,又怎能霸道得去管鸟类的事情?也许是我个人承受能力的问题吧。只是我实在难以忍受乌鸦的惨叫。那天我与朋友一起吃饭,两个人附庸风雅地谈论着古诗词,聊着彼此的爱好,享受地静谧里的美食。就在我们陶醉两个人的世界时,猛然间就从隔壁撞过来一阵女人的浪笑声,接着就是一阵嘻笑怒骂,而且不只一人,在酒精的催动下,她们旁若无人地赤luo着女人心怀,声传小屋,飞出野外,波及全楼,声声震耳,差点没把我们噎死。恍惚间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文化大革命又来了,这是谁家的喇叭搬到了这里?接着我就想到了乌鸦,且对乌鸦有了些许的好感,隔壁的惨叫之于乌鸦的叫声,那真是大乌见小乌,甚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同类如斯,我有何资格责怪于乌鸦?我错了,真的错了,在我还来得及时,我一定会改变对乌鸦的看法的。
人就是这样,一旦改变了主观意识形态,你所看到的对象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下午单位召开整顿纪律大会,领导在台上大讲特讲组织纪律性、廉洁自律性、奉公职守性,以身作责性等等,滔滔然不绝于耳,堂堂然涌动正气。在扩音器夸张着领导的美妙讲话声音时,我只是不经意间稍稍走了点小神,忽然瞥见窗外的一棵树上,风姿绰约地站着一只乌鸦,浑身黝黑黝黑,闪动着光泽,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显然在享受着自由的空间,并未因为我的憎恨有着半点的羞怯,反而很得意地向我叫了几声,此时此刻的我,竟然觉得那也是一种音乐,蛮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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