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六月下旬,在一个晴朗的日子,我和侄子去了一趟皎平渡,去那里缅怀当年巧渡金沙江的红军。
皎平渡位于云南省禄劝彝族苗族自治县皎西乡,这一段江流是云南与四川的分界线。它在犬牙交错的崇山峻岭间穿行,一路咆哮奔腾着奔向大海。从中巴车上下来,但见浑黄的江水如困兽发出压抑的吼声。由此让我想起七十多年前,红军就是在这里渡过金沙江,实现了从故都瑞金出发时的最初计划——到长江以北去。
战争从古至今,可谓连绵不断,惨烈异常。每一场战争或胜或负,总是要死人的。就是长征路上的哪一关口险隘没有牺牲的生命?只有这里,这里是红军唯一未损一兵一卒的地方。当然这不单要归功于毛主[xi]的指挥智慧,宋任穷率领的红军干部团占领皎西夺下皎平渡口的勇敢无畏,当然还有林彪佯攻昆明时的画龙像龙画虎像虎。
阳光异常明媚,脚下的地闷热滚烫。我在长征纪念馆里细细参观,谁能想到,就是照片上的这些人改变了中国;谁会相信,就是那三十七名船工渡过了红军,载来了新中国。
侄子在登记簿上郑重地签上“吉林二人”令我的心跳了几跳。
走出纪念馆走过纪念碑坐在高高的石阶上,眺望山峰倾听江水拍岸。由于这里有蕴藏丰富的金属矿,所以气温异常炎热,山也几乎是秃山,峰峰如剑,山山交错,江水想一泻千里简直是做梦,耳边不时传来开矿的隆隆炮声,使寂寞的渡口更加寂寞。我在心里反复推敲“巧”和“暖”两个字,不敢妄说妙与不妙。
夜晚,我站在金沙江桥上感受习习的江风,回想白日里在江北岸四川那一边的忠武山看到的以及在渡口看到的一切。无论是毛主[xi]住过的山洞石台上烟蒂,还是陈云题写的“红军渡江纪念碑”,就连从四川铜湾来这桥上卖李子的彝族包姓妇女都令我感到亲切,而“长征希望小学”的女教师让我想起前苏联的乡村女教师“瓦尔娃拉”。
我虽不是徒步而来,却同样体味了征途的艰险。从禄劝县城到这里那才叫山高路险,险到你若未曾亲见就根本无法想象。这么说吧,路上我后悔让侄子与我同来;在皎平渡我决定住下,多住一天至少保证多活一天。站在桥上我给要好的朋友发信息告诉他们这也许是我最后的遗言。
我去过的地方不算多也不能说少,无一处不比这里风景优美。这里水太急太浑,山太陡峻太突兀,路太窄弯度又太小。如果不是红军打这渡口过,做梦都不会来到这里。谁会想到,这里竟是红军的福地。在这风声水声交响的金沙江桥上,我心情怡然。这里不能和4a5a级的风景区相比,那里游客如云,为的是消遣游玩。而皎平渡太寂寞了,七十多年前七天七夜的繁华忙碌物超所值!七十多年后一天一夜,留下我终生难忘的记忆。
江风阵阵,吹去我满眼的浮云。我靠在桥栏上,听金沙水拍云崖暖。
2008年3月24日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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