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夏天,冬天的时候我离了婚,还辞了职。
我来到了这个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一下火车,接我的同学淮字就冲着我毫不客气地埋怨道:你真是个找麻烦的主。离婚就离婚,辞职干什么。辞职就辞职,又来在找我干什么?说清楚,我的宿舍只能留你一个星期。我有男朋友。还要性生活,你在不方便。
我把头点的跟梭子似的。每一句话都在向她保证不添麻烦。但事实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到是在一家商店找到了一份工作。这里那里有地方安置我,而且我做跑推销的!待遇可想而知。我的工资除了我自己吃饭,再也不能在附近租房子住。淮字给我找到遥远的郊外一间5平方米大的黑屋子,为了快点让我在她的眼前消失,淮子给我介绍了老宝!一个一生只有信奉一次爱的活雷锋,他不管我上班的路程。但下班顺道载我,我终于有了一俩“专车”和专用的“司机”。
路上要将近一个小时。如果碰上每天都会有堵车,差不多要两个小时,第一次见面,老宝就把老婆的相片从提包里拿出来。一简单的且长相平平地的女人。在老宝的嘴里被吹成了一朵颜色气味和形状都非常特别的花。我狐疑地拿过相片。又打量老宝,心里想也许淮字对老宝说了什么暗示的话。已至老宝以为我要对他怎么样?
我恼火的看着后视镜。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差,我终于忍不住命令老宝停车,然后问他:你总是这样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夸老婆吗?
“是呀”他转过脸,用懦商的表情看着我———那意思是说他不傻,我张了张嘴,只好无奈地再次挥挥手:“继续前进”
老宝是个难得的好人,这是我坐了他十次车以后终于可以确定的事情——他对老婆的爱戴发自肺腑,而且认为那是个人良好品质的最终的理想。套用某伟人的话,爱一个人一天容易。但要一辈子只爱一个人,那就难与上青天了。老宝就有这样的毅力。他下定了决心要将爱情进行到底。
尤其是在我这样一个离异的,还有略姿色的,脾气性格又那么相投的红颜知己面前。还要面临一天两小时的亲密接触时。他的毅力就更加现出了非凡的力量——这力量足以试我信马由缰。收放自如。我更加相信,男女之间的友谊比起爱情来,的确有其特殊的魅力。
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做好这份工作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为了早上能5点钟起床,我特意从房东那里要来了一个只闹的不能再闹的闹钟。它的玲声非常特殊。绝对不同与平常的闹钟的尖锐和清脆,一但它响起,就像是我铁器刮玻璃的声音。谁的心都会揪起来,我喜欢
于是每天早上因为这种可怕的声音,我得以迅速的起床,洗脸在50米之外的巷口。凌晨时分,我不愿意黑灯瞎火地冒险去那里接水,所以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在头天晚上还没干透的毛巾擦擦眼睛就算完事。直到有一天,老宝实在无法忍受。不客气地问我,为什么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脸上还有着昨夜残留的痕迹时,我终于不好意思地告诉了他我的实际情况。老宝第二天给我摔过来一捆湿纸巾,恨恨的说道。要是让我老婆知道天下还有如此懒的女人,她会自杀
我和老宝每天的谈话几乎都是以互讽开始。渐渐地也会胡扯同事朋友,说到她人,我们一般的比赛着刻薄。我说到我的顶头上司:那是傻子一个,
傻子,你附和,一个人傻到头才能当领导。
任何人在我们的嘴里都会被用一种玩笑的方式演绎出来。除了他的老婆。
他用无比深情的口气说她。深情得就算白痴也能听出点假模假样式。开始的时候。为了显出的我的大度和善良,我还尽量能做到随声附和,但一天又一天。他只要看见个女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大唱老婆颂歌。由次我知道了她的老婆是天底下最体贴他的女人。结婚那么多年,连双袜子都没有让他洗过,。
我终于感到厌烦级了,我刻薄的问他他们做爱是否也会替他张罗一个最舒服的体位。他看我,并不生气“粗鲁啊粗鲁”他说。我老婆从不这样说话。
无奈,我只能看着窗外。窗外依然是丰满的盛夏。姑娘们穿着窄短的吊带裙走来走去,我咬着手指,懊恼着青春不再。老宝善解人意地打开录音机,让我听张学友嘶哑的声音。一曲终了,他说:男人真正喜欢的还是成熟的女人。
呵呵!我的眼泪都要流出。
在窄小的车里,空气清新的气味和皮革的芬芳容易让人沉醉,尤其在随着时间的移动和对一个人的熟悉后,
从每天早上我踏上公交车的那一瞬间,我就开始想念老宝的汽车进到地下室,从部主任手里接过有着白色霉点的纸张,看着纸上写的一条条我每天要做的事情时,我想念黄昏时红灯下的汽车尾气,上午10点,我在拥挤的街道上和陌生人摩肩接踵,我想念老宝的汽车在单位门口停车时发出的摩擦声,下午3点,我在和一个脖子很短的老板谈两百元的广告费时,我想念的是老宝车里的音乐。
我的一天,快乐的和不快乐的,全都围绕着老宝的那部破捷达。那是一个自由的空间,对我来说,是我惟一能感到放松的地方———尽管老宝老婆的阴隐总也不散,让我气恼 而我为什么又会对一个那么好的女人心怀不满了,我忍不住去问老宝,老宝望着前方,慢慢地回答;你可千万别爱上呀”
我说:不会,爱上你得给你洗袜子,而我。脸都不爱洗。”
这个北方的城市,比起南方的故乡来,显得干燥沉闷,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够鲜活,我渴望着雨水,渴望着能听见雨点打在屋顶的声音。但没有想到的是。雨竟然会以侵害我的生活方式来到,老宝告诉我,这里的雨并不多,即使是夏天多雨的季节,一个月能下一次就不错了,话刚说完,听上就打起闷雷,一声紧过一声。终于,瓢泼大雨下来了。
我们摇上了车窗。老宝脸上涌起了正被雨滋润的表情。“你看看”他指着窗外,其实我们刚走上了通向郊外的那条公路,两边翠绿的杨树叶在风雨掺和在一起,哗哗抖动不已。雨点打在玻璃上,雨刷柔韧而刚劲的声音提示着酝酿的激动——“让车行驶在大雨中,好象在黑夜的梦中流浪,无法熄灭你想紧紧抓住的东西,那样的感觉,仿佛在告诉你,既是你什么也无法改变。什么也不能够留下。但有个瞬间,你能够疑望到生命中的自由。”
我屏气呼吸。静静地听着雨点一颗颗打在车顶的声音,暴雨中,前方白茫茫一片。路只是在眼前的一瞬间能让我们看见它的宽度。
老宝停下了车,,时间忽然变的那么宁静,好象秒针这细细的小铡刀,在一点点切碎着我们绷紧的神经,我解嘲地扑哧一笑,老宝终于也咧开了嘴:话说很久很久以前——
我知道他要开始讲他的老婆。这个时候老宝的老婆出现得算是及时,我们紧张的坐姿终于得以放松,我刚能感觉到他伸过来的胳膊上肌肉的热气也终于凉了下来。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和女人。。。。
“经过漫长的散步,终于睡到了一起”我接着说。
“庸俗啊庸俗”他重新开始发动汽车。他的脸上的表情恬然而从容“你看看你,尽想什么呢”
车还没到5平方米的小屋前,路已经找不到了,远远地我能依稀听见我房东的叫喊声。类似与控诉老天没有给她留下一样东西。“被子都冲没了”
老宝看着我,我更加执者地看着他,他终于没有了办法了,转过了车,叹口气说:“走吧,去我家吧”
“顺便见见你的模范妻子”我说。
事实上哪天他的妻子不在。去医院上小夜班。在她半夜回来时,我已经在他们的大床上打着香甜的呼噜,而老宝,神经紧张地地躺在外边的沙发上。像一只警醒的狗。随时哆嗦着在听钥匙的声音,
我的住所没有了。淮子再一次恶毒地骂我。我厚着脸皮望着她,并且坚决地地告诉她,不换地方,还要住在那附近。“你爱上了那个活雷锋了”她一针见血地说“他是一个没有漏洞的人。你想失足都无处落脚。”
我当他是大哥,我说。掩饰着心中的疼继续油嘴滑舌,他是雷锋。我就是翠花。
地方没变,我得以继续乘坐老宝的专车。重新坐上他的车的那一天,他专门为我拉开车门,故意气我“以为从此能摆脱你呢”
我笑“阴谋没得逞吧”
我和老宝的友情在一条固定的线路上渐渐深厚着,我们是君子之交,可以称兄道弟的那种。欣赏和留恋被肆意的言语所掩盖——我想。我们幸好没有爱,否则那将会带来怎样的伤痛——爱所要求的漫长无边,琐碎烦恼。强烈和痛苦,那里比得上现在的我们。纵然别过,挥手自兹去,正如鱼儿相忘与江湖。
老宝要走了,他被公司派驻上海,好日子哑然而止,出乎我的意料,我发现我其实根本没有做好要停止的准备。一瞬间,和老宝度过的所有的美好时光,胡说八道都沉积成了一种隐痛。
最后一天坐他的车,已经有了秋意的风吹进车里显得那么的凉,他送给我一本书。正像我们平时的交谈那样。是很随意的一本。我放在办公桌上。常没事时乱翻一气,书名叫做算算你的未来
“看出来了吗?”他问。
“看出来了”我说:“50岁的时候我会得骨结核。”
他一言不发。既不说废话。也不说情话,他放任我的想象,隐秘的表情,在车厢里一点点聚集。
我们挥手再见,他笑着说:“来上海找我哟。”我说好。车走远了。我跑了两步。追到也没有什么,只是想问他,在上海还会雨中开车吗?
似乎是我的错觉,他停下了车,但很快,又开走了。
呵呵!雨还真的要下来了呢,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即使你什么也无法改变,什么也不能留下,但有个瞬间,你能够疑望到生命中的自由”
诶!!!!!!!!1老宝呀老宝!!!!
本文已被编辑[山野文選]于2008-5-8 21:23:0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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